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當副人格走到院門處,敏感的下人們早就發覺氣氛不對,悄悄縮著身子後退,以防殃及池魚。


    繼室汪景手上換了個摔不碎的木質佛珠,撫著佛珠的手似乎還能想起上次他們給的難堪,不過想到即將發生的事情,他斂起心神,表麵上和和氣氣的對換了內芯的楚歌說。


    “為父今天在正堂待客遇見這位小公子,說是與然兒是舊時,人家特意贈藥拜訪,人我帶來了你好好招待招待,切不可失了禮數。”


    副人格眉毛一挑:“這位公子竟不是父親的侄兒嗎?遠遠看上去你們有些相像呢!”


    這話汪景聽懂了,無非是說他帶來這人跟他一樣麵目可憎,可寧涵不懂這其中彎彎道道,隻當楚歌在誇他,臉上露出一個耿直的笑容。


    “薑家姐夫你太客氣了,承蒙上次薑姐姐搭救,不知道如何報答,便送來了根老參。”


    副人格見他憨憨的,似乎跟繼室汪景沒什麽關係,轉念一想就知道汪景想幹什麽了。


    不怪妻主曾說小心著點他,如今她都臥床不起了這人還有精力搞這些小動作,一點長輩風範都沒有,怪小家子氣的:“不知公子怎麽稱呼?等妻主醒來了,我會把這事親口告訴她。”


    “我叫寧涵,東西送到了我便不打擾了,告辭。”


    寧涵一走就剩汪景在這,顯得有些突兀了,他以前幾乎從不來這邊,如今站在這嫡女院門口越發煩躁起來,沒想到新來小公子屁用頂不上,人家一句話就給打發走了,走的時候竟然還那麽高興,如此蠢笨怪不得隻能在外麵混。


    他突然有點相信他之前說的被騙了,這人真的是太蠢了。


    副人格站在院門口,見他一臉好戲看不到的遺憾表情,暗地裏痛斥一句:為老不尊!


    “父親這陣子受累了,我需要照顧妻主,往日裏管家這種事情,精力不濟。”


    汪景眼睛在暗處發光,他最在意的就是掌家權利了,否則當初也不會在平民子弟裏麵挑選女婿,可誰想到依舊沒討到好處,掌家權利被分區了一半,讓他心疼的在滴血!


    “你好好照顧然兒就行,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就行了。”


    副人格:“怎麽能讓父親受累?等妻主醒來會怪罪我的,恰好許叔叔來探望妻主的時候,把身旁的老仆留下了,有他輔佐著,我也能多騰出點時間來。”


    汪景的臉色越聽越沉,合著他帶人來看笑話沒看成,還讓他拿那個老狐狸精做筏子,敲打他了。怎麽不幹脆嫁到那老狐狸精家裏去啊!


    “那畢竟是外人,你怎麽能放心用?”


    副人格見他不死心,笑笑:“許叔叔說,若是不放心就把那人賣身契送給我。”


    汪景緊緊握著手腕上滑落的佛珠,看也沒看他一眼,像升到高空的氣球,又冷又上頭,到最後直接氣炸了。


    嗬,一口一個許叔叔,叫的比親爹都親,吃裏扒外的東西!


    副人格見他走了,心裏卻沒半點好受,他急匆匆的返回屋子裏繼續照顧著,之前隻隱約知道妻主病了,這般親眼見到心裏難受極了,直到此時他才有些明白自己的內心,他跟主人格一樣,都很喜歡她。


    到了後半夜薑燃終於清醒了,身上的力氣稍稍恢複了一些,能開口要些東西了,隔壁小廚房一直溫著米粥,副人格竟也學會了照顧人,小心地把米粥端到她跟前,一勺一勺的喂給她吃。


    薑燃端詳著他緊張的姿態,將手放在他腿上輕輕撫了撫,示意沒事了。


    現在天色已經全黑了,她很想和係統商量些事情,卻也不好讓楚歌離開,他們一直都是睡在一起的,不能冒然趕走他。


    “你是不是累了一天了,快上床睡一會兒吧!”


    副人格低頭看著小碗,神色有些發怔:“我…不困!”


