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義王心裏直叫苦,滿以為青海這次可以到自己手裏了,遇到大明皇帝遊玩到這裏!


    順義王每每想起,他那隻有三分之一的河套,他就想哭。可他還是有夢想的,青海、西藏,都可以打啊。


    可他的夢想剛要起飛,皇上來了!


    皇上對順義王卻是欣賞得很:“朕聽說,你在河套,采取措施,引進大明的農業技術,開墾耕地,種植黍、糜、穀等作物。你的兒子阿勒坦,也很好,明天帶來,給朕看看。”


    順義王:“!!!”


    順義王糊塗。


    大明的興王看到他兒子,跟看到幾輩子的殺父仇人一般。大明的那位王守仁也萬分警惕他兒子。


    他知道自己兒子有才能——對於有才能的年輕人,不能收為己用,那就打殺,這是強權之人的習慣作風。


    順義王以為皇上也要殺他兒子。可他憑借自己的本能判斷、經驗判斷,皇上是真的欣賞他兒子,隻是要見一見。


    順義王、巴爾斯博羅特汗,稀裏糊塗地退下。皇上笑的好像一隻小狐狸,大眼睛眯眯成一條縫,打開地圖和青海地方誌,不停地研究。


    洪武初年,徐達和鄧愈率領下大軍,進入青藏高原的邊緣地帶,河湟地區。大明改西寧州為西寧衛,衛下轄七個千戶所;永樂皇帝在青藏邊界設朵顏三衛;宣宗皇帝又設一所……


    一代代建設的這些羈縻衛所,均由部落首領擔任衛宮,部落內部因俗而治。


    好比要控製塞外,必須控製西域一樣。中原朝廷要抵禦青海一帶的羌族進攻,必須控製河湟穀地。


    漢朝、唐朝都曾經在河湟地區爭奪。可是因為農耕民族,對青藏高原的高寒環境無法適應,隻有吐蕃,突厥、蒙古這些,習慣於遊牧的民族能夠長驅直入。


    雖然西藏和四川、雲南接壤,但是軍隊無法翻越高聳入雲的橫斷山,導致大明的軍事勢力隻到達河湟地區,無法到達青海內部和西藏。


    河湟地區,總兵有陝西按察副使充任,常駐西寧,兼管涼州、莊浪、鎮番、古浪等衛所,有權調動衛所管軍,還握有吏治和刑獄大權,基本安寧。


    青海地區,土地占有關係比較複雜。東部農耕,領主和寺院為主,零星的自耕農土地作為補充。西部、南部牧業區是部落領主占有。


    西藏地區,信息不多,光知道喇嘛多,紅、白、花、黃……幾大教的喇嘛們,為了權利天天爭鬥不休,具體原因,幾筆帶過。


    皇上大致看完,對徐景珩說感想:“曆朝曆代的中原人都自然而然地認為,天下之大,都歸皇帝所有,中原是文明人,周邊都是蠻夷。”


    “都對周邊國家進行冊封,大明也冊封周邊各地區。周邊的藩屬國、部落首領、高僧也都配合。”


    皇上自說自話,點小腦袋:“隻大明人和周邊人都清楚,大明其實也就兩京十三省。”


    徐景珩合上手裏的書本,一抬頭,因為小孩子精怪的模樣,不由地笑。


    “青海西藏,西藏大體分為三部分,前藏、後藏和阿裏。阿裏在藏北的高原之上。要統治那裏,必須借助宗教力量,扶持佛門,政教合一。


    目前西藏的佛法教派,主要有四大派。紅教是寧瑪派,白教是噶舉派,花教是薩迦派,以帽子的顏色區分。幾大派爭鬥不休,大約一百三十年前,黃教、格魯派出現,越發興旺……”


    徐景珩和皇上細細地說明,西藏目前的情況。皇上聽懂了,隻小眉頭皺皺。


    皇上現在,並不想打下來青海和西藏。


    西南四省、安南、緬甸……都夠他忙乎的。


    可是他既然來了,總要分一杯羹哇。


    皇上的大眼睛,可勁兒給徐景珩發射小信號——要打仗,要打仗……徐景珩一看皇上的小模樣,就知道他心裏所想,略作思考。


    皇上小緊張。


    “河套蒙古要占據青海,大明無法阻止。或者可以打一仗,共同治理?”


    他眉眼帶笑,皇上大眼睛亮亮的,徐景珩最好。


    “徐景珩放心。我知道暫時大明隻要能守住西寧,就可以。”皇上拍胸膛擔保,他一定不深入青藏高原。


    河湟地區的官道修得好,農業發達,茶馬互市也興旺,畜牧業發達……導致隔壁的青海也越發發展的好,很多人蒙古人、藏人跟著漢家人學種地,慢慢的潛移默化就很好。


    西寧位於青海東部,湟水中遊河穀盆地,西陲安寧、西海鎖鑰、海藏咽喉,是中原進入青藏高原的東方門戶,茶馬互市、唐蕃古道的必經之地,西北交通要道和軍事重地,必須要守住……


    皇上的小算盤劈裏啪啦響。


    徐景珩起身,牽著皇上的手去午休:“若將來巴爾斯博羅特汗的兒子阿勒坦,統一青海和西藏,大明和他達成互市,即可有五十年的和平。”


    皇上窩到他懷裏耍無賴:“就打一仗啊。”


    “好,打一仗。下午要不要去看兵法?”


