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又情不自禁地低頭吻著那柔軟的唇,薄唇一點點擦過她寧靜的麵容,移到耳際,溫寧漸漸也有了一點回應,抱著他的手環上肩頸,白嫩的鼻尖一下一下地摩挲著他高挺的鼻梁。


    耳鬢廝磨間,謝景辭微微勾唇,白日裏被她的躲避惹出的鬱氣頓時消散了大半。


    作者有話說:


    謝景辭:大夫說了熟悉的場景有助於喚醒記憶,我這絕不是偷抱,是幫老婆恢複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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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換藥


    雖是夏日, 但平京偏北,早晚已經有些涼意。


    清涼的晨風徐徐地吹著,溫寧拉了拉薄被, 悠悠轉醒。


    她的手還搭在外側枕頭上,仿佛是在抱著什麽一樣。


    但那外側平平整整,明明什麽也沒有。


    稍稍側過身,鼻尖隱隱縈繞著些許的烏木香氣。但若是刻意去聞,偏偏又聞不見了。


    她有些混沌, 疑心隻是自己的錯覺, 但鼻尖的那縷香氣又格外有存在感。半晌,她眼眸一黯, 收回了指尖,放空著平躺了一會兒。


    窗外, 湖水在日光下微波粼粼,一架藤蘿開的有些荼蘼, 濃綠的密蔭下坐著幾個談笑的侍女, 年紀不大, 手裏拿著針線活計,絮絮地說著閑話, 溫寧看著有些出神。


    “姑娘醒了?”銀環端著水進來,隔著微動的紗幔瞧見了榻上的人正偏頭望著窗外。


    溫寧目光懶淡地點頭, 身上還有些無力。


    一進門,滿室的安神香的香氣仍未散盡,銀環打開那雕花鏤空的黃銅香爐看了一眼,裏麵的香灰鋪了一層, 當下便微微皺著眉:“姑娘昨夜可是又沒睡好, 我瞧著這爐子裏的香灰又多了些。”


    “一開始睡不著, 便多放了一錠,後來倒是睡得很好。”溫寧淡淡地地開口。


    銀環擰著帕子遞給她,一抬頭便瞧見姑娘臉上肌膚柔白細膩,像剝了殼的雞蛋一般:“我瞧著姑娘今日的氣色也頗好,但這安神香畢竟是藥,還是不能多用。”


    溫寧抿了抿唇,她自然也知道安神香不可多用,但自從失了記憶,一閉眼就仿佛懸在深淵一樣,將落不落的,總沒有踏實感,隻有用安神香麻痹了身體她才能忽略這種不安的感覺。


    熱帕子一敷,她身上的無力感褪去了一些,輕輕擦過脖頸,一低頭,從微散的衣領裏忽瞧見左半邊胸脯上多了一個紅點。


    將寢衣稍稍拉下一點,那雪色中的一處紅格外顯眼。


    溫寧皺著眉,聲音有些困惑:“看起來像是被蚊子叮了,不是說這安神香也能驅蚊的麽?”


    銀環正擰著帕子,抬眼粗略地掃了一眼那指甲蓋大小的紅痕,沒太當回事:“平京的蚊子凶,姑娘這住處又靠湖,藤蘿水草的一多,可不就招蚊子了!我今日將這屋子在灑掃一遍,姑娘暫且塗抹些香膏吧。”


    銀環說著便從櫃子裏給她拿了一個靛藍的瓷瓶,她也忘了這膏藥哪裏來的了,但這膏藥很靈,姑娘身子嫩,稍稍有個磕到碰到青紫紅腫的地方,塗了不久便會好。


    “確實挺好用的。”溫寧指尖挑了一點,清清涼涼的,十分熨帖。


    隻是一塗上,淡淡的雪蓮香氣撲鼻,她又像被香味蠱惑了一樣,有些失神。


    “姑娘,姑娘?”


    聽見幾句銀環的叫聲,溫寧才回過神來,一抬眸麵前擺著好幾匹顏色各異的料子。


    “這都是老太君賜的,您選一選,揀著可心的我拿去針線房替您裁幾件,過幾日出門興許趕得上穿。”銀環將那布匹一一拿起來給她看。


    鵝黃、淡青、緗色,溫寧指尖點過幾個,掠到了那嫣紅的料子上之時,忽然停住,心中滑過一絲異樣的感覺。


    “這匹嫣紅的也要?”銀環有些詫異。


    “怎麽了?”溫寧看著那嫣紅一片,心底也有些疑惑。


    “沒事沒事,隻是姑娘從前不怎麽穿紅色,我以為姑娘不喜歡呢!”


