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季憐星在穿她的馬丁靴,係鞋帶是如此地漫長,她恨不得立馬離開這個地方。  “有點晚了,回家不安全,我在隔壁給你開個房吧。”  “或者我送你也行。”  季憐星沒回答她的問題,憑著方向感去開門,一道白光撞入黑暗,江曙眼睛晃了下。  “砰!”  門又被合上,唯一的光被黑暗吞噬。  房間裏又暗又黑,江曙才意識到,今晚這隻小金絲雀是被她嚇跑了嗎?  不到一分鍾,手機屏幕亮起,她收到一條短信:  【抱歉,錢不要了。】第三章   【抱歉,錢不要了。】  收到這條消息時,江曙有點懵。以往都是她挑女孩兒,怎麽今天有種調換順序的感覺呢?  她撥通了季憐星的電話,嘟了一聲後,說是正忙。再撥了一次,還是同樣的結果,看樣子應該是被拉黑了。  江曙把手機甩在一旁,直接氣笑了,平生以來第一次被別人拉黑。  被嫌棄了?被討厭了?她一個金主都沒說話,這小鳥兒倒是先耍脾氣了,莫名其妙。  江曙把季憐星的枕頭推開,枕上自己的枕頭,關燈,躺下睡覺。  黑暗中,無意中摸到冰冰涼的東西,好像是一條手鏈。  *  晚上十一點半,街道冷冷清清,季憐星站在馬路邊,拿出手機發消息給喻夢,問她睡沒有。  沒聊幾句,喻夢就理解到季憐星的意思,兩人十年的朋友,有種天然的默契,她知道季憐星的難處。  她轉了三千塊過來,下麵附帶一句:發工資了,這是閑錢,不著急用。今天加班忙死了,生日快樂,吃蛋糕沒?  季憐星盯著轉賬界麵,最終還是收下這筆錢,回她:吃了。  生活上的事已經讓她焦頭爛額,哪兒來得及吃蛋糕。  她不是第一次向喻夢借錢了,兩人同歲,喻夢也剛畢業出來工作。  其實這個年齡,大家都不是很有錢。可喻夢上個月借出一萬多塊,這次又轉三千過來,加起來也快兩萬塊。  季憐星明白,她這位朋友已經幫她幫到了極限。  三千塊還沒在微信錢包待熱乎,季憐星轉手就把錢轉給季斯宇,說隻能給這麽多了。  她攔下一輛計程車,打車回出租屋。  大半夜的,司機大哥估計是個夜貓子,精神很好。把廣播聲音放到最大,裏麵是電台夜間點歌時間,有人點了一首王菲翻唱的《乘客》,她嗓音清越又獨特:  “so i''m going home.going home alone.and your life goes on......”(踏上歸途,孤身一人,生活依然要繼續。)  她聽著歌,看著窗外樹影交疊,車子路過繁華購物中心,一排奢侈品店已經打烊,整條街沒了生機,灰黑灰黑的,無比寂寥。  十分鍾後,出租車停在一個老小區門口,季憐星付了錢下車。  她和兩個女生合租套三,住的其中一個單間,房間不大不小,老小區。  由於是靠市中心一點位置,一個月租金一千多,主要是為了工作通勤方便。  其實可以租更好的房子,但是錢基本上都落到季斯宇那兒去了。  25萬,最後25萬,還清之後,不管以後再有什麽她都不管了。  室友已經睡了,季憐星輕手輕腳進屋,生怕打擾到她們,換了衣服上床。  躺在這張小床上,她很困,卻完全睡不著,盯著天花板發呆,腦海裏閃現出江曙的模樣。  那抹鮮豔的口紅,以及親吻時柔軟的觸感……  今晚應該是她離江曙最近的一次,身上還有屬於江曙的味道。  一切都很虛幻,有種真實發生過卻有種做夢的感覺。  初吻給了想給的人,好像又不是想象中那種悸動感。在江曙吻她時,她有一瞬間沉迷,但很快醒過來,她們不是在談戀愛。  她還想了很多,比如江曙明明已經結婚卻還這樣?比如江曙到底喜歡男的還是女的?比如她那孩子又是怎麽回事,比如比如......  幾個輾轉,夜深了,窗外是另一棟老樓房,幾顆星星躲在樹梢背後,忽閃忽閃,季憐星側過身,盯著星星發呆,沒一會兒便睡著了......  *  清晨,沉睡一夜的城市變得鬧嚷嚷。  地鐵口擠出一波又一波的年輕人,新的一周,社畜為了生活繼續奔波。  咖啡店櫃台上擺滿了預定的咖啡,年輕人拿著手機進來,握著咖啡出去,這是他們的續命水,不喝就得困一天。  季憐星是其中一員,她可以不吃早飯,但不能不喝咖啡。因為囊中羞澀,沒去咖啡店,而是走進一家便利店。  “一杯湃客美式。”她用了優惠券半價,掃了一眼熟食區,拿了一片吐司,“麻煩加熱,謝謝。”  距離上班還剩八分鍾,季憐星付了錢,急急忙忙衝出便利店,過了馬路,跟著人群鑽進寫字樓裏。  當初學的金融專業,畢業之後順利進到這家公司,目前轉正為□□yst,一個聽起來光鮮的職業。  說是分析師,但作為一個剛轉正的畢業生來說,日常工作內容有些繁重,不過也有好處,那就是這個圈子薪資相對高些,就算剛轉正,月薪也能在10k以上。  