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溱被她罵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曲清江你!”  他知道曲清江是在報複他昨日的羞辱之言,所以今日也以牙還牙,他為了自證清白,辯解道:“我沒想被你爹過繼,誰稀罕當你爹的兒子?!”  曲清江勾了勾唇:“那就好,記住你說過的話!”  曲溱辯解完才知道自己主動舍棄了被曲鋒過繼的機會,然而後悔已經來不及,不僅是曲清江,在場的村民都聽到了。  他憤恨地攥起了拳頭,就在這時,他那隻受傷的手又開始隱隱作痛,他抱著自己的手叫道:“嘶,好痛!”  眾人看他就像在看傻子,議論紛紛:“不是說他不小心摔倒摔傷了手嗎?為什麽剛才打人的時候打得這麽起勁,一點兒都不像受傷了?”  “對啊,那拳頭揮起來還能聽到風,拳風呼嘯淩厲,誰的手受傷了還能這麽像他這樣把拳頭揮得虎虎生威的?”  “他這會兒喊疼,是打人把自己的手打疼了吧?被打的那人得受了多少皮肉之苦啊!”  “我看他是惡人先告狀,人家的家仆,他替人家管,這不是多管閑事是什麽?”  曲清江回想起曲溱追打趙長夏的時候,雙手確實都是好好的。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愕然,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不管曲溱的手是怎麽一回事,眼下這局麵這對曲家而言是極為有利的:  她爹昨日便與她說,曲家一定會拿曲溱被傷一事做文章,雖然最後未必敢報官,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如今曲溱在光天化日之下拳打趙長夏,那麽首先便能破了趙長夏傷了他的手這一困局。她們可以說他手上的傷就算是真的,那也極有可能是在追打趙長夏的過程中傷的。  而趙長夏傷他隻有曲氏族人看見,——也多虧了這些人當時將門關了起來,外人並不知道內情,——就算曲氏族人威脅要報官,她爹也完全可以說是曲氏族人為了族田之事汙蔑曲家仆役。  反之,曲溱打趙長夏的事情卻有眾多外人看見,這無從抵賴。她們完全可以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反過來指責曲溱!  她不知道趙長夏被打是巧合還是故意為之,但她相信以趙長夏的身手,完全可以製服曲溱,可她卻大費周章地鬧了這麽一回,必然是有所圖謀!  她假意問趙長夏:“這是怎麽一回事?他為何要打你?”  趙長夏抿唇,好會兒才委屈巴巴地道:“我也不知道,興許是昨日祭祖——”  她適當地止住了話,給別人留下了無限的遐想空間。  “昨日祭祖怎麽了?”  “好像聽說曲家祭祖的時候出事了,曲家郎君回家後就讓人請了郎中來……”  “我還以為是過於勞累,現在看來昨日的事另有內情。”  曲清江暗道:“好一招先發製人!”  曲氏族人並不想讓外人知道昨日發生在祠堂裏的事情,那麽趙六月便故意提此事,這麽一來,就算曲溱說出趙六月昨日在祠堂傷了他的事,也必然會扯出曲氏族人險些將她爹逼死之事,這種會落人口實的事,曲氏族人是如何也不願意承認的。  趙六月把被曲溱打的原因拋了回去,讓人認為是曲溱故意找茬。  “你承認了吧,就是你昨日——”曲溱的話脫口而出,然而緊要關頭,被趕過來的曲錦及其長子曲源給喝止了,“溱兒,住口!”  “爹、大哥……”曲溱正要告訴他們,他被趙長夏碰瓷了,卻被他們用眼神狠狠地警告了,他立刻閉上了嘴。  曲錦氣死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這邊還在跟他大哥曲銘繼續商議一下今日上門跟曲鋒和談的事宜,沒想到小兒子轉過頭就把事情鬧開了。如今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用受傷的手打傷了趙長夏,哪怕他們去報官了,也變成了不占理的那一個!  “回去!”曲錦嗬斥曲溱。  待曲源將曲溱帶走後,曲錦才陰陽怪氣地問曲清江:“樂娘,溱兒打人一事他固然有錯,但你家這仆役怎麽會出現在我家門口?”  曲清江腦筋轉得是前所未有的快:“我爹的藥吃完了,我讓她趕早去抓藥,她許是經過了二叔父家門口,這有問題嗎?二叔父不好好管教自己的兒子,反而質問被打的我家的仆役,這是何道理?”  曲錦咬牙切齒:“沒有問題,樂娘,你很好!替我問候老三!”  說完,他便也匆匆離開了。  曲清江心底鬆了口氣,轉過頭又假裝“訓斥”趙長夏:“我讓你去抓藥,你怎麽被他纏上了?下次見了他得跑回家,以免他又找你的麻煩,知道了嗎?”  趙長夏低眉順目,乖乖挨罵:“小娘子教訓得是。”  “先回家去,得跟爹匯報此事。”  “那藥……”  “我再讓荊溪去抓。”  ……  二人順利回到了曲家,若不是後麵還跟這個曲嘉雨,曲清江必然要當場問趙長夏具體發生了什麽事。  “阿雨,你先去繡房等我,我帶六月去見一見爹,匯報了此事。”曲清江麵不改色地道。  曲嘉雨看看她,又瞅了趙長夏一眼,道:“那樂姐姐要快些,別讓我久等哦!”  