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似掃了眼其他看過來的人,搖搖頭:“沒運動天賦。”


    她不擅長跑步,從初中開始所有校運會都隻重在參與,縱使她快一米七的身高跑步跳高什麽的也隻是個青銅,沙坑跳她掌握不了節奏,會犯規。


    臉上就大寫的兩個字——廢物!


    體委還堅持問:“那報一個跳高,重在參與啊,不然咱班這些小仙女們就顧著四處張望別班帥哥嗎。”


    他這番話把大家逗笑了,周似想著自己可能第一輪就會被刷下來,也沒一直堅持不去,同意了。


    體委興奮的把名字記上,又騙來一個。


    名單在運動會前兩天統一要交,而體委終於連哄帶騙把人數給湊齊了然後交給了體育老師。


    運動會這天沒要求要穿校服,很多人有參加項目基本著裝運動類型,周似也是,黑色的薄長衣長褲。


    十月末尾天氣不冷不熱,晚上吹風會比較冷,周似早上七點二十進學校,此時已經有很多學生下樓去操場,還搬了罐裝水下去。


    周似從底樓上去遇見了兩個穿小裙子的女生,外麵套著校服,早晨晨露重,挺冷的,周似長袖裏穿的打底是短袖,此刻就有點冷,她們可想而知。


    她進教室時很多人堆在教室後麵聊天,她抬眼看去,謝江零揣著褲兜靠在桌邊側著頭跟吳錦瑟說著什麽,額前碎發微濕,可能剛洗過臉。


    吳錦瑟視線一轉看見她,招呼打的很幹脆。


    周似表情厭懶,手裏大刺刺的抓著手機抬了一下:“早。”


    謝江零側頭,她穿著黑色運動服拉鏈拉到最頂端,領口卷了起來,薄的衣料貼合她的身材,兩側肩頭瘦而形狀漂亮,看起來清爽又利落。


    就這神情狀態不好,像快猝死了。


    吳錦瑟嘴巧的很,正好問到他想的問題:“周似,昨晚幾點睡的?”


    “一點還是三點,忘了。”她隨口應話。


    吳錦瑟拍手服了,謝江零擰眉。


    旁邊宋子善上下掃了眼喲了一聲:“周似,你倆幹啥,情侶裝?”


    周似頓了下看向他:“什麽?”


    宋子善坐著抬手扯了扯謝江零的褲子:“三條杠,你倆約好穿的吧。”


    周似視線落下這才發現謝江零穿的褲子跟她一樣,腿側都有三條白杠,但他上衣隻穿了件白色短袖,所以一開始她並沒有看出來。


    “不是。”周似想了下,“運動服差不多都這樣吧。”


    可能解釋的有點無力,他們笑了幾聲就沒再說什麽話了。


    周似站到位置裏把書包放下,忽然看見謝江零桌上放了一件黑色外套,跟她身上穿的一模一樣,周似扯了下唇角,沒想到她跟謝江零穿的短袖外套都一樣。


    就很巧。


    吳錦瑟站起來叫了聲:“時間差不多了,下操場。”


