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結果出來了,宋父得的的確是腫瘤,是胃部的腫瘤,還是惡性的。


    既然到了這個地步,那多說什麽也無益了,隻能聽醫生的話盡人事聽天命了。


    宋招娣說到做到,河械姆延枚際撬來出的,除了她,宋家其他的子女都不算富裕,根本就負擔不起算是昂貴的醫藥費。


    宋招娣出了錢,去醫院的時間就少了點,對此,宋家其他人可能也是有怨言的,宋石頭的妻子朱燦燦就用開玩笑般的語氣說道:“五姐,你來啦,剛才爹還念叨你呢,咱娘說你工作忙,不能常過來,這不剛說完你就來了。”


    宋招娣像是沒聽明白她話裏的意思,就說道:“這也沒辦法啊,老人的醫藥費都落在我的肩上呢,我要是不忙了,那就是生意不好了,要是生意不好了,拿什麽給老人交醫藥費,要不石頭鐵頭把醫藥費給交了,我就不幹工作,專門再在這裏伺候老人。”


    宋招娣一句話就把朱燦燦給堵了回去。


    宋父年紀不算小了,這個病發現的也不算很早,做手術的話,失敗的風險不算小。


    就在做手術的前一天,宋家的兒女都到了省城,宋父躺在病床上,抬眼把自己的這些子女都看了一遍,輕輕咳嗽一聲,就說道:“我這個病,不知道還能不能從手術台上下來,要是我不在了,以後你們要孝順你娘,姊妹兄弟之間也要好好相處。招娣,你是咱們家裏最有本事的,石頭鐵頭沒什麽本事,你這個做姐姐的,平日裏多幫他們點。”


    趙菊花坐在他手邊,含著淚說道:“你就別說了,咱們的孩子都是好孩子,都知道該怎麽做,省裏的醫生手藝高,你一定會沒事的。”


    宋招娣站在最後邊,聽到這些也什麽話都沒說,低下頭裝作抹眼淚的樣子,聽著前麵的姐姐們弟弟們說著讓人安心的話。


    宋父做了手術,還不能下床,又在醫院住了半個多月後,就出院了。


    不過他們沒回家裏,而是在省城住了下來。


    宋父每半個月就要去醫院檢查一次,回家就得在路上跑來跑去,就在省城住下來了。


    趙菊花說這些的時候,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好像宋招娣要是不答應,立刻就會跪在地上求她似的。


    對此,宋招娣並沒反對,她直接說道:“在這邊倒是沒問題,不過我沒時間天天過來,複查的醫藥費和吃喝我來管,不過你們要商量一下,誰在這邊伺候老人。”


    要她出錢可以,要她照顧,還是算了吧。


    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商量的,最後是宋石頭留下來了。


    就這樣過了沒幾天,趙菊花就推著宋父往宋招娣這邊來了,宋招娣在廠裏忙,沒空過去,趙菊花就在家裏給宋招娣收拾這個收拾那個,等到宋招娣回來,她都做好一桌飯菜了。


    宋招娣看著那幾個菜,表情沒什麽波動,當著宋父和趙菊花的麵,把家裏的阿姨喊過來了,囑咐道:“以後我爹娘來了,不要讓他們做任何家務,要不累著了可就麻煩了。”


    宋招娣這樣說了,阿姨立即就答應下來,宋招娣沒再說什麽,開始吃飯。


    吃飯的時候,趙菊花一直想說,宋招娣根本就不接話,等到吃完飯,宋招娣讓阿姨先回家去,等到人走了,她才坐在對麵的兩個人說道:“我有話跟你們說。”


    宋招娣這個態度,誰也看出來了,趙菊花就說道:“招娣,我跟你爹以前是做過錯事,可我們也把你.....”


    又是這一套說辭,宋招娣卻不想再聽了。


    她打斷趙菊花的話,直接說道:“是,你們生養了我,那我每個月給你們養老錢,你們病了我也會出醫藥費,因為這是法律規定的,我會做到的。至於其他的,你們不要想了,尤其是讓我幫扶你們的兩個兒子,這個是根本就不可能的,我的錢哪怕是都捐出去了,也不會給他們一分的。”


    “我把話撂在這裏了,你們的兩個兒子有手有腳,自己能幹活根本就餓不死,我不會給他們錢也不會拉拔著他們做生意。”


    宋招娣說完,就又說道:“我在省城做生意也不容易,形形色色的人都認識一些,要是你們想再跟以前那樣鬧,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宋招娣話說的明白,趙菊花還想再鬧騰一下,說道:“招娣,你想錯了,我不是要你幫扶石頭鐵頭,我就是這些年沒見你,想為你做些什麽,我知道以前是我委屈你了,我這個做娘的心裏不好受,想補償你。”


    這些日子以來,趙菊花是看的清清楚楚,宋招娣跟以前真的不一樣了,心腸是硬的很,當初丈夫在病床上要求兒女們好好相處,要她拉拔兩個弟弟,這個女兒都沒說一句軟和話。


    趙菊花知道,這個時候,用那些強硬的手段是不行了,得好言好語的哄著她,讓她記起親情來,宋家才能從她手上得到好處。


    可是沒想到,這些也不管用,她剛才跟保姆說那樣的話,實際上是說給他們聽的,讓他們以後不要再插手她家裏的事了。


    見宋招娣不為憾的樣子,趙菊花抹了把眼睛,又說道:“招娣,你爹都這個樣子了,就是有天大的仇怨,你心裏的怨氣也該消了,難道你死也不原諒我們嗎?”


