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理覺得太魔幻了,這是法治社會嗎?


    或許崔綸從前就想這樣做,但那時她身邊還有萬克讓,即使醉得不成樣子了。


    他根本就不怕,他是溫哥華最有權勢的人之一。她有沒有靠山都一樣,隻要她孤身一人。


    崔綸冷笑,“你可以的。”


    “你覺得我拒絕了你,和葉辭在一起,你很恥辱嗎?”莊理真的疲乏了,否則才不會這麽不清醒地用言語刺激對方。


    他在等藥效,這樣就不會留下記憶、證據。或者他就是喜歡安靜的沉睡的身體,強製進入。


    已經起作用了,她強撐著睜眼睛。


    “你不好奇我聽誰說的?”


    “誰?……”


    崔綸說姓馬的房地產老板。莊理恍惚得很,聽他說到馬總對葉辭很有些怨言,忽然想起是那個在香港打高爾夫的馬總。


    這些人來人往,麵上阿諛奉承,達不到目的就閑言碎語。


    不重要了。


    那時候多好啊,他偏袒她,甚至不需要在飯桌上說笑。


    莊理有點找不到意識了。


    *


    警笛聲響徹。


    酒店管理層事先沒有得到任何通知,得知一群製服在深夜突然到訪,像查訪廉價會所一樣闖入他們這個超五星品牌酒店,他們慌張且憤怒。


    gm在內的幾位管理者向領隊的人詢問,得到的回應是接到舉報,有人從事非法活動。


    gm想到了要求查看監控的女人,不會是她報警的吧?可這陣仗根本不像是一般出警。


    製服們要求查看監控和住客的信息。已經有察覺騷動的客人表達困惑與不滿了,這邊工作人員無奈地解釋著,那邊管理者們動用人脈求證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門破開的時候崔綸正在脫女人的衣服。


    製服們衝過去逮捕他,在隊末不擋事的男人徑直走上去,掄拳朝其腹部打去。


    領隊的人勸葉辭收手,這萬一走程序不好交代的。葉辭仿佛聽不見,要把所有的怒意發泄出來一般。


    崔綸雙手被銬了手銬,跌跪在地,沒辦法還擊。他嘴角溢出血腥氣,依然桀驁不馴,“葉先生、咳、這麽做想過後果嗎?”


    崔綸在第一時間奪走了莊理的通訊設備,沒想到有人會來,更沒想到,葉辭親自帶著警察來。


    葉辭在另一隻手腕處摩挲了下拳頭指關節,五指捏出聲響,他對製服們說麻煩了,崔綸就被帶走了。


    南晴探頭進來看了一眼,見葉辭上身半撐在床上,半掩底下春光,忙退出去掩上門。


    葉辭撫摸莊理的臉龐,看著莊理白淨但憔悴的臉色,一時湧出無限的歉疚感。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她又在做什麽,他們為什麽會這樣?


    他其實想起很多時刻,她為他擔憂,為他一句話而雀躍,在酒會上隻坐在那裏就光彩照人的模樣;他們說了好多好多話,他的收藏、對某幅畫的感覺,還有投資,他告訴她看好哪支股票。


    葉辭給莊理穿上衣服,在另一側的書桌上找到她的手機和放在透明手機殼裏的房卡。


    他打開門讓醫護人員進來,他們把莊理放上擔架,乘電梯下樓。


    去往醫院的路上,葉辭讓南晴跟著上了車。


    “為什麽在酒店?”


    南晴有很多話想說,可沒來得及說一句,就先被問住了。


    “昨晚她打電話給我……”


    葉辭說知道了,截斷了這個話題,“她說了要住多久?其他安排?”


    也許某種程度上葉辭是了解莊理的。


    南晴低頭說:“我不了解。”


    “一點都不了解?”葉辭說,“我應該謝謝你及時發現這件事。”


    南晴聽出弦外之音,權衡一番說:“她從小就這樣,傲氣、不服軟不服輸,她……她對在意的人和事情可能還會苛刻一點。”


    “我知道。”


    南晴一頓,試探說:“葉總,我覺著莊理是喜歡你的,因為喜歡才稀裏糊塗的……我勸過了,人也明白自己錯了。”


    “是嗎?”


    葉辭看著車流之中救護車的身影,沉默了許久。


    “高總的事情,你放心。”


    南晴心裏長舒了一口氣。


    *


    急診科人聲紛亂,莊理的心電圖、血液等檢查結果較為正常。


    醫生說莊理可能服用了三-唑侖,一種鎮靜催眠的處方藥,可以使人在二十分鍾左右昏迷,且持續時間長。莊理的情況不用洗胃,隻需輸液,再觀察。


    葉辭守到半夜,被一通電話叫走了。南晴二話不說又回醫院,枕邊人正喜上眉梢,還囑咐說:“好好照顧著啊!”