    周似也看了眼時間,確實差不多了,想補一覺都不行,她索性跟他們搭伴下操場。


    謝江零站直回頭把外套提起來穿上往前走,一群人不緊不慢的走出教室,周似跟在最後。


    經過了短暫的校運會開幕式後所有運動員都到達了指定場地等待檢錄。


    謝江零一群人早上基本沒有什麽跑步項目,所以在本班大本營坐了會兒就去了籃球場。


    周似的跳高也是在下午,所以比較閑,各個場地早已經開始布置起來,她看了會兒高一生的比賽又晃到其他場地看了會兒,最後又晃回了大本營。


    今天學校並不管學生是否帶手機,所以隨處可見打遊戲的,自拍的,周似也玩了會兒手機,覺得無聊。


    今天天氣很好,大概十點左右太陽便冒了出來,兢兢業業的普照大地,都快把周似普照睡著了,周似撐著臉悶了會兒起身回教室眯了半小時才醒過來。


    教學樓空空蕩蕩,她出了教室腳步拖遝的在走廊上閑逛,操場上加油呐喊的聲音音浪般蕩過來,瘋狂又熾烈。


    她站到走廊邊,整個人暴露在陽光底下,不適的眯了眯眼睛背過身去,歪支著腦袋想了半天打算買瓶酸奶喝。


    周似出了教學樓繞著操場慢慢走,朝下瞥時忽然忽然認出了謝江零的三條杠褲子。


    他和他們在打籃球,脫了外套,白色短袖貼身,背脊淩厲寬大,身材瘦而頎長,陽光灑在他身上,顯得整個人陽光又熾烈,他抬手投籃,露出的手臂肌肉線條流暢又清晰,漂亮的恰到好處。


    周似看了會兒,看他撩開頭發露出的額頭,看著有點熱的樣子,礙於人家給她講題什麽的她應該去給他買瓶水過來。


    心裏有這個想法周似就轉身走了,從超市買了水回來,謝江零在中間的籃球場,她下階梯後往沿著護欄往中間走。


    周似側著頭一直看著謝江零,想著是招呼他一聲隨手丟下呢還是別的什麽,隨著她走近,她看見吳怡青蹲在人群的陰影底下,向走過來的謝江零遞了瓶水,而後者毫不猶豫的接下。


    周似頓了頓,停下腳步不再往前,低頭看著自己提著的兩瓶水,左手邊的那瓶就顯得非常沒必要。


    好吧,周似想,是挺沒必要的,人家散發魅力的時候哪兒會缺水喝,排隊都輪不上她。


    她仰了仰頭,陽光刺著眼睛,轉了個方向朝操場方向去。


    多餘的這瓶水她閑的順手擰開喝了口,反正也送不出去了,都歸她喝。


    她轉身調換了方向沒看見謝江零突然停下動作看過來,也沒看見吳錦瑟呆滯的表情。


    周似背後黏著幾道目光她一點兒也沒察覺,拿著多餘的那瓶水敲了敲肩膀,左敲敲右敲敲。


    吳錦瑟:“……”


    “水都買過來了再多走幾腳過來會怎麽樣!”吳錦瑟心累,就沒見過這麽佛係的舔狗,看見老謝接了別人的水轉身那麽幹淨利落,還直接給水喝了。


    她過來宣示下主權不行嗎?!


    謝江零收回視線,擰著水灌了一口隨手丟在了籃球架底下,礦泉水瓶子嚓嚓順著地麵滑過去撞在誰腳邊,他多餘的視線都沒留過去。


    吳怡青看了眼場內的少年又看了眼躺別人腳邊的瓶子,沒撿,撿了謝江零也不會要了。


    她抬頭向遠處的黑色纖細背影,再看一下眼謝江零搭在籃球架下的衣服,就非常礙眼。


    他們今天穿的一模一樣。


    她跟周似在關於謝江零的事上從來都屬於競爭,而後者根本不拿她當回事,哪怕剛才她拿著水過來放下自己也能有一絲的勝利感。


    但她沒有,若無其事的走了,像無數次自己快要感受到勝利時,隨著她一轉身,全部抽空。


    吳怡青不知道她這有恃無恐的底氣從哪裏來,是信謝江零還是信她自己?


    -


    中午時的溫度已經非常高了,周似回教室的路上熱的都忍不住脫了外套,午休過後溫度會更高,她再下操場時就沒帶外套。


    午休結束時間和運動會時間有點衝突,學生們得提前下來,周似看著班裏幾個男生還迷迷糊糊打著哈欠。


    天氣有點幹燥,周似午休後也沒喝水就下來了,有點渴便抽了個一次性紙杯接水。


    她微彎著背注意水位,停下手時背後的光線突然暗了些,周似下意識的轉頭看去,謝江零正低眼看著她。


    周似頓了下動作,也不知怎麽,沒頭沒尾的把水遞給他,說:“你嘴巴有點幹。”


    背後的王思陽突然發出一聲奇異的笑聲,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說了句:“親兩口不就潤了嘛。”


