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被她拱了兩下,站起來,等她躺好直接趴到了她胸口正中,雙手揣在身子下麵,眯起眼睛盯著石如琢。 石如琢:“……” 還讓不讓人睡了? 石如琢艱難地再次進入夢鄉,等天光大亮,她醒來的時候發現小黑枕著她的胳膊,睡得四仰八叉就差流口水了。 石如琢點了點它的腦袋:“蠢貓,起來。” 小黑伸長了胳膊腿,大大地打了個嗬欠,懶洋洋地舔了舔鼻子,眯眼看石如琢,就是不起來。 “……” 呂瀾心的魂兒是不是附你身上了? 阿卉準備好了朝食,石如琢吃過飯後要去點卯了。 作為平亂的大功臣,衛襲給了她兩個選擇,一是升入戶部,出任戶部員外郎,就是唐士瞻原本的職位。此職位品階不算很高但權重,俸薪也極為可觀,是條順遂的拜相之路,比苦哈哈的童尚書要輕省多了。 二麽,是去秘書省當秘書監,修撰史書,是個清閑的差事,回頭熬幾年晉升博士,可養名聲。 石如琢都沒去,她願意繼續留在樞密院。 衛襲對她的選擇很感興趣,問她為什麽要繼續做苦差事,她說: “我的親友被歹人所害,我願一生投袂荷戈,除暴安良。” “好。”衛襲欣慰道,“朕沒有看錯你。如此,樞密院便交付給你了。” 阮應調任鴻臚寺,石如琢正式接任了樞密院,成為大蒼樞密使。 很少人知道樞密使府上有一塊小小的墓地,葬著一個不知該如何形容關係的人。 石如琢為了生計給無數人寫過墓誌銘,到了呂瀾心這兒她實在一個字都寫不出。 最後索性在石碑上寫“阿幸之墓”四個字。 阿卉見過此墓還琢磨過,誰是阿幸啊?莫非是呂姐姐的小字?倒是從來沒聽說過。 石如琢有時候路過這兒,會將目光停留在這兩個字上。 陽光豐沛的午後,小黑喜歡伏在墓邊睡覺,就像是守著呂瀾心。 然後晚上再帶著一身土潛入石如琢的床上。 石如琢一如既往地罵它趕它,卻拿它沒辦法。 . 秋高氣爽的某日,童少懸和石如琢約定了一塊兒去祭拜六嫂和石如磨。 石如琢答應了,沒想到到了那日,發現不僅童少懸和唐見微一塊兒來了,白肇初葛尋晴,還有童少臨路繁全來了。 “現在你還要再攆我們麽?”白肇初問石如琢。 石如琢有些不好意思:“當初……” “行了,不說當初之事,那會兒不是情況特殊麽。”葛尋晴知道她冷酷起來很有一套,要她說點掏心窩子的話比什麽都難,“攻玉可是為了保護咱們的安全才忍辱負重,現在惡人已死,我們夙縣應考四傑心永遠在一起,此生此世不會再分開了,對不對?” 石如琢正要接她的話,白肇初犯難說:“我就要成親了,阿深姐姐說以後我心裏隻能有她一個人。你們仨,我再考慮考慮……” 葛尋晴:“……” 童少懸:“阿白你可真不夠意思!” 白肇初:“什麽阿白,叫姐夫。” 童少懸:“……” 這輩分亂成什麽樣了? 石如琢在一旁咯咯笑,到了六嫂和石如磨的墓前,童少臨和路繁一起祭拜了她們,而後站在石如琢身邊對她說: “阿器一直在用自己的方法保護著朋友們,比我想象中要厲害多了。” 石如琢被她這句話說熱了眼眶。 皮帽之後她沒再戴了,沾了許多血,已經洗不幹淨,索性不洗了。 她將皮帽留存在衣櫃深處。 葛尋晴發現了,卻也沒問過。 即便依舊穿著樞密院的官服,依舊在行審讞之事,但石如琢不再壓抑,也試著放下夢境裏沉甸甸的一切,努力接過這份來之不易的人生,找回自己。 . 葛尋晴不用再隱藏身份,如今她入職鴻臚寺,和阮應一塊兒處理番邦往來事務,努力將這個被呂簡禍害得千瘡百孔的鴻臚寺修複好。 不得不說葛尋晴在這一塊極有天賦,乃是大才。 就算有些外族語言聽不懂,她學起來很快,最厲害之處便是即便還是個半吊子就敢和人家胡扯,扯到最後事還偏偏能談成。 阮應都跑到衛襲麵前來誇她,說有葛尋晴在,任哪個番邦都能溝通無阻礙,的確是幹外交的好料子。 葛尋晴在博陵混得風生水起,以前整個夙縣沒她不認識的人,如今又成了博陵一條小青龍,上哪兒都是姐姐妹妹前後照應著,偏偏她還能萬花叢中過,葉片不沾身。 葛尋晴說不成家還真就不成家,即便是在處處充滿誘惑的風月博陵,依舊如此。 她隻想好好幹一番事業,與友人把酒言歡,過好她的恣意人生。 白肇初終於得償所願,和童少潛大婚了。 在她的催促下,童少懸連夜給她趕製雨露丸。 