    銀環笑著,又拿起那料子在她身前比了比,“姑娘皮膚白,若是穿著紅羅裙,定然極好看。不久便是七夕了,前日相看的那位宋公子對您很有好感,這次七夕,想必他還會再來遞帖子,到時候姑娘正好穿著這身出門。”


    一提到相看之事,溫寧心底一亂,丟下了布料隨口說道:“到時候再說吧。”


    “姑娘是覺得宋公子不好嗎?”銀環問道,她聽說這位宋公子是有名的才子,年紀輕輕便在翰林院當值,人長得也端正。


    “不是不好。”溫寧垂著眸,不知道怎麽形容。這位公子人品和才學都沒得挑,祖母也親自把過關,她隻是……沒什麽感覺。


    “您走的這一個多月,明容姑娘和文容姑娘都定了親了,這府裏除了您,隻有二房的音容姑娘還小些,尚未定親。連那位平康縣主,也因為落水那事也被迫定了親,躲在府裏這一個多月都沒出門呢!”銀環收拾著布料小聲說道,在她看來,世子身份高貴,姑娘和他糾纏不清並不是什麽好事。


    “知道了。”溫寧沒有多言,隻是有些空落落的。


    她一醒來便從周圍人的隻言片語中知曉了到這國公府的目的。是以祖母給她安排的時候,她也並未排斥。但感覺這東西很玄妙,她知道宋公子對她很有好感,但她的心仿佛早已被填滿了一般,沉甸甸的墜地有些心慌。


    到了壽禧堂,給老太君請安的時候,她果然也問起了這事。


    “阿寧,這宋家二郎又遞了拜帖來了,宋家是詩書世家,宋老太爺是頂頂有名的大儒,宋雲清年紀雖輕,但是才名遠揚,為人又謙和有禮,你不妨趁著這七夕見個麵再好好考慮考慮。”


    溫寧一低頭便瞧見了那桌案上的拜帖,筆鋒清雅有力,字如其人,和那位宋公子給她的感覺很像。


    她不太想去見,但一抬眸對上外祖母關切的眼神,拒絕的話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罷了,還是見麵的時候說清楚比較好,也不會傷了那位宋公子。


    “我人老了,就希望你們都好好的。幾個姑娘差不多都定下來了,景越的婚事就在明年開春,隻有景辭還沒著落……”老太君一念叨起來,眉頭微微皺著。


    “世子正專心前程,這不才辦了一個大案麽,夫人不用著急。再說了,公主最近不是也在看著嗎,聽說燕南王妃今日剛見了麵。”林嬤嬤勸道。


    “原來是看中了燕南王,這次進京複命,他家的小女兒是不是也來了?那孩子小時候我見過一次,模樣是挺好的,燕南王世代忠良,深得聖心。與他家結親,既不會在身份上委屈了景辭,又不至於招惹聖心生疑。看來公主在景辭的婚事上著實費了不少心。”老太君感歎著,也漸漸放下心來。


    溫寧不太好意思這麽聽著大房的事,便一直低著頭喝著補湯,待兩人說完,她正好也喝完了。


    一整碗補湯都喝完了,老太君欣慰地笑了笑,隨即又想起:“景辭在梁園養著傷,梁園和憩園挨著,這補湯阿寧你回去的時候順便也給他帶一盅去吧。”


    給謝景辭送湯?


    溫寧一愣,想起昨日他的冒犯和晚上那不堪的夢境便有些慌亂,但念及老太君的慈愛之心,她還是接了過去。


    *


    剛到門前,淡淡的烏木香氣襲來,溫寧腳步一頓,忽想起了晨起時枕邊那若有若無的一縷香氣。


    院內很靜,並未看見守門之人,她輕聲叫了幾句,也無人回應,便隻好放慢了步子踏進去。


    誰知剛走到外間,隔著屏風忽看見謝景辭正解著半邊衣衫換藥。


    緊實有力、塊壘分明的身軀突然映入眼簾,溫寧一下便紅了臉。


    似乎是察覺到了注視,裏麵的人正巧也抬起了頭。被那銳利的鋒芒一掃視,溫寧連連地後退。


    直到食盒抵到了桌子,輕聲一響,她才回過神,忙提著食盒解釋道:“大表哥別誤會,是祖母讓我來給你送補湯的,門外沒人,我不是……不是故意看到的。”


    她說到後來聲音越來越低,生怕被誤會。


    但裏麵的人麵上毫無異色,溫沉的聲音隔著簾子傳了出來:“進來吧。”


