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幹活太累,夜晚又沒有燈光,趙長夏就隻能早些躺床上一邊休息一邊琢磨[後續任務1]。 她懷疑這任務就是新手教學,為了讓她從頭了解農具的使用方法,——這倒是很符合“優培係統”培養農學人才的宗旨。關鍵是她最近幹的農活所使用的農具基本是耕犁、鋤頭、鐮刀,似乎並無機會接觸別的農具。 好在這個後續任務沒有限製時間,她可以慢慢來。 第二天,趙長夏依舊早早醒來,即使骨頭都快要散架了,她也依舊堅持鍛煉身體。 早出晚歸了三天,趙長夏在“超級鋤頭”的減負下,效率確實有所提升,那八畝荒田的翻耕及後續平整土地的工作很快就完成了。 “之後的起壟作畦就交給你了。”鄭陽跟趙長夏說。 他收取的工錢隻包括開墾荒田,而不包括耕種,故而荒田開墾完後,剩下的工作自然而然就是趙長夏負責了。 趙長夏點點頭。這三天裏她又學會了用釘齒耙碎土、鬆土,用“耮”來平整地麵等,——這些農具和勞動過程簡直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她以前都不知道原來耕作還有這麽多細節。 鄭陽笑著說:“之後也不知道曲家郎君還會不會再雇我幹活,離別之際跟你說句實話。你以前沒幹過農活吧?一開始我也十分不解曲家郎君怎會讓一個不懂農務之人來耕田,經過這幾日的相處,我也算是明白了。” 趙長夏看著他:“嗯?” “你有毅力,能吃苦耐勞,且能虛心學習,這麽多天都不曾聽你埋怨過半句,更不見你借機偷懶。雖然話少了點,但這樣正好不是麽?大家都喜歡少說話多做事的人。” 趙長夏:“……,你也是。” 鄭陽笑了笑,收拾好他的東西就離去了。 趙長夏沒有立刻回曲家去,她鬆了鬆筋骨,坐到了田埂上,看著夕陽,試探地問係統:“是你把我送來這裏的嗎?我還能回去嗎?” “優培係統”沒有一點回應,仿佛它隻為培養農學人才而生,旁的事一概不關心、不插手。 “算了,將來肯定有辦法回去的……吧?”她不確定地想。 她隻歇息一會兒,便也收拾好農具回去跟曲鋒匯報進度,隻是她沒有見到曲鋒,——李氏說他身體不適,喝過藥後便歇下了。 曲清江從她爹的房中出來,李氏便替換她回屋照顧曲鋒。她將趙長夏帶到北堂坐下,道:“有什麽事就跟我說吧,我也能做主。” 開墾荒田的事不是什麽要事,趙長夏先問道:“郎君怎麽了?”早上她出門的時候,對方還好好的。 “我爹他體弱,總是大病小病不斷,有時候看不出來,但有時候又頗為凶險,這次郎中說情況不嚴重,隻需靜養些時日就好。但……”曲清江眉頭微鎖,麵有憂慮之色。 “但那畢竟是你的爹,你比旁人更擔心他。”趙長夏道。 曲清江望著她,點了點頭。 趙長夏不是醫生,幫不上曲清江的忙。好在曲清江也沒寄希望於她,隻是有些話憋著無處傾訴,有個宣泄的機會能讓她心裏的壓力少一些。 趙長夏誠懇道:“對不起,之前以為他是歹人,傷了他。” 曲清江愣了下,安慰她道:“你之前已經道歉過了,再說了他這次病倒跟那件事並無關係,應該是他最近憂思過重引發的。” “憂思過重?” 曲清江張了張嘴,又把話給咽了回去,曲家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跟她說了又能如何? “沒什麽。你不是有事要跟我爹匯報嗎,是什麽事?” 趙長夏見她不願意說,也沒有多問,答道:“那幾畝荒田已經平整好了,過兩日我會起壟作畦,想請示一下郎君,屆時需要種些什麽蔬果。” “先前我便考慮好了,種些落蘇、蠶豆與雪裏紅,這些蔬果的種子,村裏的人家都有,找他們買比較方便。”曲清江說完,見趙長夏一臉茫然,噗嗤笑了下,“我知道你不會打理農田,所以還會找人幫你的忙的。” 趙長夏:“……” 她覺得曲清江跟“優培係統”是一夥的,要麽就是個慈善家,不然怎麽會浪費錢雇人來教她如何種田,而不直接雇個懂種田的人? 等會兒!怎麽越往深處想,她便越覺得自己沒用? 作者有話要說: 趙狼滅:我真沒用! 小醋缸:怎麽會,你可以給我用。 