誰都沒錯,錯的是自己。


    錯信了秦湛的謊言,又低估了他的可惡。


    隻是,她不懂。


    她跟了他三年,把自己人生中最美好最青春的一段時光都給了他。


    他是怎麽能冷漠至此,一次又一次的欺騙她傷害她,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利用她。


    而自己竟然還能傻到穿著一襲婚紗跑來想要給他一個驚喜,隻為了他昨晚的那句“永遠不要離開我。”


    嗬,又或許那句話也是他謊言裏的一部分罷了。


    簡直可笑到了極點。


    也卑微到了極點。


    秦湛也僵在原地,他看著麵前一襲白紗美的仿佛仙女的小姑娘。


    她慘白的臉色,以及握在身前顫抖的雙手。


    她知道了,她肯定全知道了。


    他想要解釋,開了開口卻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此刻,憋了半天的夏涵終於是忍不住了。


    她一個箭步衝進來,脫掉高跟鞋就往他臉上甩:“王八蛋,老娘弄死你!”她完全忘掉了自己是個孕婦這件事情,嘴裏罵出來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


    身後的段淩霄剛剛攆走想看熱鬧的同事,趕緊跑過來,一把將夏涵攬進懷裏輕聲安慰。


    秦湛沒有躲,高跟鞋從他頭頂劃過,重重地砸了他的頭。


    突如其來的疼痛仿佛將他喚醒,他終於抬起頭,急急地走到鄧離離的麵前。


    他想去牽她的手,卻被對方一把甩開。


    鄧離離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這是剛才徐克南臨走時候給她披上的。


    她的尊嚴又被秦湛踐踏了一回,這一次真的是放在茫茫的天地裏踐踏。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來求婚的,所有人都在可憐她。


    所有人都知道她再一次被秦湛騙的團團轉了。


    “秦教授,我倒是有個問題想問你,依你這麽說,你大約多久準備利用完我呢?”她一側唇角勾了勾,卻終究笑不出來。


    “我……”他頓了頓,眼中全是慌亂和自責。


    “我說你怎麽翻來覆去和我求婚呢,原來你用我係統脫敏呢是麽?真有意思,我還以為你是真想和我結婚的,我還真單純。”


    秦湛聽了臉上表情更顯得驚惶,可她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這是傷敵一百自損三千的辦法,她比誰都痛。


    剛才那句“她是醫我的藥”聽著好聽,細想卻恐怖的要命。


    她哪裏是藥,她隻是一劑藥引子,像武俠小說裏被人剜了心肝隻為熬一碗藥的路人甲乙丙。


    秦湛哪裏是需要她,他隻是需要她來救命,用完了就會扔掉。


    夏涵掙脫開段淩霄的束縛,嘴裏依舊罵罵咧咧:“都他媽是狗東西,段淩霄,我告訴你這事兒你要是敢向著秦湛,這婚就他媽不結了!”說完,她心疼的攬住鄧離離,想趕緊把她帶離這個肮髒的地方。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鄧離離再無一絲力氣。


    她太難過了,她痛的心都要碎了,可她還是不能哭,她一滴眼淚都不能掉。


    她不能讓秦湛知道,哪怕在聽到這樣的真相以後,她最痛還不是被利用,而是有可能被放棄。


    太痛了,痛的她渾身都脫了力,隻能任夏涵攙著出門。


    辦公室內一片寂靜,身後突然傳來秦湛的聲音。


    “離離。”


    他終於開口叫她,聲音很輕又微微的顫抖著。


    剛才還繃住的眼淚在這一刻突然決了堤,她任憑眼淚落下來。


    她狠狠咬著自己的下唇,直到咬出了血也沒有再看他一眼。


    隻有夏涵惡狠狠的回頭咒罵他:“滾蛋,是個男人就別他媽在那兒裝可憐了!”