    第55章


    宋招娣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說道:“我一會兒還得出差,你們就先回去吧。”


    宋招娣下了逐客令。


    這是一點麵子一點情誼都不留啊,宋東楊趙菊花想表現他們那無處安放的慈愛之情,卻沒想到宋招娣根本就沒想陪他們唱這場戲。


    趙菊花又抹著眼淚水說了不少話,可宋招娣就坐在那裏,一點表情都沒有,一句話都不說。


    過了十分鍾後,宋招娣站起來,說道:“好了,我得去廠裏了,你們也走吧,我要鎖門了。”


    趙菊花還從來沒有被兒女們這樣對待過,即使是以前跟宋招娣爭吵,她都沒覺得這麽憋屈過。


    要是以前,她早就發火了,可是現在,她根本連一句重話都不敢說,隻能說道:“那好,我跟你爹先走了,等有空了我們再來。哦,對了寶兒星期天要回來吧,讓石頭陪著你爹去輸液就行,你去忙,讓寶兒跟著我就行。”


    “不用了,明湛還有學習呢。”


    宋招娣的語氣不好,被噎了一句的趙菊花也不生氣,而是問道:“星期天還學習什麽,我在家裏沒事,幫你看孩子就行。”


    “不用了。”


    宋父趙菊花走了之後,宋招娣把門一關,叮囑店裏的店員:“我去廠裏那邊,你們在這邊注意著點,要是我爸媽再來,你們就說我不在,讓他們先回去就行。”


    盡管被宋招娣拒絕了,可到了星期天,趙菊花還是過來了。


    朱海田周三巧也過來看孫子了,孫子要住校,一個星期才在家裏兩天,他們都是周六過來,宋招娣就是周末也不休息,他們可不放心孫子一個人在家裏。


    這天朱海田周三巧來了沒多久,趙菊花也過來了,三人見了,先是尷尬,接著就是看對方不順眼。


    趙菊花先翻了個白眼,說道:“你們怎麽來了?”


    周三巧坐著,涼涼說道:“我們是來看孫子的,你又來做什麽?”


    “我來看寶兒的。”


    “那可真是稀奇啊,離婚這麽多年,明湛每年都要在鄉下待一段時間,兩個村離得這麽近,怎麽也不見你們宋家的人來看看孩子啊。”周三巧也翻了個白眼,繼續說道:“你都多少年沒見過明湛了,怎麽現在要立個好姥姥的形象了?”


    這個趙菊花心裏打的什麽主意,周三巧雖然不能全都猜出來,可也能猜出一大半了,不就是看宋招娣這個不被重視的閨女現在發達了,想從她身上得到點好處嗎。


    當初離婚的時候,宋招娣是怎麽被趕出家的,他們可是聽說了的,現在又表現的這麽疼愛外孫,給誰看呢!


    其實說起來,周三巧跟找聚哈沒什麽仇恨,要是趙菊花不先衝著她翻白眼,她也懶得理。


    “我為什麽不來看明湛,還不是你們把招娣趕出來,不讓寶兒跟我們宋家親,現在寶兒的撫養權在招娣這裏,你們才不該來呢。”趙菊花不甘示弱,振振有詞:“當初你們朱家做的那麽絕,現在你們怎麽還有臉來招娣家裏?”


    “我們做的絕,趙菊花,你倒是說說,我們怎麽做絕了?”周三巧壓低聲音,孫子在隔壁上課呢,說話太大聲了會打擾到孫子的:“當初離婚的時候是喬鬆對不起招娣,可我們給了招娣補償了,倒是你,見女兒離婚了,榨不出油水來了,迫不及待地就把人給趕出來了。”


    “要說做的絕,我們可比不上你。”


    趙菊花還想再說什麽,屋裏的門打開了,是老師走了出來。


    現在天氣不冷不熱,明湛在屋裏跟老師學小提琴,三個大人就在外麵等著,不管剛才他們吵得有多麽凶,可等老師出來的時候,周三巧趙菊花都換上一副笑臉,跟老師問好。


    那變臉速度之快,就連最專業的戲劇演員,也是比不上的。


    送走老師,趙菊花搶先開口道:“寶兒,姥姥今天包了餃子,你跟姥姥去吃餃子吧。”


    周三巧也說道:“明湛,你上個星期不是想吃手擀麵嗎,奶奶做了手擀麵,還買了你愛吃的蛋糕,你跟奶奶走吧。”


    麵對姥姥和奶奶的邀請,明湛就說道:“姥姥,我不跟你過去了,姥爺的身體不好,我就不過去給你們添亂了,我午飯跟著奶奶吃就好。”


    趙菊花趕緊說道:“怎麽是添亂呢,你姥爺也想你了。”


    “姥姥,我跟爺爺奶奶都說好了,就不過去了,我姥爺身體不好,你不用管我,把精力多放在姥爺身上吧。”


    不管是表情還是語氣,明湛都很客氣疏離。


    他都這樣說了,趙菊花也無話可說了,隻能說道:“那好,等兩天我再來看你。”


    等趙菊花走了之後,朱海田問道:“明湛,下午還有課沒?”