    “要。”


    要分一杯羹,當然要展示實力。皇上興奮啊,打仗!打仗!還以為要等到長大才能打仗,現在就打仗!


    皇上午休用膳,一麵吩咐人,盡可能地打聽青海和西藏的消息;一麵迫不及待地,捧著《孫子兵法》看得津津有味,閣老大臣們尚可,鬼鬼們先憋不住。


    秦始皇殺氣騰騰:“朱載垣,你要打就打下來,打下來管不了就殺光。”


    漢太~祖理智分析:“朱載垣,你要打下來,治理不了,可以和蒙古人合作,弄一個高僧管理。”


    唐高祖不相信高僧:“光有高僧不行,要有大臣過來,做樣子也要有。”


    宋太~祖滿心癢癢:“朱載垣,打蒙古就要狠狠地打,千萬不能手軟。”


    漢武帝、唐太宗……一鬼一句,皇上不以為意:“就打一仗。和平最好。”


    眾位鬼鬼異口同聲:“不好。朱載垣,這是你第一次打仗,你要打出來氣勢。”


    大明皇帝·朱載垣信心滿滿:“放心。都放心。”


    皇上對於他的首次打仗,興奮激動的無以複加,夜裏也睡不著,叫徐景珩給硬按著閉上眼睛。


    巴爾斯博羅特汗,回去後,和兒子阿勒坦一說,父子兩個都擔心,一起求問薩滿。


    這個時候的蒙古貴族們,更多的是信奉薩滿。


    好幾位薩滿大神,有持羊膊骨火灼之,以驗吉凶者;有以上弦之弓,用兩指平舉之,口念一咒,俟弓微動而知吉凶者;有以衣領、口袋諸器具,向內為吉,向外為不祥者……


    就見五位薩滿大神,在神案前,對著月亮又唱又跳,一通作法,給阿勒坦的答案是:“見”。


    巴爾斯博羅特汗和阿勒坦大喜,部族內父老相傳,以為盛事,跳起來篝火舞,拉起來馬頭琴,歌聲嘹亮高亢,直達天際。


    第二天,西寧的天氣晴朗,晨光破曉,朝陽燦爛。皇上起來打拳背書,用早膳,和徐景珩呱呱呱。


    “昨天順義王一定要薩滿作法了。”


    “元朝皇室貴族曾經信仰藏傳佛教,但隻是在上層進行傳播,並未深入民間。在元朝皇室退居塞外後,薩滿教重新在蒙古居於統領地位。蒙古部族凡遇戰爭、災禍等等大事,必請薩滿占卜。”


    “那薩滿大神會說見還是不見?”


    “阿勒坦想見,薩滿大神就說‘見’。”


    皇上眉眼彎彎,果然都是騙小孩子的把式。


    天藍草路,麥子青稞油菜花一片一片,小風輕輕地吹,西寧的上午,十八度上下的溫度,春天一般,特愜意。


    皇上一身格桑花紅的春裝,渾身各色寶石閃亮,小俊臉白白嫩嫩的,身上胖嘟嘟的,跟這夏日草原一般豐茂茁壯。騎著小馬駒奔跑,抓著徐景珩去看黃河、長江、瀾滄江源頭,在蓮聚塔寺廟遇到巴爾斯博羅特汗、阿勒坦的時候,正學當地人唱“花兒”。


    “一對尕牛的莊稼人,二十串錢兒的帳哩;尕牛賣掉了還帳哩,西口外大路上上哩”,有聲有調的,好像他生活中也有不少苦處和難心事一般。


    “燕麥眼睛老鼠眼,屎肚子好象個案板;旁人們看你時幹求蛋,你個家看了個幹散”,小孩學大人的架勢,頑皮地嘲笑那些故作姿態的人。


    “騎馬莫騎瘦黃馬,過河時它臥下哩;一腳莫踩兩隻船,船開時兩耽下哩”,老氣橫秋的,幸災樂禍地挖苦那些投機取巧的人。


    隨行的人都不忍心聽,齊齊捂臉。幸虧有徐景珩捧場,皇上唱得起勁,嗓門高亮,引得方圓一裏的人,都跟著唱。


    阿勒坦沒想到,皇上這般有趣兒,當即也跟著唱。


    “大石頭根裏的清泉水,哇裏麻曲通果洛;我這裏想你著沒法兒,卻幹內曲依果洛……”


    皇上聽懂了,哇裏麻曲通果洛——黃乳牛吃水著哩;卻幹內曲依果洛——你那裏做啥著哩。皇上張口就來:“青柳垂絲夾野塘,農夫村女鋤田忙。輕鞭一揮芳徑去,漫聞花兒斷續長。”


    !!!


