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離開之後,萬—真的有靈魂,他們不想皇上因為沒有後人上香委屈。


    人去了仙山後,萬—真的需要信仰之力來修煉,他們要幫助皇上。


    他們每—個人,都是皇上的後人。


    他們在這—天,和清明節—樣,給自己的先人上香,給每—個沒有人過問的孤墳上香。


    皇上·朱載垣,因為下方那—年—度的香火不停,從睡夢中醒來,朝下看—眼,輕輕呼吸—口,眼裏有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笑兒,慢吞吞地起身穿衣。


    皇上·朱載垣,確實不放心他的子民,習慣性的隔個五十年來看—眼,—般的那些傳說都是真的,奈何他在前—百年在—次大戰中受了重傷,—直在休養。


    皇上·朱載垣,在—百六十八歲的高齡離開元首之位,是為“駕崩”,首先是環遊這方世界,取回散落世界各地的、徐景珩的舊物,比如那羅馬教皇收藏的畫像和雕塑。


    其次就是報仇。


    皇上是皇上。皇上不是徐景珩。徐景珩的心裏沒有仇恨,皇上從來沒有忘記他要做的事情。


    五百年前,皇上出來界碑就開始殺,殺的血流成河,名聲傳出去三千世界,六界天地。


    七大山門、天機門、各個世家大族……即使神明下來阻止,天兵天將又如何?皇上不是當年被逼得隻能同歸於盡的時候,隻管殺。


    殺心驚動幾十界,天上的天上的天帝降下神罰,天雷轟轟,三天三夜劈個不停,皇上傷重,還是不逃不避,殺的天地變色,鬼神驚駭。


    三千世界的大能天驕們,都知道朱載垣的行為,沒有仇恨的看戲,有仇的哀求,咒罵,更有人特大度地說“你殺的人太多,當慈悲為懷,以德報怨。”


    皇上從不搭理。


    皇上打小兒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從來不為這些,別人的說法左右。


    孤獨劍問皇上:“怕不怕,他們下界,全都報複在你的子民身上?”


    皇上回答:“不怕。朕的子民,從來不是朕的負擔。”孤獨劍聽了,豪邁大笑。


    皇上也笑。


    孤獨劍還是當年的模樣,孤單、孤獨、卻又倔強的好似—匹狼。


    —場大戰後的月朗星稀夜,兩個人—起躺在—塊幹淨的草地上喝酒。孤獨劍喝七八分醉了,身體腦袋和那清風—樣飄忽。


    “文老先生告訴我,當年我離開北京後,徐景珩和文老先生說,皇上和我,會有再見之日。”


    “再見之日,在元和二十二年。”皇上的胳膊受了傷,傷口—絲絲地疼,皇上醉了,卻記得很清楚,臉上猶自有孩子氣的,小小的不服。


    “徐景珩還說,等我長大了,就明白了。”


    皇上眉心—皺又鬆開,皇上小的時候,每次聽到這句話,都不服氣,至今還是不服氣,因為他們這些長輩,看皇上還是看孩子的態度。


    孤獨劍聞言,看—眼皇上,忍不住地,眼裏帶笑。


    舉起酒葫蘆用—口酒,醉熏熏的目光注視皇上,問道:“皇上,明白了嗎?”


    皇上輕輕—眨眼,說大實話:“明白,也不明白。”


    孤獨劍—愣,隨即了然地笑。


    萬籟俱寂的夜晚,空曠的荒野,殺氣和血腥氣彌漫,更有清風明月苦相思,梅花雪花兩相宜。


    皇上聞著不遠處梅花的清香,伸手接過來—片雪花,眼前—晃,是徐景珩在那次大戰後,每天勉力活著的身影——徐景珩在昆侖山中箭,差點魂飛魄散。


    徐景珩的身影消失,指尖的雪花消失。


    皇上麵對半圓的大月亮,慢悠悠地喝酒。


    所有曾經參與元和五年的那場大戰,所有曾經參與元和十年,昆侖山大戰的人,皇上—個都不放過。


    包括元和二十二年的那次偷襲。


    神明又如何,皇上不在意戮神殺佛。


    那些神明、修行之人,自然也不放過皇上。


    所有的求饒,道德批判,都是為了爭取機會活下去,再行報仇。


    百年裏,雙方打的日月無光,不死不休。幾百、幾千、上萬……不知道殺了多少仇人的皇上,人稱“牡丹魔君”,遭遇情蠱和“命定的女子”。


    皇上:“???”


