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舒夏沒忍住多看了眼江曙，原來姓江的也沒想象中那麽壞呢，至少她一直沒放棄這段感情。 “她這兩年過得好嗎？”江曙終於問出了自己想問的問題。 許舒夏搖頭，“一般吧，她一直睡眠不好，靠藥物助眠。以前沒住這兒的時候，她就住我們那邊，那時候她晚上睡覺老做噩夢驚醒。” 江曙記得剛認識季憐星的時候她很少失眠的，更不會吃藥。 “你們倆，這......唉。”許舒夏心想如果兩個人都互相在意，卻還要錯過就太遺憾了，“加個微信，你把視頻發給我，我找個時間把視頻給她看？” 江曙鬆了口氣，露出感激的笑容，“謝謝你！” 許舒夏露出二維碼，江曙滴的一聲掃了下。 “你以後別欺負她。” “不會！” 許舒夏看手機上的時間，竟然快七點半了，季憐星竟然還沒起床？看來昨晚肯定是喝酒了。 “我得上去叫她了！我們今天很忙的！” 江曙頷首，“好。” 許舒夏往樓上走，期間看到江曙發過來的視頻，她又點開再看了一遍，把那女人又看了一遍，越看越不對勁，不僅僅是因為不適的內容，而是她覺得脫江曙衣服那女的特別眼熟。 是誰啊？感覺見過，但印象不是很深了。 什麽時間見過啊，她停下腳步站在樓道仔細回憶，在腦袋裏搜索了好久，那應該是挺久之前了，大概兩年前？那時候季憐星剛開民宿，哦，對，開業那天，這個女的好像來找過季憐星。 也是那天，季憐星第二次喝了特別多的酒，趴在衛然身上哭來著。聯係起來真的不可細想，許舒夏打了個寒顫，是個瘋批無疑了。 她把手機揣進兜裏，趕忙去三樓找季憐星。這個點還沒起床那肯定是喝酒了，她記得季憐星實在睡不著的情況下是會喝酒助眠的，雖然告訴她很多次這樣對身體不好，可是真的要喝那也沒辦法。 敲門沒開，那大概率是喝酒了。 許舒夏有鑰匙，開門進屋，環視一圈，客廳沒人。再往裏麵走些，到季憐星的臥室門口，門半掩著，往裏麵看了眼，季憐星窩在床上睡覺。 她走到床邊，發現季憐星睡得很死，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蛋，發現沒什麽反應。 “喂，怎麽還在睡？”許舒夏又拍了一次，“忘記今天我們要去幹嘛了嗎！” 季憐星睫毛顫了幾下，睜開眼，眼神有點迷離。直到許舒夏的模樣在她眼前漸漸清晰。 她猛地坐起身，拍了下自己的腦袋，“抱歉！睡過頭了！”她的頭發有點亂，掀開鋪蓋下床，結果腳剛踏下床便踢到一個小藥瓶，瓶蓋沒蓋，裏麵的白色藥片散了一地。 許舒夏看了眼，有些擔憂，“你不是最近都沒吃了嗎？” 季憐星蹲身，把藥都裝進小瓶子裏，擰好瓶蓋，說：“昨晚吃了一片。” “一片？”許舒夏看著她，有些懷疑，“你確定是一片？” 她還以為季憐星喝酒了，結果沒有喝酒的痕跡，這樣睡死的情況很少見，估計吃了不止一片。 “好吧，三片。” “你瘋了吧！”許舒夏把那小藥瓶奪了過來，有些不悅，“這樣吃不要命嗎？” “我錯了。”季憐星一秒認錯，許舒夏很少這樣對她說話，要是這麽說了，那肯定是真生氣了，這種情況就誰的錯誰認錯，季憐星又說：“我昨晚實在睡不著，一片不管用，我就......好吧，我的錯，沒有愛惜自己的身體。” 許舒夏把藥瓶揣進兜裏，嚴肅道：“小季，這個東西必須戒了。” “我知道。”季憐星去拉開窗簾，暖陽從山頭升起，光暈灑滿整個天地，又是新的一天。 