好不容易將雨露丸煉成,又不舍得給白肇初。 白肇初拍拍她的肩膀:“我懂的,謝謝你長思。雖說我成親了可是咱們的情誼永遠都不會變。” 童少懸:“……想什麽呢,我是不想我姐這麽快被你糟蹋了。” 白肇初:“??” 童少潛從小就喜歡欺負童少懸,童少懸一逮著機會就欺負回去,兩人打打鬧鬧這麽多年也算是打出了深厚的感情,童少懸還真是不舍得。 “你可要好好對我三姐,她傻,一旦動了心就容易把自己所有都賭在你身上,你若是對她不好,我拿花椒彈給你炸上天。” 還沒等到白肇初表決心,先等到童少潛對著童少懸屁股一頓猛抽:“誰傻?!有你這麽說親姐的?” 童少懸被抽得差點跳起來:“我都二十好幾了!你怎麽還動手?” 童少潛冷哼道:“二十好幾又如何,我是你姐,你八十了我都能揍你!” 童少懸:“……” 算了算了,還能揍人說明她恢複得快,溜了溜了。 童少潛受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當初脫臼的下巴也已經康複,身上其他的皮外傷在白肇初的精心伺候下不僅好了,還活生生將她搋肥了兩圈。 原本定製的大婚服飾都穿不進去。 某日童少潛仔細端詳鏡子裏的自己,嚇壞了,你誰啊! 白肇初安撫她:“沒事的阿深姐姐,婚服都是我親手製作,穿不下咱們改大一圈就好了。嗯……似乎要改大兩圈。” 童少潛沒法繼續忍受包子臉的自己,每天早上跟著路繁一塊兒運氣。 路繁親自給她製定了一套清減動作,每日早起做一套晚上再做一套,不僅能瘦還很健康。 紫檀和季雪也一塊兒跟著鍛煉,雖然每日季雪練一會兒就累了,甚至有些暈眩,但她還在堅持。 紫檀看她勉強自己的樣子氣壞了,說她也不聽,隻能幹著急,跑去找唐見微和童少懸,讓她們勸勸。 童少懸去找了季雪,問她為何不好好養病。 “我隻想快點將身子養好,快點重新幹活。”季雪說,“我不想當個隻會吃喝拉撒的廢人。” 童少懸明白了,季雪就覺得自己是個女婢,休養的時間太長了,不幹活過意不去。 童少懸也不跟她掰扯,將阿難叫了過來,讓阿難跟她說。 阿難一點就通,每天都去找季雪,拉著季雪在院子裏走走,看她開始發汗了就說想休息了,帶著季雪一塊兒歇著。 若是季雪還想再走,阿難便拉住她說:“別走了,季雪姨姨是為了我受傷的,我要照顧好季雪姨姨。若是季雪姨姨再不舒服,我該難過了。” 這麽一說,季雪哪舍得阿難難過?便不好再胡來了。 有阿難照顧著季雪,季雪三個月之後基本無大礙,除了天氣變化的時候傷口還會牽連肩膀,有些酸痛感之外,已與正常人無異。 紫檀可太醋了:“你怎麽回事!我說你就不聽,阿難說你就聽了?” 季雪莫名其妙:“你生什麽氣?” 紫檀:“……好,你最好一輩子都不知道我在生什麽氣。” 季雪:“??” . 童少懸埋頭在工部好幾個月,終於將瀾宛留下的火藥配比得當,順利運用在戍防之上。 這些日子她早出晚歸,還要被各路同僚糾纏著宴請。 如今朝野上下都將童少懸當成了準丞相,隻想要快些攀上這高枝。 武器的改造弄得她一個頭兩個大,早出晚歸,回家都沒精力伺候妻子,還要應酬著蜂擁而至的阿諛獻媚。 早也明白這重臣不好當,卻沒想到還是個體力活。 童少懸總算是將工部的事兒辦妥,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也找到了合適的人選,她打算從衛襲那邊摳五日的沐休,好好歇歇,陪陪家人。 童少懸去找衛襲要沐休假的時候才發現衛襲人不在戍苑,衛慈什麽時候監國的,忙到暈頭轉向的她完全不知道。 “陛下帶著貴妃和晉安公主出門玩去了,你要五日沐休?可以,本宮準了。” 童少懸納悶:“出去玩了?何時歸朝?” “那就不一定了,得看人家玩到什麽時候開心了吧。怎麽了童尚書,你有什麽要上奏的和本宮說一樣。” 原來她在埋頭苦幹,累得天靈感都要塌陷的時候,天子居然出門玩去了…… 童少懸當場向衛慈多請了五日的假。 “你怎麽回事,沐休還帶討價還價的?”衛慈皺眉。 “殿下,您就準了吧,我也有妻小,我也想帶她們出門玩一玩。” 衛慈笑了起來:“這樣,行吧,十日的假本宮給你,但不可離開博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