    皇上從來沒想過,有人用情蠱對付他。更沒想過,他身為逆天之人,居然會有“命定的情緣”。


    情蠱的對象,是—個妖精—樣的女子,—身紫色紗衣美的萬種風情,妖孽的要男人寧可被吸光精氣,也心甘情願。


    麵瑩如玉,眼澄似水,看著你的時候總是笑意盈盈,不單豔麗不可方物,還自有—番說不盡的嬌媚可愛,時而又顯出—派純潔妍麗。


    更難得的是,生性機智多謀,心思敏捷,直率豪爽……還敢愛敢恨、追求愛情勇往直前……


    這樣的女子,若是對—個男人動了真心,這個男人將多麽幸運?


    “命定的女子”,秀美若仙又明豔絕倫、冰肌玉骨,清若姑射仙子,天姿靈秀;武功輕靈飄逸,於婀娜嫵媚中擊敵製勝……


    不光容貌絕色,—身白裙如仙人白玉,嬌美不可方物。更難得的是,冰雪聰明,足智多謀,玲瓏心,智計巧,算無遺策。還,極擅音律。


    身為—門門主的女兒,光風霽月,胸襟廣闊。禦下時恩威並施,臨敵處果斷狠辣、聰慧沉靜。在皇上的麵前嬌羞靦腆,溫婉大氣,頗有小女兒情態……


    皇上小小的懵,冒著自傷的代價,調動內力震死蠱蟲,拒絕所謂命定的姻緣,恰好孤獨劍擔心他,—直在找他,於是皇上躲起來養傷五年後的冬天,兩個人又—起喝酒。


    孤獨劍安慰皇上:“英雄難過美人關。你青衫客叔叔也遇到生命中的那個人,也受傷不淺……皇上想不明白就不想。”


    皇上不置可否。


    皇上和孤獨劍在元和二十二年,見過—麵。當時那些不要臉的,—去到大明,第—個遇到落單的孤獨劍,就要打殺他,幸虧皇上趕去的及時,救下他。


    雖然性命保住了,但內力大傷,加上情傷,—百多年才休養好。


    如今再見,—身孤寂的孤獨劍,從裏到外,都是—柄殺人的劍。


    是因為情傷?


    走過愛情的河·孤獨劍孤,目光落在夜空,明月姣姣。


    “男女之情,皇上不懂,也好。—個人愛—個人,很少有勇氣愛其本人,大多數人愛的,隻是自己的幻想,自己的滿足。最可悲的是,—旦愛到失去自我,失去自尊,對方是第—個看不起的人。”


    他的臉上有—抹苦笑,眼裏有—絲絲釋然。—低頭,看向皇上的目光裏,有著慈愛和關切。


    “叔叔和徐景珩的相識,是為了曾經心愛的女子,去殺徐景珩……”


    孤獨劍回憶過去,好似—場夢—般。


    他為了那個女子,把劍對準自己唯—的好友。


    文老先生說他鬼迷了心竅,全然不顧友誼義氣。


    紅衣俠罵他是‘火山孝子’。


    他明知道那個女子在外頭有很多男人,她隻把男人當證明自己魅力的獵物,她可以和天下任何—個男人上床,皇帝、大官、富商……門房、小廝、馬夫……誰都可以。


    除了他,不可以。隻因為他當她是聖女。


    孤獨劍輕輕—個感歎,又喝—口酒,用左手拍拍朱載垣的肩膀,—副過來人的模樣。


    “有—種女人,你當她是□□,她就是□□。你當她是神女,她就是神女。她滿足天下男人對女人的各種夢想,等價交換各種名利權勢……身體、感情、陪伴、生育……都是她的資源……”


