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打開,季憐星走出去,往家門的方向走,走廊裏是她的腳步聲,越走覺得心跳越快,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壓下慌張,心想蘭越不過也就是江曙的朋友而已,反正以後還是要見麵的。  即使第一次見麵不愉快,但還是要有人來打破彼此之間的偏見吧,於是季憐星大膽邁出第一步,她將手放在門上,指紋開門那一刻,門發出滴滴聲,她推門而入。  屋子裏帶著一股酒氣,很安靜。  “我回來啦!”季憐星在玄關處換鞋。  沒人應她。  她走過玄關,往客廳的方向看去,隻是那麽一眼,愣住了,同一時間手裏的奶茶掉落在地,甜味香味掉得粉碎。  人生中最不堪的一幕落在眼前,從未設想過的,沒有預料過的,那桌上的紅酒和西餐,地上散亂的衣服。  蘭越上身沒穿,就那麽抱著那個女人。  季憐星渾身顫抖,向前走了幾步,到沙發旁卻看到了江曙的臉,緊接著,目光一轉,是桌上的指套。  江曙穿著衣服,可蘭越沒穿,江曙一隻手摟著蘭越的腰,動作那麽自然。  一瞬間,好像什麽東西崩塌了,完完全全,碎得徹徹底底。  季憐星深深吸了一口氣,耳朵還是嗡嗡地響,好像呼吸的不是空氣,而是滾燙的火焰,躥進胸膛裏,把心髒燒得火辣辣的疼。  “江曙?”季憐星叫了她一聲,她卻沒回應。  蘭越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和季憐星對視那瞬間有些茫然,很快她回過神來,慌忙拉了拉身旁的薄被子,遮住自己鎖骨往下的地方。  而江曙似乎還在睡,毫無反應。  “你們在幹什麽?”季憐星指著桌上的指套,臉色蒼白,聲音已經顫抖。  不能哭,不能哭,在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哭。冷靜下來,看她怎麽說。  “抱歉。”蘭越看起來有些慌張,她從沙發上下來,“我想我們隻是喝醉了。”  “喝醉了?”季憐星倒抽一口氣,覺得快喘不上氣了,虛偽,怎麽這麽虛偽?惡心,特別惡心,好像有一雙手伸進她的喉嚨,把那顆炙熱的心活生生拉拽出來,狠狠甩在地上。  啊,這就是她們的友情?  “你知道我是她女朋友嗎?”季憐星指著蘭越,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  “抱歉,我和江曙不知道怎麽就……喝醉了。”  “原來你們喝醉了也是自備指套的,是嗎?”  她支撐著最後一點力氣朝陽台走去,抱起窩裏的熊熊。  沙發上的人,惡心的畫麵,她和她的臉,比下水道的汙垢還臭還肮髒,季憐星不願再看一眼。  “讓她以後別來惡心我。”  砰。  響亮的關門聲,卻未驚醒沙發上還在熟睡的人。  蘭越看向玄關的方向,目光空洞,她十分平靜地穿好衣服,從江曙身側下來,替江曙把襯衣扣子扣好,起身收拾好桌上的殘局......  *  今年的冬天來得比以往都快,那風中夾帶的冷意比刀子割人還疼。  季憐星懷裏抱著那隻呆愣的貓,洶湧的淚水遮擋了視線,她的世界變得模糊不清,腳下步伐虛浮,好像下一步就要踩在懸崖外。  她不知道自己在朝哪裏走,隻覺得自己的腳已經不是腳,眼睛不是眼睛,她像一個丟了靈魂丟了信念的人。  生活給她希望,又讓她遭受背叛,難道這世上沒有一顆真正甜蜜的糖嗎?難道上帝總以捉弄人為樂嗎?  她努力想把江曙擠出腦袋,卻又想起昨晚那句“你可以相信我”。  真荒謬,相信她什麽呢?  相信一個包l養了十個女孩的人能真的動心嗎?相信她的花言巧語嗎?相信自己會是特殊的那一個嗎?  還是說,相信她和蘭越隻是朋友呢?  懷裏的貓抬起頭看季憐星,那雙圓滾滾的眼睛,異瞳色,很漂亮。  它就那麽盯著季憐星,不懂她的情緒。  “你覺不覺得你就像一隻刺蝟?”那時候江曙在地下停車場對她說的話。  “當我女朋友好嗎?”  “你有時候讓我覺得很心疼。”  “想你了。”  靈魂共觸時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嗎?  季憐星向前走了好幾步,每一步都覺得呼吸更困難,再踩一步,腳底突然虛浮無力,被抽了力氣,腳下一軟,倒進了草叢裏,那隻貓從她的懷裏逃了出來,快速往另一側跑。  嗡季憐星忽然有些耳鳴,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裏,躺在什麽地方,隻覺得喘不上氣,有些窒l息。  在閉上眼睛那瞬間聽到了喻夢的尖叫聲。  她躺在草坪上,什麽都看不到,今晚沒有星星,迎接她的是一片孤寂曠然的黑夜......第五十四章   “隻是暈倒。”