    隻是送個湯而已,溫寧也沒想到那麽巧正好撞見大表哥換藥,每走一步,她的臉便紅上一分。幸而這會兒他已經拉上了外衣,又恢複了那副清冷的模樣。


    “多謝表妹了。”謝景辭看著那放下的食盒,低聲道著謝。


    “沒事,東西既已送到,那……那我就先走了,大表哥保重。”溫寧低著頭,不等他應答便要離開。


    “喝杯茶再走吧。”謝景辭伸手去拿杯子,可似乎是牽扯到了傷口,骨瓷杯驟然從手中滑落。


    “砰”地一聲,杯子落到地麵,碎成了無數片。


    那動靜太大,溫寧忍不住回頭,一眼便看到大表哥按著受傷的左肩,地下又是一片狼藉。


    “大表哥,你還好嗎?”溫寧有些不忍心地轉過了身。


    “沒事,隻是傷口有些痛。”謝景辭聲音平靜,但眉間微微皺著,仿佛是在壓抑疼痛。


    溫寧一看見他的神情便有些愧疚,若不是她突然闖入,大表哥不會連藥液沒來得及換,他現下這副樣子,她怎麽能一走了之……


    “怎麽沒人幫你換藥,要不要我去幫你叫人?”溫寧猶豫著開口。


    “不用,小傷而已,我自己來就行。他們可能是偷懶去了。”謝景辭說著,便艱難地動了動左肩,這一動又緊抿著唇線,看的溫寧十分不忍。


    正巧此刻周弘正提著新配的藥包走到門口,剛想探頭,忽然察覺到一道冷冽的視線,立即又縮了回去,知趣地“偷懶”去了。


    溫寧側身看向外間,外麵依舊是空蕩蕩的,當下也有些生氣:“你還病著呢,這些小廝也太不盡心了。實在不行……要不我幫你換藥吧?”


    她隻是試探著一問,謝景辭卻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眸中似有歉意:“那便麻煩寧表妹了。”


    傷在左肩,傷口不算深,偏偏位置尷尬,須得從右邊腋下穿過才能包紮的嚴實。


    謝景辭坦然地將上衣解開,勁瘦有力但又不過分誇張的胸膛和腰腹全然袒露出來。


    毫無保留地看見,溫寧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轟然倒塌,到底還是沒忍住臉龐微微熱著,耳尖紅的幾欲滴血。


    餘光中瞥到她抿著唇,努力保持嚴肅的模樣,謝景辭不經意地笑了笑,這一笑引得左肩微顫,剛灑上的藥粉又掉落了些。


    溫寧以為他是吃痛才動了一下,目光掠過那已經結痂之處時,略有些疑惑,不過她畢竟從未受過這樣長的傷,當下隻好勸道:“可能是有些疼,大表哥你忍著點。”


    “好。”謝景辭沉靜地開口,薄唇抿成了一條線。


    他的確實在隱忍,隻不過不是那傷處,而是她落在頸側的溫熱的呼吸,和滑落的一下一下拂著他身軀的發絲。


    敷上了藥粉,溫寧一手將紗布按在他傷口下的鎖骨處,另一手吃力地繞到他的右邊,看起來仿佛是在張開雙臂擁抱他一樣。


    “大表哥,麻煩你抬一下右臂。”溫寧輕聲說道。


    直到真正幫他纏著紗布,溫寧才感受到兩人的體型有多大的差距。他個子高,肩寬窄腰,現在坐直身體躺在床上,溫寧隻好曲著膝蓋墊在床沿上才能將紗布從他腋下繞過去。


    然而執著白布的右手一繞到身後,溫寧便不得不與他耳際相貼,清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忽然便讓她想起了昨晚夢境裏帶著汗意的粗重喘息。


    她心一亂,手下便不穩,白嫩的手掌一不小心按在了他的鎖骨上。掌心之下一片微燙且硬實的觸感,溫寧連忙鬆開,慌亂地撩起滑落的發絲。


    繞過來時,溫寧餘光裏偷偷打量了謝景辭一眼,他仍是那副冷冷淡淡的神情,方才的緊張頓時放鬆了一些。為了方便,她整個人也上移了一些,跪坐在床沿上。


    溫寧小心又謹慎地控製著身體,纏了三圈,雙腿微微有些酥麻,緊繃的腰肢也有些顫抖。


    視線一移,卻不小心發現他右肩上竟有個深深的牙印,溫寧臉一紅,立即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一通百通,這會兒再一想起他身後那些月牙形的掐痕,微紅的臉又變成了酡紅。


    沒想到這大表哥看上去一本正經,背地裏卻這麽放縱!


    果然是個衣冠禽獸,斯文敗類,怪不得昨日一見麵便去拉她的手!


    溫寧暗暗定了定心神,最後一圈繞過來時,她額上已經生了些許汗意,指尖飛快地打著結,想要趕快下去。


    然而,包紮的結剛打好,她跪坐的膝蓋一麻,整個人忽然跌坐了謝景辭腿上。跌落的一瞬間,似乎是怕她後仰,謝景辭眼疾手快地攬住了她腰,將人按向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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