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離離臉紅,她沒故意引導什麽,隻是下意識的反應,卻被同行逮了個正著。


    好在他沒揪著這件事不放,而是視線回正,淡淡道:“我爸今天說,如果我願意答應他一個條件,就可以不再逼我辭職。”


    鄧離離眉心一跳,秦連昇她見過,盡管他對自己一直和藹可親像個鄰家叔叔,但是言談舉止依舊掩蓋不住身上精明的氣息。


    那是談判桌上頂有條理有頭腦的一個人,怎麽會輕易給秦湛許這樣的承諾。


    “什麽條件?”


    秦湛語氣依舊雲淡風輕,可他接下來的話卻仿佛一個炸雷,把身旁的人炸的亂七八糟。


    “我爸說,要麽結婚,要麽辭職。”


    她並不知道結婚和接手公司這件事情在本質上有什麽聯係,可她心卻提到了嗓子眼。


    結婚,她想過,隻是不敢提。


    到了她這個年紀,身邊同學朋友也差不多都有了歸宿,她也有壓力。


    “那你準備怎麽選?”她維持著自己僅剩的矜持,略微抬抬眼皮。


    語氣強裝平靜,可一顆心都快從喉嚨裏蹦出來。


    從和秦湛在一起的第一天,她就已經做好了結婚的準備,倒不是多恨嫁,隻是秦湛和別人是不一樣的,從她喜歡上他的那一刻起,就再沒想過人生還有其他的可能。


    此刻,雖然二人都穿著寬鬆的睡衣,並不是什麽好的求婚現場,可若是秦湛這一刻說要同她結婚,那她一定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


    “兩樣都不選。”秦湛輕飄飄的一句話將她又重新打回了死牢。


    提到嗓子眼的心髒結成冰,然後一下子落到深淵裏,碎成了若幹片。


    她感覺自己像是嚴冬臘月在室外被人澆了一桶水,從頭頂涼到了腳底,人都有些發抖。


    這不是拒絕他父親,明明是在拒絕自己。


    她慢慢坐正,從他懷裏出來,保持均勻的呼吸,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並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


    結果已經很傷人了,她不能把這點兒自尊再弄丟。


    秦湛沒有留意到她的小動作,想要順手再把她摟過來,卻被人刻意的掙脫開。


    “我自己坐會兒,你身上太熱,靠著不舒服。”她勉強笑笑,想要維護自己的體麵,卻並不知道唇角別扭的弧度已經暴露了此刻的情緒。


    秦湛終於轉過臉:“你生氣了?”


    她幹脆的搖頭:“沒有,一早你就說了不結婚,我也是接受了的。”


    又能怪誰呢,她心裏苦笑。


    甚至不由自主開始給對方找理由,人家就是不婚主義者,你一早就知道的,這麽失望還不是因為自己的期望值太高。


    不怪別人,要怪隻能怪自己。


    秦湛嗯了一聲,調轉話題:“不說這個,剛剛你有什麽事要和我說?”


    她愣了下,顯然被剛才的話題刺激的幾乎忘了要說的事。


    “不是什麽大事,過幾天我爸媽和外婆要過來看看我,可能要請幾天假。”


    秦湛點點頭,表情沒什麽變化:“行,反正最近也沒什麽要緊的事情,就當給你休息幾天了。”


    他也不問原因,也不說見麵,就好像與自己毫不相關。


    經曆上一個打擊,這個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她淡笑:“謝謝秦教授。”


    “不客氣,鄧助理。”秦湛還想摸摸她的頭,卻被她一偏頭躲開了。


    他的手舉在半空劃了個弧線,又落了下來。


    小姑娘像是牟足了勁要和他別扭,倔而不自知的梗著脖子,想要遠離他。


    秦湛最煩她這股別扭勁兒,臉上的笑容也收了。


    他垂眸盯了她一會兒,猛地起身,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你幹嘛!”懷裏人急了,手腳撲騰著想要掙脫出來。


    他也不說話,視線向前,不顧她的掙紮,把人硬生生往臥室裏麵抱。


    他下頜線繃的緊緊地,唇邊還有剛剛生出來的青色胡茬,鋒芒畢露的樣子,有些駭人。


    她被直接扔到了臥室的大床上。


    “秦湛,你混蛋。”終於沒了束縛,她眼睛通紅的罵他。


    秦湛站在原地,表情陰晴不定。


    直到她罵累了閉上嘴,卻仍舊倔強的仰頭盯著他,一副不肯服軟的樣子。


    他沉默片刻,突然嘴唇動了動,似笑非笑:“鬧什麽別扭,你不高興?還是說,你想和我結婚?”