    薑燃當他逞強,向他招招手道:“一起睡吧,我一個人睡太冷了。”


    副人格聽她這麽說,抱來個湯婆子,小心的上了床,他難得主動的靠的近了些,甚至想用內力給她取暖,猶豫著沒敢做,便被近在遲尺的冷香混雜著藥香席卷全身。


    “妻主,你抱著這個能暖和些。”


    薑燃現在是真的有一點冷,也沒客氣接過湯婆子放在腳下取暖,問道:“今天是不是嚇到你了?你別怕,我隔一段時間就要這樣一回,沒什麽大事。”


    副人格:“我才沒怕呢!”要怕也是醫呆子怕。


    薑燃笑笑,跟他閑聊了一會兒又精神不濟緩緩得閉上了眼睛。


    副人格仔細聽了聽她的呼吸,見氣息平穩這才悄悄往她這邊靠了靠,見她真的睡著了偷偷向她身體裏麵輸送內力,可薑燃的身體就像篩子一樣,怎麽做都是徒勞,他得額頭漸漸湧出細密的汗珠,像個無知小兒初次來到沙灘一般,拚命握緊的流沙,越努力消失得越快。


    怎麽能一點都留不住呢!


    (╯‵□′)╯︵┻━┻


    夜漸漸得深了,楚歌的身體一直處於高度緊張中,不管是主人格還是副人格狀態都不好,他以為他睡不著的,卻沒想到呼吸著身邊之人的氣息,沒一會兒也跟著睡著了。


    那種玄妙的感覺是他嫁人前從未有過的心安,竟是比安眠香都好用。


    幾日後,薑燃的終於能起身了,前一段時間養出的那點肉消失了,整個人比之前清減不少,看的楚歌直心疼。


    自從薑燃病了,他幾乎不再出去了,就單單純純的守著她,甚至連報仇的事情都壓下去了,那是他從小到大的使命。


    但妻主隻有一個,不好好照顧他同樣會後悔,反正報仇不急於一時等了這麽多年不在意再等等。


    他心中暫且放下這事後竟覺得身體輕鬆不少,可薑燃卻沒這麽樂觀,她已經重新布局,剩下的事情拖得久了容易生變,之前那些落網的人已經有些打草驚蛇了,何況還有江方揚在外麵虎視眈眈。


    他家楚歌這麽傻白甜,怎麽能是那些心機人的對手?


    楚歌還不知道自己在她心中定位如此,正從廚房端來莧菜鯽魚湯完全不假於任何人的手親自喂她喝。


    薑燃笑道:“哪裏就那般金貴了,我一個女君還讓你伺候這個?”


    楚歌:“妻主別鬧,你的身體還沒養回來呢!”


    薑燃:“怎麽就沒養回來,現在我行走自如不過是瘦了些而已,快遞給我自己來吧!”


    楚歌拗不過她,不情願的將小湯碗遞過去,“人家夫郎都照顧妻主,偏偏你這般嫌我……”


    薑燃挑眉:“我可不信別人夫郎照顧妻主這個?你若真想照顧我,快快弄些鹿肉才是。”


    楚歌四下看看回過頭時臉色已經發紅,眼睛都不敢瞟向她,鹿肉雖可做溫補的藥膳,可那次這色胚便就這鹿肉得當口索取。如今聽她提及,那裏不知她什麽意思。


    薑燃假裝不解:“你臉紅什麽?是不是想歪了?”


    楚歌:“明明是妻主想歪,哼!”


    薑燃義正言辭得仿佛是在宣誓:“胡說,你妻主我從未想正過,談何想歪?倒是你平日裏這般清淡禁欲,沒想到還能想歪!”


    “……”楚歌:“?????”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第18章


    薑燃被按在內宅裏修養好多天,身體總算長了些肉,平日裏飲食起居全被楚歌仔仔細細的盯著,她連找機會跟係統說幾句話都難,好好的輔助型係統倒像個小三似的,偷偷摸摸跟薑燃交流。


    它這些日子裏說的最多的便是:“你夫郎來了,我先躲一躲,他走了我再來找你~”


    “……”薑燃:“???”


    不是,這話聽著怎麽就那麽不對味呢?


    “我是個正經的任務者!”


    係統:“我也是正經係統呀!”


    薑燃:“那按照控製變量法,既然咱倆都正常,你卻無法跟楚歌並存,也就是說楚歌大概有問題?我之前不是問過你怎麽回事嗎?你當時沒說清。”


    係統眨巴眨巴根本不存在的眼睛,無奈道:“那宿主你就把我當成作弊器吧!作弊器不能見光的!”