    南晴趕來醫院時莊理已經醒了,張秘書頗有些尷尬地守在門外。


    本來健談的一個人,被莊理的問句嗆得啞口無言。


    他問莊老師感覺怎麽樣?莊理回說你覺得呢?


    他說葉總一直守在這裏,剛有事才走的。莊理說那又怎樣?


    他說葉總讓你好好休息。莊理說你有完沒完?


    昨晚的事他知道一二。這麽秀氣斯文的女孩竟然當眾讓葉辭難堪,實際脾氣有多強,一般人頂不住。


    南晴說一會兒派出所的人要來錄個口供,該走的程序還是得走一下。


    “哦。”莊理緩和了些,說,“張秘書說是你發現不對勁的……南晴,我真不知道怎麽謝你。”


    南晴拍了拍莊理身上的被單,“謝什麽呀,你謝葉總吧,你不曉得那條街上的人傳是在抓毒品交易!”


    “你怎麽一下就投了敵營。”


    南晴笑,“我可沒有,我全身心支持你。不過我要和你坦白個事兒,”接著湊近小聲說,“葉總答應幫高培安了,你說他不會反悔吧?”


    情誼是真,利益也是真。


    莊理笑著垂眸,“至少他是說到做到的人。”


    *


    葉家宅邸大門緊閉,主屋雕窗透出光亮,映照院側的盆景鬆。


    夫人坐在客廳沙發上,攏著披肩,看模樣被吵醒了,剛起來。


    驀地,書房傳來一聲摔茶杯的聲音,夫人肩膀微陡,眉毛也挑了起來。


    “工商局老賀半夜電話打到我這,問是怎麽回事,說得好委婉,‘二公子有什麽計劃也該知會我們一聲’。得!酒店老總在外頭出差,連夜趕回來——你知不知你的行為對別人酒店、對他們要造成什麽影響?傳出去旁人怎麽說?”


    “小事,股價不會跌到哪兒去。”


    葉玉山指著葉辭鼻子怒斥:“混賬!為了個女人本分都丟了!那誰誰、小崔,現在律師出麵,你還準備跟人打官司?”


    “那是局裏的事兒,該怎麽判怎麽判,他那種人就該進去蹲幾年。”


    “加拿大人,你怎麽送人進去?你還想我幫你給法院打招呼?”葉玉山冷笑。


    “不勞煩爸,我自己能處理。”


    “反了你!”葉玉山伸手往邊桌一撈,茶盞已然丟了出去,隻有一疊報紙。


    報紙砸在葉辭身上,散落一地。


    “你現在馬上把事情私了。”葉玉山點著桌子說,“這時期不能由著你胡來。”


    “普通人也不會就這麽算了——”


    話未說完,猛一聲拍桌響,葉玉山氣得發抖,“跪下!你給我跪下!”


    葉辭和父親僵持對視,緩緩屈膝,跪了下來。


    “爸!……”


    少傾,星夜趕來的葉玲在母親催促下闖入書房,看見眼前景象,不由僵住。


    母親在電話裏說小哥做錯了事,父親動怒,母親勸不住,怕父親高血壓犯了,讓葉玲快來勸一勸。


    葉玲沒想到這麽嚴重。多少年了?小哥結婚後沒再受過父親這般訓責,他兢兢業業,從不出差錯,可謂圈子裏一眾公子哥中的勞模典範。


    “你們出去——”葉玉山指向門口的兩位女人。


    “爸,有什麽不能好好說……”


    夫人附和道:“就是呀,這大晚上的,吵著隔壁可怎麽好。”


    葉玉山撐住座椅扶手起身,葉玲忙去扶。葉玉山甩開她,對跪地的人說:“好,你不辦,我親自去。”


    夫人驚慌道:“葉辭,你還不跟你爸認錯!”


    葉辭背挺得筆直,一語不發。


    “沒法沒天!”葉玉山邁步,身形微微顫抖。


    夫人讓葉玲去臥室床頭櫃拿藥,上前扶住葉玉山,勸他去歇一歇。


    “你就給我跪在這兒,好好反思!”


    一眾人擁簇葉玉山在臥房躺下了,葉玲想趁機去書房,教葉玉山發現,說:“你幹什麽去?”


    葉玲說:“我去勸勸小哥。”


    夫人溫聲哄說:“讓她去吧,兄妹倆感情一下好,說不定葉辭就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來到書房,葉玲要扶葉辭起來。葉辭看著牆上一張書法長框——一琴一鶴,說:“跪著吧,不然一會兒給老爺子氣昏過去了。”


    “你知道爸生氣,怎麽不好好認個錯?”


    見葉辭不答,葉玲又說,“媽說是女人的事情……你從不在這些事身上栽跟頭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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