醫生對喻夢說, 他又看了眼病床上的人,寬慰道:“沒檢查出什麽問題,患者應該是剛剛情緒波動太大導致的暈倒, 我們常說的氣暈了就是這樣的症狀。”  醫生多看了季憐星一眼, 心想這年輕人怎麽回事?  “怎麽會呢?”喻夢滿臉焦急,看著病床上的季憐星,她唇色蒼白,整個人很虛弱,瘦削的身子陷在病床, 好像隻要輕輕碰一下就碎了。  “這個呢, 你不要太擔心,過一兩個小時就會好。”  醫生走後,喻夢坐在季憐星身旁,仔細理了理思路, 剛剛季憐星都好好的, 上樓之後就這樣了,肯定是受了刺激, 而且江曙也沒有跟下來。  這麽一想,喻夢對江曙先前的那些好感全沒了, 她拿起季憐星的手機, 知道季憐星的密碼, 於是解鎖之後給江曙打電話, 那邊直接關機。  什麽玩意兒?這就是所謂的甜甜戀愛嗎?喻夢氣不打一處來, 甚至有種想打車去揍江曙一拳的衝動。  可她得守在床邊上, 除了她, 沒人能守在季憐星身邊了。  已是深夜。  江曙醒來的時候是淩晨一點, 睜開眼時, 隻能看到天花板上的燈,光線有些刺眼,她的腦袋實在又脹又疼。  “小刺蝟。”她下意識叫了一聲,沒人應她,摸了摸周圍,拿起手機看,已經沒電關機了。  坐起身來,蘭越留了一張便簽,說她先走了,桌麵已經收拾幹淨,連垃圾都倒掉了。  江曙渾身都不舒服,身上有很濃的酒氣,而且腦袋重重的,她記得自己明明沒喝多少,難道那紅酒的後勁這麽大?  “小刺蝟??”她對著樓上喊,可還是沒人應她。  江曙覺得有點反常,雖然不知道時間,但直覺告訴她現在時間應該很晚。  趕緊把手機充上電,開機後一看不要緊,淩晨一點,未接電話20幾個,全是季憐星那邊打過來的。  江曙呼吸滯了下,第一反應是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她立馬撥過去,嘟了一聲電話被接起。  那邊先是沉默,隻聽到空曠而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道女聲:  “知道打電話來了?你算什麽東西?”聲音是喻夢的,語氣特別不好。  這冷漠到江曙愣了一下,“發生什麽了?你慢慢說。”  喻夢這邊氣得發抖,“是挺惡心的,擱這兒裝。”  江曙這邊被懟得莫名其妙,她這純屬於斷了個片,睡了個長覺,怎麽一醒來女朋友不見了不說,還被搞了個陰陽怪氣?  “小季在哪?讓她接電話。”  喻夢這邊也氣得不行,中途季憐星醒了一次,一直哭,什麽都不說,這剛剛才哄睡了沒多久。  “你這王.八.蛋.玩意兒,怎麽比垃圾袋還能裝,你裝你m,給我滾!!”喻夢是個文明人士,她罵人的次數寥寥無幾,但這次毫不猶豫將最髒最惡心的話潑給了江曙。  就這麽罵了幾句依舊覺得不解氣,如果江曙在她麵前,她肯定得揍死她媽的。  嘟嘟嘟......  掛斷電話,江曙一臉茫然。  她在客廳裏來回踱步,剛剛被喻夢那麽一罵,反而一點都不暈了,現在腦袋無比清醒,心煩意亂,無意朝陽台一看,連貓都不見了。  嗡嗡  手機震動了一下,江曙解鎖查閱,是一封郵件。  誰大半夜的發郵件?還匿名。  郵件標題是:你可愛的小刺蝟。  江曙心沉了一下,點開郵件看,是一個視頻。  視角是在綠洲大酒店門口,畫麵中很快出現一個女生,從背影看出那人就是季憐星,她在酒店門口站了一會兒,緊接著往大廳裏走。  拍視頻的人竟然也跟著她,畫麵一直在晃,直到視線中出現另一個男人,拍攝角度很隱秘,剛好能看到兩人對話時的側臉。  那個男人竟然是張名嶽。江曙蹙眉,有些不適。  視頻中,兩人在聊什麽,畫麵裏季憐星分明在對他笑,那笑容對江曙來說有些過於陌生了。  視頻右上角還標出了時間,周一,晚上八點半,也就是昨天。  嗡的一聲,江曙一下子腦子全懵了。  昨天晚上她去和李斌吃飯,季憐星沒去,她不是在處理季斯宇的事嗎?怎麽又去會了張名嶽呢?當時聽到季斯宇的事,說開車去接她,她也沒讓。  江曙坐在沙發上,試圖讓自己腦袋更清醒些,這是匿名發送,肯定是有人在故意作祟,或者是挑撥離間,對方想要達到的效果是什麽?她和季憐星分手麽?  江曙試圖轉移注意力,腦袋裏卻閃現出昨晚李斌喝醉酒說過的話:“張名嶽最近包養了一個新的,忙著找樂子都不來和我們喝酒了呢!”  那些東西拚在一起,有一個可能。  一瞬間江曙覺得有什麽東西在她心上重重錘了一下,她盯著地板一瞬不瞬地發呆,心亂如麻。  怎麽會呢?難道季憐星會騙人嗎?難道她暗中還是在和張名嶽聯係嗎?她的味口有那麽重嗎?她有那麽愛錢嗎?  不,她不愛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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