    “……”薑燃:“???”


    搞得她從被抓奸的渣女變成開作弊器的學渣了?係統的話就不能聽!


    因著耽誤了好多天,當薑燃再次踏出府門,在外麵轉悠的時候,不出意外的遇見了江方揚,或者說對方有意見她。


    薑燃習慣性的拱拱手,很有禮貌,但她沒打算說什麽而是擦身離開。


    她已經不怎麽需要他了。


    江方揚習慣性的用劍攔著人,劍身雖然沒有出鞘可這般攔著多少有些失禮。


    薑燃還是第一次被人用劍攔著,哪怕這人沒有什麽惡意,這種帶有江湖的感覺還挺新鮮,她側身一步道:“江公子?”


    江方揚露出抱歉的神情:“我定了包廂,有些話想跟女君說。剛剛…是我失禮了。”


    薑燃挑眉,話裏話外都是拒絕的意思:“公子不必過於感激我當初相助,便是沒有我,公子也能有所成就的。”


    這話說完見他臉色依舊不好,她有些想避嫌離開了。


    好多天沒有出來,誰知道局勢是否有什麽變化,誰又知道這原文中事事順利的正道之光又打什麽主意?


    江方揚見她還是要走,心中酸澀不已,自她心疾突發,他幾乎夜夜失眠,腦子又疼又亂,以至於剛剛作出那般失禮的動作惹她厭煩。


    “薑姐姐……你近來可好?我不曾登門探訪實因找不到緣由,隻能在你府前等著。”


    薑燃見話題不對頭,路過的行人已經有觀察他倆的了。全因他倆衣著本就精致相貌又出眾,再加上站在街上對視有些曖昧,刺探的視線一道接著一道,讓她不太舒服。


    “公子找我想說什麽,咱們上去再說吧!”


    江方揚如願的請他進了茶樓,這家茶樓不是他們以前常去的那家,而是離薑府最近的這家,兩人幾乎是剛進去,後腳楚歌就知道了。


    江方揚可謂是在楚歌這裏掛上名號的危險人物,這人曾□□上過嫡女院的屋頂,曾往府內私傳過情箋,哪怕是尋常的請柬也不該用那般顏色,平添曖昧,這般隱晦的事情他會不知?還是明知故犯?


    同為男子,他了解這種心裏,無疑是看上他家妻主在悄悄暗示著。


    奈何傻妻主根本不懂那些男子心思,竟然與虎謀皮。


    妻夫雙方各自認為對方是傻白甜,尤其楚歌理由更加充分,妻主平日裏宅在家裏哪裏見識過什麽血腥什麽陰謀,什麽奸詐凶狠之人?


    沒有!


    妻主是正宗傻白甜,不甜不要錢的那種。


    別人的妻主跟男主見麵夫郎大概會擔心外遇,隻有楚歌擔心她被人欺騙。


    茶樓包廂,薑燃與江方揚如往常般分作兩旁,各自保持著禮貌的距離。


    江方揚:“我以前特別喜歡輕劍快馬,尋道論茶,但我畢竟是世家子弟不如那些山莊中的少年自在,你信嗎?他們跟喜歡的女君私相授受都不算什麽大事,在世家子弟中若出了這事那便是足以毀掉一生的醜聞。”


    薑燃如以往般沉默著品著茶,不知道他怎麽突然說起這個。


    “世家子弟確實更嚴格一些,畢竟家族龐大,牽一發而動全身,倘若一家子弟德行有虧難免有些影響。”


    江方揚:“我曾經很瞧不上那般行事,如今卻有些迷茫了,竟然分不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還是自己中意好。”


    薑燃猜他大概是被催婚了,看來哪裏都有催婚大軍,讓這般年少的男子茫然不知所措。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麽說呢,很多男子認識合適女君的途徑很少,何況門不當戶不對誰都不想掉落階層,好好養一個孩子都不想他們去精準扶貧吧?你也知道如今世家大族跟寒門子弟財產等等差距多大吧!”


    這可是封建社會,帝王製度,哪怕是現代社會認識同齡人機會那麽多,都難逃相親……


    這種事情她真的幫不了,隻能簡單安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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