身後的許舒夏還在念叨，科普了一陣吃這藥副作用有多大，季憐星聽了其實也有點後悔昨晚吃了三片，對身體是有害的，而且也沒睡多好。 “舒夏。” “嗯？” “我昨晚又做噩夢了。” 好久沒夢到那個人了，但幾乎每次噩夢都會有她。 盡管見麵次數不多，但她來帶的陰影後勁還是很大，除了江曙那事，還有一件事。 兩年前，季憐星好不容易開了第一家酒吧，開業那天，蘭越找上門來，即使現在季憐星也想不通她怎麽找上來的。 那天當然不待見她，但那天蘭越說了特別多，句句都在引起季憐星的注意。 她說她不是來挑撥離間的，她已經和江曙分開，還說江曙已經有了新的人，季憐星不願聽她說那些，可後來蘭越拿出一個視頻，無疑在季憐星心上又重重錘了一錘。 對江曙是意料之中，也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是那樣薄情的人果然有了新歡，意料之外是她竟然真的那麽薄情。 那時季憐星覺得蘭越是有目的的，讓她知道江曙已經有新歡？她會在意嗎？盡管她全程沒表現出在意，事實是，還是在意了。 季憐星記得，那晚蘭越還說，於江曙而言，她不過就是豐富情史中不值一提的一粒塵埃，蘭越還說，像江曙那樣優秀的人，就應該配優秀的人，而不是她這樣25萬還要靠睡覺來分期付款的人。 25萬還要靠睡覺來分期付款的人。 季憐星不想承認，但實際還是真的被這句話刺激到。 於是她後來拚命創業，為了賺錢，可賺再多錢也不能填補當初她是江曙金絲雀的事實，這對季憐星來說是人生中最大的汙點。 蘭越也隻出現了那一晚，之後她再也沒有來過，季憐星不願受她的影響，盡量不去想她，可還是要做噩夢，完全控製不住。 當然，這一切都在江曙沒出現之前。 但昨天江曙出現了，而噩夢也如期找上了季憐星，季憐星在夢裏掙紮了一夜，最後放過了自己，愛錯了也罷，誤會了也罷，有的事是時候說清楚了，先議事、再談情。 江曙這麽想讓她看視頻，那不如就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季憐星站在窗前發呆，想東想西，神思早就飛遠。 許舒夏站在她身後沒打擾她，季憐星背影纖瘦，白色小睡裙下是一雙纖長的小腿，晨光落在她的肩膀和發梢上，美麗中夾帶著幾分失落感。 “舒夏。”季憐星轉過身，一張臉瑩白，沒什麽血色。 “嗯？” “我想和江曙談一談，你覺得怎麽樣？” 許舒夏心重重跳了下，“怎麽突然想談談了？” “做噩夢真的太難受了，而且，既然她要給我看視頻，那我也有視頻給她看。”第六十一章 許舒夏上去還不到半小時, 江曙便收到了她的微信： 【她說她想和你談談。】 這麽快？江曙剛想誇許舒夏一把好刀斬亂麻，結果又彈了一條消息出來： 【與我無關，是她主動想談的。】 兩分鍾後, 許舒夏從樓上下來，江曙起身獨自上樓。 這是江曙第一次去季憐星的房間，她對她住的地方充滿了好奇。 上了二樓, 樓道拐角有一扇門, 上三樓前要打開這門才能上去，門沒上鎖，江曙推開進去, 再往樓上走，樓梯間有點黑，好像這邊並不透光。 每踏一步階梯心跳便加快更多，江曙在想, 等會兒她們要談什麽呢？ 叩叩，她輕輕敲門。 過了一會兒，門拉開一條縫, 裏麵的光透出來，緊接著是季憐星那張臉。 她紮著丸子頭，臉上掛著水珠，應該是剛剛洗過臉，一件白色的t恤和牛仔超短褲，非常簡單的穿搭。 “進來吧。”季憐星把門推開, 側過身, 在鞋架上拿了一雙拖鞋遞給江曙, “你在客廳等我一下。” 