說完就小跑著去繡房了。  趙長夏:“……”  這台詞換成“那官人快些,可別讓奴家久等”也毫無違和感啊!  她還在心底吐槽,忽然就被曲清江拉到了角落:“六月,你受傷了嗎?傷哪兒了?”  麵對如此關心自己的曲清江,趙長夏心底有一絲異樣的感覺,她搖搖頭:“我沒受傷。”  “真的?”  “嗯。”  曲清江將信將疑:“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的手不是受傷了嗎?為何還敢打你?”  “我掰折他的手指時用了技巧,並未傷及他的骨頭,隻是錯位了,隻要掰回來,過些時日就好了。”  “可距離昨日也才過去一日啊!”  趙長夏心說:“那是因為我給他用了‘你有我疼’牌藥貼。”  她一直沒用係統的藥貼,並非信不過係統,而是她覺得這藥貼必須用得有價值,之前的肌肉酸痛、腰肌勞損,她都能承受,因此沒必要浪費這藥貼。  直到她傷了曲溱,並打算解決這個隱患,才想起這塊藥貼。  她知道曲溱的手隻是錯位和軟組織損傷,除了固定它等慢慢恢複之外,用一些活血化瘀的藥也有助恢複。而係統的藥貼正好具有“舒筋活絡、活血化瘀”功效,所以就冒險一試。  這塊藥貼隻有掌心大小,治療覆蓋的範圍卻不小,——她將藥貼貼在曲溱的手腕上,那藥貼也療效也會對手指關節部位奏效。當曲溱的手指不再疼痛,習慣了用手的人自然而然地就會複用該手。  最後,趙長夏再找機會將藥貼扯下來,一來是毀滅證據,二來係統的好東西怎麽能便宜了曲溱呢!  趙長夏道:“他的手應該暫時好了,隻是沒好徹底,在打我的時候又傷了。”  曲清江不懂正骨,但思來想去也覺得這個可能性最高。  ——  二人一起去曲鋒的書房將此事告知了他,他頗為不讚同趙長夏的做法:“萬一你失手了呢?豈不是有現成的把柄落到了他們的手上?”  趙長夏道:“我備了三套方案,隻是沒想到才實施第一套方案,他就上套了。”  “三、還有三個方案?!”曲鋒跟曲清江都目瞪口呆,趙六月是什麽時候、怎麽想出那麽多主意的?!  而且昨日的事發生後,距今也不過一天一夜,可趙長夏顯然是在出門之前就已經想好了計劃,也就是說,她昨天就知道自己的舉動會為曲家帶來怎樣的隱患,因而花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就想出了三個如何消除隱患的辦法?!  曲鋒:“……”  看來趙六月比他想象中還要心思細膩、敏銳果斷,更重要的是還會分析形勢,默默地觀察周圍的人與事,並且對此有著獨特的見解,卻從不聲張,可見其還是有些心計的。  不過這樣正好,隻要沒有太大的野心,有點心計的人才能保護自己、保護別人。  “知道了,不過可不許再有下次。你是為了我才傷的人,什麽事都有我頂著呢,別再以身犯險了。”他道。  “是,郎君!”  曲鋒讓她們出去,隨後從書架上抽出一本紙冊拿在手中,神情肅穆地看著。  還有一個多月便會迎來正旦,他已經收到了消息,北方那邊贏了幾場戰事,朝廷上下皆十分高興,因而來年的正旦極有可能會大赦天下。  除了那些犯了極大的罪的重犯不在大赦天下的範圍內之外,像那些逃戶、沒有戶貼身份的人往往都能得到赦免,獲得一次補辦籍貫的機會。  他之前委托州縣的朋友打聽過,現下官府的通緝文書名單上沒有和趙六月對得上號的通緝犯。也就是說,趙六月至少不是朝廷下令抓捕的要犯,讓“他”重新去辦戶籍,官府肯定不會發現“他”的身份。  他打定主意,隻要趙六月擁有了身份戶籍,他便立刻招“他”為婿!  哪怕他突然急病而亡,那也不要緊,他已經將遺囑都寫在這冊子上了,包括讓樂娘繼承家業、招趙六月為婿,若實在是被族人逼得走投無路,那就變賣了田產和家產去投靠樂娘在京的舅舅……  趙長夏的鼻子突然一癢,正要打噴嚏又硬是憋了下來,然後抬手揉了揉鼻子。  曲清江沒發現她的異樣,問道:“若是我沒有出現,你是不是就打算等事情了了再告訴我們?”  趙長夏道:“雨小娘子在就行。”  “跟阿雨也有關係?”  “跟她沒關係,隻是她看到的話,必然會去告訴小娘子。”  “萬一她不告訴我呢?”  趙長夏心想:“她那麽姐控,涉及你家的事,她怎麽可能會不告訴你?”  嘴上道,“那我就拿那件衣服賄賂她。”  曲清江:“……”  她望著趙長夏忽然長長地歎了口氣。  趙長夏:“?”  她問:“你不問我為何歎氣嗎?”  趙長夏:“……”  不太想問,因為按照之前的套路總覺得不會有什麽好事。  曲清江自顧自地道:“我好懷念總是很熱情地跟我說很多話的趙六月。”  趙長夏:“……”  果然!  她假裝自己什麽都沒聽見。  曲清江瞄了她一眼,發現她的耳尖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醋缸:你的迪士尼還沒扣完呢?  趙狼滅:扣完了,現在按照廣大讀者的要求開始扣豪宅和三室一廳。  ——  方便麵吃壞東西從前晚一直拉肚子拉到昨天,然後還是頑強地更了五千多字,四舍五入就是一萬字啊有木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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