    “沒了,爺爺,等我收拾收拾課本,吃過飯我就在你們那邊做功課。”


    “嗯嗯,冰箱裏西瓜汽水雪糕我都給你準備好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趙菊花經常過來,她現在對宋招娣特別好,噓寒問暖關懷備至,做足了一個好母親的樣子。


    因為趙菊花知道,現在的宋招娣,就得用軟的,得讓這個女兒看到自己的關心,這樣才能拉近關係。


    這母女之間是有天性的,她就不信了,她把姿態做的這麽低,難道還捂不熱宋招娣的那顆心嗎?


    對趙菊花的示好,宋招娣是油鹽不進強硬的很,她的態度很明顯,反正就是給錢看病可以,想要修複母女感情,對不起,不說門了,就連窗戶都沒有。


    宋父恢複的還算不錯,治療可以停一段時間了,他在省城住的實在是不習慣,就跟趙菊花商量著要回去。


    趙菊花就說道:“省城不比家裏好,你在省城住著,吃的好喝的好,這裏離著醫院也近,要是你真有個什麽情況,咱們立即就能進醫院看醫生了。”


    “我在這裏方便,可你想想孩子,石頭跟著我在這裏兩個多月了,地裏的莊稼怕是都要耽誤了。我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不就是想跟招娣和好嗎?可你看看,她的態度有一點軟化沒?要我說,咱們就回去吧,反正我看病她也出了錢,要是回去還會繼續給咱們養老錢的,你就是在這裏,她也不會聽你的。”


    在省城的這兩個多月裏,醫院的醫藥費都是宋招娣出的錢,至於其他的花銷,宋招娣給他們的養老錢就都夠了。


    趙菊花不由得罵道:“這個死妮子,心腸怎麽就這麽硬呢,我都這樣低三下四了,可她就是不肯鬆口。”


    宋石頭在一旁沒說話,在省城的這段時間,他是親眼看到五姐的生意有多紅火的,每年能賺的錢,根本就沒數。


    隻要她指甲縫裏露出一點來,就夠自己過上好日子了,可是除了父親的醫藥費跟養老錢,她是再也不肯出一分錢了,自己和弟弟是一點光都沾不上。


    他倒是想厚著臉皮湊上去,可現在的宋招娣根本就不是以前的宋招娣了,那眼神冰冷冰冷的,他看到都害怕,哪裏還敢往前湊。


    鐵頭倒是開玩笑般地提過一句要不去宋招娣的廠裏幫忙吧,卻被直接堵了回來,說廠子裏不缺人。


    “你就是在這裏耗下去,她也不會鬆口,說不定還會煩了你呢,那咱們還不如回去呢。我算是看透了,她現在根本就不把我們當親人,是當仇人啊。要不是有國家法在這兒,她怕是連醫藥費都不會跟咱們出的。”


    趙菊花又罵了幾句,心裏卻也認同了丈夫的說法,這麽長時間了,宋招娣的態度都沒什麽變化,難道就繼續在這裏耗著嗎?


    她不識字,在這裏出門給丈夫拿藥都拿不了,難道就讓兒子也在這裏陪著嗎?


    那兒子的地怎麽辦?


    思來想去,趙菊花決定聽丈夫的,回家去。


    不過在回家之前,還是得問清楚,丈夫回家後的治療費怎麽辦?


    “你說回家後的治療費啊?讓你們的兩個兒子出就好了,”宋招娣淡淡說道:“我出了大頭,讓他們出小頭,也是應該的。”


    宋招娣會給宋父出醫藥費,是看在他們生了自己的份上,也是因為那些錢對自己來說是個很小的數目,要是她不出這個醫藥費,真的鬧起來她不占理,別管這對夫妻當時是怎麽把自己逼出來的,他們養大了自己,那法律上自己就得給他們養老治病。


    要是真的鬧起來,別人的口舌就不說了,就是法律都不會支持自己。


    可他們都要回家去了,那在家裏輸個液吃個藥做個檢查的醫藥費,就不該自己出了。


    “娘,你也別這樣看我,我在醫院繳費的單子可是全都留著呢,要是你們不滿意我出那麽一點,好,那咱們就算算我一共花了多少錢,按人頭來平攤。”


    這場病花了好幾萬,要是真的算下來,宋招娣姐妹幾個,怕是每個人都要拿出萬數塊來。


    這對宋招娣來說不值得一提,可對宋石頭宋鐵頭來說,可是一筆很大的數目,甚至他們全部的積蓄都沒有這麽多。


    宋招娣早就知道了,要想讓她的父母聽話不找事,那她的兩個弟弟,就是最好的籌碼。


    宋招娣態度強硬,趙菊花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讓兒子買了火車票,一家三口坐上火車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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