這也是當初季憐星選擇這個專業的理由,為了賺錢。  上班高峰期,等電梯最費時間,電梯分為高樓層和低樓層。  季憐星排進高層行列,跟著人群緩慢挪動,好不容易等到電梯,擠進去那一刻,電梯發出滴的一聲,顯示超載。  作為最後一個進電梯的人,季憐星說了聲抱歉,默默地退了出來,隻能等下一班。  她站在原地,低頭看時間,還有5分鍾,一旦遲到便意味著這個月的全勤獎沒了,內心不免有點著急。  “誒?江總,您趕時間麽,要不我讓您?”身後一位男士主動獻殷勤。  “不用了。”還是像白開水裏的冰,又寡又冷,有種說話人心不在焉的感覺。  季憐星手抖了一下,是真的下意識抖了一下,後背起了一圈雞皮疙瘩,完全不敢轉身去看。  見鬼,她來公司三個月了,其實隻見過江曙一兩次,畢竟老板和下屬上班時間好像不太一樣……  救命!  *  江曙難得在上班高峰期來公司一趟,當她看到這個左手拿吐司,右手握咖啡的女孩走進這棟寫字樓的時候,好像瞬間明白昨晚這個女孩在閃閃躲躲些什麽。  或許是昨晚被拉黑,想說的話沒能送達,江曙心頭有種說不出的情緒。  明明可以走vip電梯,她卻鬼使神差地跟著季憐星排隊,一直站在她後麵,中間隻隔了一個男士,但季憐星一直沒有回頭。  要不是剛剛那位男士說話的話......季憐星應該不會知道她的存在。  不過現在很肯定,季憐星肯定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所以江曙倒是要看看她要裝多久。  第二班電梯很快回來,開門時,季憐星硬著頭皮進去,接著烏壓壓擠進來一波人,江曙自然也在其中。  電梯就這麽小一點兒,大家按順序進去,剛開始季憐星和江曙之間隔著那位男士,隨著進來的人越來越多,季憐星被擠到一角,動也不敢動。  她不敢動,可江曙敢動。江曙自然地往角落挪了一下,那位男士立馬讓位,於是位置調換,變成了江曙挨著季憐星。  她們僅有咫尺之遙,若不是季憐星手裏拿著一杯咖啡,她覺得自己都快和江曙貼在一起了。  電梯緩緩上升,季憐星低頭,看著手裏的吐司和咖啡,心髒狂跳,愣是沒敢抬頭看江曙一眼。  認出來了吧?肯定認出來了,不然她故意擠過來幹嘛。  狹小的空間裏,有煙味、咖啡味、吐司麥香,但這些氣味都被另一種香味掩蓋過去,那種氣味飄進季憐星的鼻腔裏,讓她很快意識到就是昨晚的玫瑰和雪鬆。  電梯輕輕晃了晃,停下之後,下去兩個人,季憐星鬆了口氣,心想這空間總算大了些。  結果沒想到下去兩個,馬上又擠進來三個,原本就狹小的空間頓時更加擁擠了。  大家隻能你擠我,我擠你,小小的電梯裏,胳膊挨著胳膊,就像壓縮餅幹,一點一點擠壓在一起,挺難受的。  江曙靠近了些,季憐星想往後,但無路可退。  緊接麵前的人動了幾下,江曙好像是被擠了一下,她要保持平衡,伸手握住季憐星的手臂。  季憐星猝不及防,手一抖,咖啡直接灑了出來,深咖色的液體直接灑在江曙的西裝上,留下突兀的痕跡。  江曙今天穿的淺色西裝,內襯也是白色,無疑這杯咖啡灑上去相當刺眼。  季憐星猛然抬頭,這次目光終於和江曙對上,又是一陣閃躲。她拿出紙巾去擦江曙西裝上的咖啡,可液體早就浸入麵料中,怎麽擦都沒用。  “對不起......”季憐星壓低了聲音小聲說。  江曙沒說話,隻是笑著看她,季憐星眼神很慌張,小臉紅撲撲的,好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  哦不,江曙想起了昨晚,也不是很像兔子,像那種身上帶了刺的凶凶小刺蝟。  江曙有一種想要戳一戳這小刺蝟的衝動,但礙於人多還是忍住了。  她隻是笑,也不說話,季憐星更慌了。  “江總對不起!!!”怕她沒聽到,季憐星聲音稍稍大了些。  縮在一旁的男同事不敢說話,心想今天小季水逆嗎?老板這衣服不會便宜吧?可憐!  江曙笑意更濃,還是不說話。  電梯很快到20樓,人走了七七八八,隻剩三個人。  男同事見氛圍不對,受不了這種沉默高壓強,原本該在25樓下的,中途23樓也逃了出去,季憐星也想走,但江曙沒說話她也不敢走。  於是電梯裏隻剩兩人。  季憐星靠在電梯一角,悄悄瞥了江曙一眼,她發現江曙正在看她。  她倒吸一口氣,表麵淡定,腳趾卻在挖地,快把電梯挖出一個洞來。  也不知道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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