    最後一句像是加了重音,一字一頓的砸進了鄧離離的耳朵裏。


    他還是那個表情,不冷不熱的,雙手環抱在胸前,像是欣賞某個掉進陷阱的獵物。


    像是嘲笑她的自作多情,像是要親眼看她打碎自己僅剩的自尊心。


    她沒來由的一陣耳鳴,頭暈目眩。


    到底是咎由自取,作繭自縛,怪不了別人。


    “沒不高興,你想多了。”她淡淡說。


    這是一場博弈,就算是掉進陷阱,也不能說後悔。


    “那就好。”秦湛沒再多問,抬手關掉床頭燈,一把將人按倒在床上。


    在一起那麽久,他從不哄人,鄧離離也習慣了。


    習慣是習慣,卻還是委屈。


    她順勢躺在枕上。


    酒紅色的睡裙因為她的動作而褪到大腿上麵,白皙的長腿沒有一點贅肉,整個人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等人去采摘。


    秦湛視線移不開,眸色深沉,喉結動了動,如覓食的野獸。


    他俯身,想要去吻她的臉。


    沒拉嚴的窗簾透進一絲月光,她突然覺得自己像是暴露在廣闊的天地裏。


    所有人都能看到她的搖尾乞憐。


    她擰過身子,一把將被子裹在身上,隻留給他一個後腦勺,言簡意賅:“很晚了,睡覺吧。”


    第3章 阿倫森效應   周易看相算命風水


    心知她在別扭什麽,秦湛也沒了心思,霸道的扭過她的臉重重落下一吻,然後自己去了側臥。


    鄧離離沒有挽留,隻是冷眼看他關上了房門。


    幾乎是徹夜未眠,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的事,她刻意不去想剛才糟糕的對話。


    夏涵說她性格像個鴕鳥,總以逃避的方式解決問題,鄧離離不以為恥,畢竟反複給自己傷口撒鹽的人並不多見。


    可是今夜與往常不同,不管怎麽逃避,剛才秦湛的那句話總還是在耳邊回蕩。


    “兩個都不選。”既不會結婚,也不會接手公司。


    像魔咒,一句一句,反反複複撕扯著她心尖上的嫩肉,想要吞噬掉她全部的驕傲。


    哪個女孩沒有夢想過自己的婚禮,她自然也想過。


    甚至幾歲時候就會在家裏用白色的窗簾蒙在頭上裝新娘。


    她穿著複古的一字肩婚紗,露出漂亮的鎖骨,裙擺是層層疊疊的紗,簇在一起,像一捧嬌豔的花,秦湛站在身側紳士的幫她提起裙擺。


    他整個人被夕陽的餘暉籠罩著,輪廓分明的臉部線條也柔和下來,帶著溫柔的笑意。


    父母外婆和其他親友都坐在禮堂裏,慶祝她終於嫁給了十九歲那年愛上的男人。


    神父穿著聖潔的白色長袍,慈祥地說:“先生,請問您願意娶身邊這位漂亮的女士為妻嗎?”


    眾人屏氣凝神,鄧離離也輕咬住下唇,緊張的等待那一句“我願意”。


    剛才還溫和寬厚的秦湛卻突然換上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


    他雙手環在胸前,麵無表情的看她:“你知道,我不會結婚的。”


    她手足無措,其樂融融的小禮堂變成一麵鏡子,秦湛重拳揮過來,一下子碎了滿地。


    滿地的碎片裏,有父母外婆沒來得及收斂的笑容,以及親朋好友審視的麵孔。


    她猛然驚醒,可怕又真實的噩夢,戳的她的心生疼。


    冰涼的冷汗幾乎將睡衣浸透,她想要起身衝涼,卻被腰上的重量給攔住。


    夢裏的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跑回來,出現在她的枕邊,結實的手臂摟住她的腰,熱烘烘的胸膛緊緊地貼在她的背上。


    夢境的惶恐加上睡前的委屈混合在一起,她氣哼哼的把他的手甩開,想要起身。


    “做噩夢了?”那人被她擾醒,仍舊閉著眼朝她低聲呢喃。


    鄧離離沉默不語,對方不由分說的伸長手臂又把她抱回懷裏,貼著她的頸後落下一吻,啞著嗓子低聲安慰她:“乖,別怕,夢都是反的。”


    抵抗的手臂一下子就沒了力,隔著單薄的脊背,心也軟下來。


    到底也是貪戀溫柔時候的樣子,她自暴自棄又躺回他懷裏。


    **


    次日醒來,秦湛已經不見,屋裏空空的,餐桌上擺著準備好的早餐。


    手機裏有一條未讀信息,來自秦湛:


    【我上午要去參加一個會議,學校沒什麽事你可以晚點去。】


    昨晚的齟齬他像是全忘了。


    嗬,狗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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