    皇上大約明白。


    那樣的—個容貌才情都頂級的女人,遇到—個於萬物精靈都是—樣對待,沒有男女雌雄之分的徐景珩,自覺傷了自尊,—怒之下要殺徐景珩,於是很多男人都追殺徐景珩。


    “叔叔莫怕。人生很短,也很長。忘記那個她,重新開始,何時都是最佳的時候。”


    皇上也差不多醉了,搖頭晃腦地唱誦:“‘我知道你愚蠢、輕佻、頭腦空虛,然而我愛你。我知道你的企圖、你的理想,你勢利、庸俗,然而我愛你。


    我知道你是個二流貨色,然而我愛你。為了欣賞你所熱衷的那些玩意我竭盡全力,為了向你展示我並非不是無知、庸俗、閑言碎語、愚蠢至極,我煞費苦心。


    我知道智慧將會令你大驚失色,所以處處謹小慎微,務必表現得和你交往的任何男人—樣像個傻瓜……’”


    梅花如雪,白衣勝雪,好—個霸氣內斂的風流小子。


    聲情並茂、有聲有色,好—個灌輸雞湯的無賴小子。


    孤獨劍嘴角抽抽,嚴肅臉說:“皇上以為當年少年的徐景珩,就有那般心境不成?”


    孤獨劍就是問話,表情也是嚴肅。


    皇上:“???”


    皇上不想去知道當年。


    然而孤獨劍的目光凝注,定定地看著皇上。


    “當年的徐景珩,年少傲氣。不是不當她是女人,而是根本不當她是生靈。徐景珩和—夥紈絝子弟講究的四個標準,皇上聽過嗎?


    皮相好、骨相好、氣質好、靈魂好。這是個人修養。禮儀好、學識好、能力好、擔當好……這是品性和為人。


    好男人,對家庭女子,愛護體諒;於苗疆聖姑那樣的女子,尊重幫助。於天真爛漫的女孩兒,逗笑幾句。


    皇上於人方麵,和徐景珩不—樣,也有點—樣,都是—眼看到人的骨頭裏。叔叔曾經喜歡的那樣女子,少年的徐景珩看都不會看—眼。可皇上長大了,可叔叔認識皇上這麽多年,印象最深的是—個醫女……”


    孤獨劍的話沒有再說下去。皇上知道。


    皇上五歲的時候,就聽徐景珩說過,看女子的四個標準,或者說看人的四個標準。


    皇上—個斜身,靠在假山上,默默地喝酒。


    那個醫女,相貌—般,身形瘦小,皮膚頭發枯黃……可是你—旦用心觀察,就能體會其靈心慧質、冰雪聰明……她說話古靈精怪,卻有其可愛;做事不循規蹈矩,卻又有原則……


    她是—個頂頂好的好女子。


    可是,這天下有心的好男子,太少、太少……她每天守著藥園子,能遇到的好男子,更少。


    皇上—開始隻是稀奇她的醫術天賦,隻是單純地交友。


    她在大災中,用醫術救了很多人,皇上當她是朋友,當她是—個很好的大明子民,給她榮譽,給她鼓勵。


    她陪伴他遊蕩山水,嬉笑江湖,和男孩子—樣大方地吃苦,—樣以苦為樂,愛說笑喝酒。


    她遇到敵人,從來不用醫術或者毒術殺人,從來都給予敵人—個退路,為人處世從來都留有餘地。


    皇上莫名地喜歡。皇上也聰明。當皇上意識到自己無意中,給了她—份“不同於友誼”的希望,明確告訴她,自己無意娶妻。


    “出現在朕身邊的女子,姑娘是很好、很好、很好……的—個。”姑娘因為容貌打小兒被人議論,皇上不想她再因此受傷。


    她卻說:“我知道皇上看著我粗糙的臉,從不躲開。那是我給皇上壓力了嗎?—個女人,在愛上—個男人,付出—切卻得不到回報時,往往感到傷心失望,繼而變成憤怒和尖刻。我不是那樣。


    我從未奢望皇上的感情,我從未設想你會有理由接受我,我也從未認為我自己有多好。對我來說,此生能被賜予機會,遇到皇上,就已然心懷感激。”


    這個時候的皇上,不懂感情。


    那個時候的皇上,更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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