    第77章 踢貓效應   保護


    鄧離離被夏涵攙著。


    婚紗的裙擺在身後拖成一條長長的尾巴, 重的讓她幾乎邁不動步子。


    她隻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被傷的七零八碎。


    像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攥著她的心髒,每走一步,都會扯到心上的痛處, 然後流出血來。


    這是她至今為止的人生中走得最痛苦的一段路, 可她必須得走。


    她得離秦湛遠一點,再遠一點, 再遠一點才能不繼續被他傷害。


    也, 能忘掉這段感情給她帶來的恥辱。


    夏涵吸了吸鼻子:“離離,別難過, 他就是個人渣!是個敗類!咱們早看清早好。”


    “嗯。”鄧離離聲音和疲憊, 微微闔了闔眼:“涵涵,我好累, 你送我回家吧。”


    “行, 咱回家, 不跟這王八羔子一般見識。”夏涵想要幫她彎腰提起裙擺, 才發現段淩霄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趕了上來。


    “我來我來, 你別彎腰。”他將裙擺窩成一團抱在懷裏。


    他還想勸幾句什麽, 但終究是沒有開口,隻是跟在二人身後走下了辦公樓。


    停車場在樓前不遠的地方,過來的時候正趕上午休沒什麽人。


    可這會兒午休結束, 三三兩兩的學生已經抱著書本準備上課。


    於是一襲盛裝的鄧離離自然而然吸引了大家的視線。


    “小姐姐好漂亮,是來我們學校拍婚紗照的麽?”


    “新娘子這麽好看, 也不知道新郎長得怎麽樣哇!”


    “這大冷天的穿這麽少也真的是蠻拚的了。”


    眾人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 還有學生掏出手機拍照。


    卻被一旁的段淩霄厲聲喝止住了:“哪個係的, 到點不去上課,看什麽熱鬧!”


    有學生認出他是某係的係主任,也沒了看熱鬧的心思, 紛紛散開。


    他這才得以順利將二人送到了停車場。


    因為下午還有會議,段淩霄不能離開。


    看著她倆上了車,他還不忘囑咐駕駛座的夏涵:“我知道你心疼阿離,可你自己懷著孕呢,別太生氣,再氣出點什麽毛病,到家給我打個電話。”


    “行你別煩了。”夏涵不耐煩的攆他。


    段淩霄歎了口氣,又看了一眼後排的鄧離離。


    她臉上還掛著淚痕,表情很疲憊,靠在椅背上,嘴唇緊緊地抿著,一點血色都沒有。


    “……嗯”段淩霄想安慰兩句,可還沒說出來,夏涵已經一腳油門踩了下去,灰色的尾氣撲在他臉上,夏涵高聲道:“回去吧。”


    車子開得很快,原本多話的夏涵知道她難受,一句話都不敢說,隻是偷偷的從後視鏡看她。


    鄧離離留意到,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安慰她:“沒事兒,還死不了。”


    夏涵眼眶一下就紅了。


    她太心疼了。阿離是多麽驕傲漂亮的小公主啊,憑什麽被人欺負成這個樣子。


    她抹了抹眼睛,繼續開車沒說話。


    車子很快到了鄧離離家的樓下,夏涵想和她一塊兒上去,卻被鄧離離回身給攔住。


    夏涵急了:“我陪你,你瞧你現在這個樣子,我現在走也不放心啊。”


    “別擔心我,我沒事。”


    夏涵還是不願意:“但是……”


    “真的沒事,讓我一個人待會兒吧。”


    夏涵沒再繼續,她似乎明白鄧離離在堅持什麽。


    想了想,夏涵拍了拍她的背:“阿離,沒事兒,一輩子那麽長誰不得遇上幾個坎兒呢,你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鄧離離眼眶有些熱,半晌,點了點頭。


    送走夏涵,她獨自回家。


    第一件事就是換掉了身上這件沉重的婚紗。


    這件婚紗足足花了她一個月的工資。


    而現在,那上麵的每一尺白紗,每一寸綁帶都仿佛在嘲笑她的異想天開。


    她竟然妄想成為秦湛的新娘?


    這太可笑了,秦教授一生隻愛他自己。


    她也隻不過是秦教授用來治愈心理創傷的一種手段,一針藥劑,一個階梯而已。


    她找來一把剪刀,將婚紗拎起來,然後開始剪斷那些原本就不該屬於她的幻想。


    剪刀觸及布料時候發出的碎裂聲,將她體內所有的痛苦點燃。


    剪刀也扔在一邊,她拚命用手去撕扯那件婚紗。


    拚命想要把自己愚蠢的幻想和期盼都撕碎。


    白紗成片成片的落在地板上,屋內一片狼藉,婚紗被扔在角落裏,像一塊垃圾,完全看不出它原本的麵貌。


    終於,她精疲力盡的癱在地上,身上完全脫了力,眼淚也不停地從臉頰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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