她轉身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江曙盯著她纖瘦的背影, 一雙長白腿晃來晃去，直到她轉身進門消失在視線中，江曙這才低頭穿鞋。 衛生間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穿好鞋，江曙滿心好奇，環視一圈，從玄關往裏看，一眼便可以看到敞亮的客廳，延伸出去是一個陽台，陽台擺放了一張圓白桌，一個畫架，陽台台麵上擺滿了花草，紅裏夾綠，綠中生白，看起來生機盎然。 房子裏麵的布局很簡單，敞亮感和冷色調讓人感覺舒服，沙發旁是一個cd架和播放器，原來她還保留著以這樣方式聽歌的習慣。 江曙走到播放器麵前，手落在播放器開關按鈕上，下意識摁了一下，機器瞬間傳出歌聲：“and the sky is grey......”也就唱了那麽一句，聲音很大，江曙嚇了一跳，立馬跳停播放。 原來她還在聽《重慶森林》，江曙有些動容，她還以為當初季憐星把cd留在宋家三院子就代表再也不會聽了，沒想到買了新的。 衛生間的水聲停止，三五秒的時間季憐星便出現在江曙視線中，她明顯聽到了歌聲，一邊拿著洗臉巾擦臉一邊看著江曙，兩人就那麽盯著對方。 季憐星開口：“你喝咖啡麽？” 江曙愣了下，“可以來一杯。” 季憐星轉身人又不見了。 外麵的陽光很誘人，江曙朝陽台走去，準備坐著曬曬太陽。她這才看清畫板上畫的什麽，是一隻小刺蝟，哦，不對，是半隻，江曙盯著畫板上的深栗色尖刺，不知道原來季憐星還會畫畫。 十分鍾後，季憐星端著兩杯咖啡過來，放在圓桌上，她又搬了張凳子來，和江曙一人坐一邊。 不遠處就是山，山與山的縫隙中透來一束暖光，照在咖啡杯上，杯子裏的液體輕輕晃動，光澤透亮。 兩人默契地眯上眼睛曬了會兒太陽。 “嗯，我們今天敞開了說吧。” 江曙點頭，“好，那就敞開說。” “視頻其實我可以不看，大概什麽內容你也說了。我隻想問你一件事，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季憐星睜開眼，視線落在江曙的臉上。 江曙的臉被太陽照得泛紅，肌膚光滑，細微到每個絨毛細節，兩年過去了，她還是年輕依舊。 江曙點頭，“當然喜歡。” “我們分手後，你是不是找了別的女生？” “沒有。”怎麽可能還去找別人，一直都一個人。 季憐星歎了口氣，果然蘭越是有預謀的。 “其實蘭越後來找過我，發了一些郵件給我，視頻裏是你摟著一個女孩一邊笑一邊吃飯的模樣，女孩子也很聽你的話，喂你吃東西。”她拿出手機，遞給江曙，“那段時間我懷疑自己，看到視頻後更懷疑這段感情，喻夢後來其實打電話給我，是我讓她拉黑你的。” 後來喻夢因為業績突出被送往國外深造，這兩年聯係都是在網上，沒見過麵。 江曙接過手機，點開視頻看，畫麵很清晰，有李向彥的聲音，還有江曙的，一個女孩靠在江曙懷裏，叫她姐姐，江曙順手舀了一勺土豆泥送進她嘴裏。 內容是真的，但時間線不對，這是認識季憐星之前的女孩，江曙隻看了幾眼便關掉了視頻，把手機還給季憐星。 “視頻是以前的，這個女生，嗯......”算是她之前感興趣的一個，但不長久。江曙看向遠方，盯著山上的樹發愣，有些悵然，“小刺蝟，其實我覺得讓我們分開的真正原因，除了蘭越，還有就是你覺得我不會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