趙狼滅:? —— 感謝在2021-07-23 12:56:39~2021-07-25 13:36: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iaoguo、44777147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離島 30瓶;臨江仙、梨樹下 20瓶;查無此人 18瓶;晚上風大 10瓶;kleinlunemoon、取個渣名 6瓶;花花世界 5瓶;火山啊火山 2瓶;秋水晗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16章 輿圖 曲清江並不知道趙長夏自己把自己整鬱悶了,她道:“你這些天一定累壞了吧,要不要歇息兩日?” 趙長夏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累。她想起自己在開墾荒田時發現的一件事,疑惑道:“那田離水源較遠,平日裏是如何澆灌的?” 曲清江心想,對農務一竅不通的趙長夏竟然注意到了這事,可見其心細。 她道:“那裏之所以會成為荒田,便是因為沒有佃戶願意承佃。那裏離河流遠、取水不方便以至於土地貧瘠,所種的糧食作物收成都不好。佃戶們辛勞了半年,交了租稅後連飯都吃不飽,故而那裏已經荒了大半年了。” “為何不挖一條溝渠?” “因為這不是想挖就能挖的。”曲清江端起茶盞,沾了點水在桌子上畫了鵠山鄉的大致地圖。 “這兒一共有兩條河流經過鵠山鄉,北邊的上陽江,與從浦村邊上穿過的店下河,店下河往南是鵠山,往西則都是田地,鮮少河流,隻有一些魚塘。而我家那幾畝地前不著河,後不著塘,隻能挖個水池子,等雨天的時候蓄水。冬天下雨少,又總有人偷偷從中挑水,因而那點水壓根就不管用。 “想挖一條水渠從店下河引水又得經過涇村,而涇村的人認為這勢必會占用他們的田地,因而並不許。我們勸說這水渠他們也能用,可他們覺得自己的田地離店下河比較近,怎麽都不答應,除非我們將那地買下來。 “我爹覺得,曲家在那兒的田地也就幾畝,挖溝渠反倒要花不少錢,若還要買了那些地才能挖溝渠,那不值當。這事便僵持下來,最後不了了之。” 趙長夏:“……” 她想起一位戰友的老家要修路,結果因為“誰出的地多、誰出的地少”之事而吵得不可開交,最後路沒修成,村子依舊貧窮和落後。 這種事,古往今來皆如此啊! 不過她覺得也不是隻有從店下河引水這一條途徑,便拿出自己畫的地圖,道:“其實要想取水源,並非一定要江河之水,可以取鵠山裏的水源,而且鵠山離涇村更近一些,工程期短,同樣有田的人家也有水源短缺的難題,必定很樂意讓地挖渠……” “這是?!”曲清江十分驚訝趙長夏能拿出整張鵠山的地形地勢圖來,她能清晰地看見上麵標注了哪兒有泉眼、哪兒是溪水的源頭、哪兒的溪水匯聚成了水潭等,“你畫的?” 趙長夏不知道曲清江的內心有多震撼,她也曾猶豫了下要不要拿出來,因為這可是她的退路。但是這些日子裏,曲清江對她釋放了不少善意,她想或許可以信任曲清江。 她點了點頭:“嗯。” “你太厲害了!”曲清江驚呼,“就連朝廷都沒法將輿圖畫的這麽詳細仔細,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在鵠山生活了兩個月。”趙長夏提醒。 曲清江道:“那也很厲害,斥候都沒你這麽厲害。” 趙長夏:“……” 斥候的意思她還是知道的,不得不說,曲清江算是誤打誤撞猜出了她的職業。 她清了清嗓子,指了指一個離涇村最近的水潭,道:“這個水潭十分大,離荒田又近,可從那兒引水。” 曲清江比對了一下她家的荒田與店下河、水潭的距離,發現確實離水潭近了一半,而且靠近鵠山的田地都是因缺少水資源而成為薄田的,因而擁有那一帶的田的人家並不多,隻有兩戶,若是與他們談妥了,那這事便可為。 “若能挖水渠,我建議在水潭那兒修一道閘口,這樣一來,想灌溉時便可打開閘口,若遇到雨天便無需打開閘口放水。”趙長夏不懂水利,但是對於水庫,她有個模糊的概念。 “如今確實有不少地方都修了堰閘,隻是那些堰閘選址必定是涉及數萬人、數萬傾農田的大江大河之上流,選如此一個水潭來修堰閘還是很少見的。” “那些是大工程,投入的人力物力皆大,這是小堰閘,隻能惠及一個小地方,但投入也少。從長遠來看,未必會虧。” 曲清江眉眼一彎,正要說話,她們的身後卻有聲音傳來:“確實虧不了,隻要挖了這渠,那水源便掌握在我們的手中,別人想取水,還得經過我們的同意。” 