    他說完突然發出一聲慘叫,吳錦瑟正義的把他踹到了另一邊:“逼話多。”


    周似:“……”


    下一刻謝江零端走了她手裏的水坐到了旁邊,看著不為所動的樣子,周似聳了下肩沒放心上,重新接了一杯。


    下午兩點的太陽灼人又亮的讓人心慌,周似手機屏幕亮度調節到最大都還看不清楚,她看了眼側前方站著的謝江零,起身伸手去。


    猛然間,謝江零後轉,視線順著抓在自己手臂上的胳膊看過去,周似半起身伸著纖細白皙的手牽著他,仰著臉笑著。


    “過來點。”周似衝他笑完,另一隻手抓著手機抵在他腰間,用力,把人挪到她正前方來——擋太陽。


    就這個目的,謝江零懂了,眯著眼睛回頭瞧了眼日光,就這麽站在她麵前跟他們聊天。


    直到高二女子跳高組開始檢錄,周似才站起來,腿腳一麻,晃晃蕩蕩的撐了下謝江零的肩膀,低聲說:“我腳麻了,撐撐。”


    她站在台階上,謝江零側頭掃了眼,很像要背她的動作。


    緩完,周似跑進跳高組站到人堆裏等著排名。


    她等了會兒等來了一群拉拉隊,吳錦瑟站在人群外圍喊她,他們一群男生在女生圈外邊個個高一個頭的,格外突兀。


    謝江零也看著她,什麽表情都沒有整個人平淡的很。


    他站了會兒就走了,周似看了眼他走的方向,記得好像她跟他的時間撞在了一起。


    吳錦瑟走前朝她喊了句加油,周似想笑,心說我就走個過場而已。


    真走個過場,周似跳高第一輪就被刷下去了,還意外摔了一跤。


    排她前麵的女生也挺高的,很厲害,背越式跳高,所以墊子擺的位置不一樣,到她這兒時沒來得及弄回來她手肘蹭了出去。


    尖銳的紅色塑料操場經過幾年的風吹雨打格外硬,賊粗糙,她斜躺在墊子邊緣感受著手臂火辣辣的疼,就隻想眼睛一閉不睜,這一輩子就過去了,解脫。


    還是高三的學生裁判把她扶起來的,高高的男生蹲在她旁邊關切的問:“要不要緊?手能動嗎?”


    周似半跪在墊子上,抽吸了一口氣,搖搖頭:“能行。”


    學生裁判把手裏的表格遞給旁邊的人,扶著她說:“我送你去醫務室。”


    周似借著他的力道站起來,扭著手臂看了眼挫傷的手肘,拉扯間伴隨著灼痛感,嘶了一聲搖頭:“沒事兒,我自己去。”


    她撒手就走了,背影看起來格外堅強。


    學生裁判頓了幾秒,還是跟了上去:“同學,挺嚴重的,我跟你去看看。”


    周似茫然,流個血而已,這能看出個什麽花兒來嗎?


    學生裁判從兜裏拿紙巾給她遞:“先處理下,淌了。”


    他這副你手好嚴重的樣子有點搞笑,周似翹著嘴角笑了下,接了紙巾捂著肘部:“行了,謝謝,學長你回去吧。”


    周似真懶得麻煩人,不讓他跟,自己上了台階朝醫務室走,禮貌的敲了門進去。


    中年校醫抬頭就問:“什麽病?”


    周似翹著嘴角樂嗬嗬的,手肘轉過來給他看:“叔,處理下。”


    校醫看了眼,呦了一聲,可能經常跟學生扯閑話,此刻也扯了句:“手是假肢嗎沒感覺?”


    周似說:“有感覺,特別疼。”


    校醫從玻璃櫃子裏拿碘伏棉簽給她消毒:“那你還笑?”


    “我這不是微笑麵對生活嗎叔。”周似撇了撇嘴說,“樂觀積極。”


    校醫沾了碘伏觸上傷口,樂嗬嗬的又問:“還笑的出來嗎?”


    周似已經在抽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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