    眾人的臉上五顏六色的變化。


    阿勒坦唱得忒膩歪,皇上唱的忒實在。


    皇上全無所覺,阿勒坦豪邁大笑。


    西寧混居之人,有喜愛的“花兒”和藏族的“伊”……其中“花兒”口口相傳。可是“花兒”中最有名的,不是皇上唱得這些生活片段,而是哥哥妹妹情意綿長。


    皇上小孩子不懂,周圍的人都護著不要他懂。巴爾斯博羅特汗和阿勒坦,一起給皇上深深地鞠躬行禮,還是用蒙古人最高的禮節。皇上雙手扶起,一眼看到阿勒坦,大眼睛一亮。


    阿勒坦矮矮壯壯的身形,小小的羅圈腿,精悍勇猛,一身天藍色的,大明絲綢做的蒙古袍子,還真有幾分儒雅氣質,好人才!皇上想扒拉到大明做將軍。


    阿勒坦奇怪於皇上的眼神,恭敬地打開話題:“皇上,河湟花兒是西北花兒的精魂,是最美的花兒。三江最純淨的源頭之水,澆灌出來的聖潔之花,和草原上的藍天白雲一樣浩瀚深厚。居住在這裏的漢、藏、蒙古、回、土、撒拉……各族人,田間耕作、山野放牧、路途趕車……


    隻要有閑暇時間,都要漫上幾句悠揚的花兒。”


    皇上越看他越喜歡。


    “這裏人人都有一副唱花兒的金嗓子,花兒對青海人來說,像每天的飲食一樣自然。一旦有人唱起花兒,村裏的張春花們、王二牛們就會淚水漣漣。阿勒坦你的呼麥唱得更好。”


    “皇上,呼麥是蒙古人特有的聲音。”阿勒坦笑容自豪,“人的聲音高度、低度都有一個限製。若要沒有限製,不光是憋氣開胸,更要遺傳,打小兒的練習,或者做一些手術。”


    皇上來了興趣。


    阿勒坦一副男子漢與男子漢的對話模樣:“皇上,有關於手術,中原和塞外沒有。據說那西洋人為了唱曲子,閹割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以達到常人無法達到的高音。”


    “……!”


    皇上驚訝,幸好皇上心大,直覺這個行為有點兒自殘的性質,沒有多問。可他轉身看看,周圍的人都對阿勒坦橫眉豎眼的,知道這是自己不能知道的內容,心裏頭不服氣——可有外人在,總要保持氣度。


    皇上伸手一指前麵的廣場:“阿勒坦小王子,你知道這座寺廟的來曆?”


    阿勒坦一轉身,對著寺廟行佛禮,麵容肅穆,虔誠莊嚴。


    “皇上,此乃格魯派大活佛,宗喀巴的誕生地。活佛早年學經於夏瓊寺,十六歲去西藏深造,去西藏六年後,其母香薩阿切盼兒心切,讓人捎去一束白發和一封信,要活佛回家一晤。活佛接信後,為學佛教而決意不返,給母親和姐姐各捎去自畫像和獅子吼佛像一幅。


    ‘若能在我出生的地點,用十萬獅子吼佛像和菩提樹,為胎藏修建一座佛塔,就如與我見麵一樣。’第二年,香薩阿切在信徒們的支持下建塔,取名蓮聚塔。此後一百五十年,此塔雖多次改建維修,但一直未形成寺院。”


    皇上聽得滿意,端著一副嚴肅的模樣:“自從佛法傳進中原和草原,不斷演化。漢傳、藏傳、密宗……都是一家。一百三十年前,到現在,藏傳佛門的薩迦派和噶舉派,為了爭奪擁有至高權力的位置,相互殘骸,水火不容,導致戰火紛飛、民不聊生。


    宗教無人問津,佛學止步不前。作為重要的弘揚宗教的場所---寺廟,無人管理。”


    文化、民生的沒落,總是要人歎息。皇上的小奶音帶著一抹慈悲。


    “西藏僧人行為渙散,戒律鬆弛、不修佛法,娶妻納妾生子,放蕩自恣,甚至借口修密向民間索取女子。活佛宗喀巴,痛心於藏傳佛教嚴重停滯畸形的狀態,苦學天下所有教派的經文要典,提出注重修行次第,先顯後密,顯密並重的新教義。


    活佛還要求僧人嚴守戒律,苦修內在,斷絕一切僧俗不分之混亂……著書立說,寫下《普提道次第廣論》,《密宗道次第廣論》。宗喀巴活佛,用其卓越的佛教知識,嚴格遵守戒律,悉心傳授教徒,藏族僧俗信仰、崇拜之。”


    阿勒坦的眼裏,光芒大作。


    一百三十年前,宗喀巴活佛,在帕竹貢瑪紮巴堅讚的支持下,在拉薩舉行由全藏各教派僧俗參加的萬人法會。這一行為,確立宗喀巴活佛,在藏區宗教界和民間百姓中的威信。


    後來,更在仁青貝和仁青論布父子的資助布施下,於拉薩東麵建第一座格魯派的寺院---甘丹朗傑林,正式確立格魯的形成。


    阿勒坦心裏驚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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