曲清江嚇了一跳,回頭看去,卻見她爹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屏牆後走了出來。 與之前相比,曲鋒的臉色從還有一絲血色的白變成了沒有血色的蒼白,好似一個病懨懨的病美人。有那麽一瞬,趙長夏想到了林黛玉。 “爹,您怎麽不躺著歇息?”曲清江問。 曲鋒咳了幾聲,臉色似乎更加蒼白了。他道:“躺著透不過氣來,便出來走走,喘口氣。” 曲清江紅了眼眶,曲鋒見狀,寬慰道:“不用擔心,爹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您在說什麽胡話?” 曲鋒笑了笑,拿起趙長夏的地圖,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將之交還給她:“修建堰閘有利有弊,依你之見,要如何做才能讓曲家獲利最多?要知道那裏的田不過七八畝,賣出去也不過幾貫錢,可要修建堰閘少則十幾貫錢,多則數百貫錢。這筆賬若算不好,可是會虧的。” 趙長夏道:“我不會算賬,但這田就跟母雞下蛋一個道理,一隻母雞隻需十幾、二十文,可它能下蛋,而雞蛋又能賣錢。薄田價格賤,等它變成了良田、肥田,價格自然就上去了,而它所栽種的作物或許也會增產,從而提高了它的價值。隻需一兩年,修堰閘投入的錢便能回本……這隻是短期的獲利,從長遠來看,或許還有更多好處。” 曲鋒頷首,他知道趙長夏還沒說出更關鍵的一點:自古以來,朝廷在興修水利方麵的投入多數靠當地的豪強鄉紳,因而這是惠民的舉措,卻也是豪強鄉紳提高威望、壯大勢力的工具。 不少地方官為了政績,也會鼓勵豪紳大戶挖溝渠、修堰閘,如此一來,這堰閘便掌握到了豪紳大戶的手中,鄉民取水用水還得經過豪紳大戶的同意,——誰讓鄉民沒有出錢修水渠呢?——為了能取水用水,鄉民自然而然就得敬著豪紳大戶。 曲家若能聯合另外兩家人修建堰閘、挖溝渠,那附近的農田需要用水就得仰仗他們三家,這會提升他們在鵠山鄉的威望。 “還沒吃晚飯吧?留下來,與我們一起吃吧!”曲鋒忽然道。 趙長夏:“?” 曲清江也一臉吃驚地看著她爹。 曲鋒麵上波瀾不驚:“你那輿圖瞧著實在是有趣,我在鵠山鄉生活了數十載,對鵠山的了解都還不及你的十分之一。當然,我想不僅是我,便是連許多在鵠山生活了大半輩子鮮少進山的人都不知山中的情況,更不清楚山中竟然還有那麽一口水潭。” “這是要我介紹鵠山景色?”趙長夏心裏是拒絕的,她不太想暴露自己的後路。不過看在曲清江的份上,介紹水潭還是可以的。 趙長夏屬於“外男”,曲清江自然不會與她一同吃晚飯。 晚飯過後,曲清江從她爹那兒打聽到了她爹留下趙長夏一起吃飯的用意。 “他那輿圖是他自己畫的吧?雖然字很醜,但圖畫得似乎頗為精準。這一手技藝可非常人所能及,他若不是他國的細作,便是斥候出身的。”曲鋒分析道。 曲清江辯解:“她的相貌一看便知是我大周子民,不可能是他國的細作。” 曲鋒道:“根據他對鵠山的描述,他顯然很熟悉如何在野外生活,這樣的人定是行伍出身,而且是精銳。他的身上之所以沒有刺字,或許正好可以說明他是良家子(軍官世家)。至於他為何會流落至此,想必另有內情。” 曲清江愕然,無他,她爹的推斷跟她當初的推斷接近,不過不是關於趙長夏的斥候身份,而是她出身武官世家這事。 “若他是逃犯或逃兵,咱們曲家便是……罷了,事到如今,隻能想方設法瞞住他的身世了。”曲鋒咬咬牙,下定了決心,這艘賊船已上,哪怕他告發了趙長夏,隻怕也是無法將曲家從中摘出去了。 不過這樣也正好,對方的身份敏感,為了自保,一定不敢做太出格的事。他也通過這些時日的觀察發現對方確實沒有太大的野心,符合曲家上門女婿的條件。 作者有話要說: 趙狼滅:我的身份好像被猜出了,好像又沒有…… 這周榜單的字數夠了,所以明天停更一天_(|3」∠)_ —— 感謝在2021-07-25 13:36:07~2021-07-26 11:02: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二木鴨 1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