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宴雯知道自己這樣的心理需要去看心理醫生,去調整,但她還是選擇了逃避。她不想再一次把那些事情拿出來, 放到另一個陌生人麵前。  如果這樣做了,她連心理醫生, 都會想要逃避。  一個人窩在安靜的家裏, 厚重的窗簾也緊緊閉著, 徐宴雯請了假沒有去律所,也給她山之石那邊打了請假條, 準備休個長假。  每天一個人在家裏吃著外賣看著那些沒有營養的電視劇,徐宴雯本以為自己放縱這麽一段時間, 就可以像以前一樣, 把這些事拋之腦後,又變成那個幹練、穩重的徐律師。  然而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離日曆上畫著叉的那天越來越近,徐宴雯發現, 自己之前認為最舒適、最放鬆的生活方式, 也變得令人焦躁起來。  每天都是在焦慮中入睡與醒來, 徐宴雯發現, 自己現在,竟然連“逃避”都做不到了。就像在她麵前那次,無處可逃、避無可避。  “要不報個團出去旅遊幾天?”徐宴雯嘟囔著, 打開了旅遊社的宣傳網站,然而卻連那些圖文並茂的美景,都無法吸引她的注意。  或許,是時候離開江臨了。徐宴雯躺在客廳的地毯上,電視屏幕的光線在她身上閃爍:離開江臨,到一個全新的地方去。  電視劇裏的男女主正因為誤會鬧著矛盾,她逃他追,狗血卻熱鬧。  劇裏的畫麵從夜晚演到了白天,隨著晝夜交替,電視屏幕發出亮白色的光線,把沒有開燈的客廳也照得十分明亮。  書房的台曆被拿到了客廳裏,就放在不遠處的電視機櫃上。今天是周五,明天就是班級聚會的日子了。  徐宴雯拉了拉蓋在身上的空調毯,把自己團成一團,轉過頭去,不再看那邊。  聽著電視劇裏的人吵著架,徐宴雯突然覺得,有些寂寞。她現在好想身邊能有個人,哪怕是像電視劇裏一樣大吵特吵呢?  過了這些天足不出戶、晝夜顛倒的生活,徐宴雯已經開始有些昏昏欲睡,卻在朦朧間,聽到自家門鈴響了。  是幻覺吧。徐宴雯眼皮微微動了動,思緒迷糊間想:怎麽會有人來找我呢?  然而門鈴聲響過一遍,安靜不到半分鍾,又響了起來。  徐宴雯一開始還是當自己在做夢,可等到門鈴響到第五聲才意識到,她家門鈴真的在響,不是她的幻聽,也不是做夢。  從地攤跟空調被之間鑽出來,徐宴雯被自己開得空調凍了一下,光著腳匆匆跑到了門口。  透過貓眼,徐宴雯看到了外麵站著的人。  寧以貞身上還穿著那身灰藍色的製服,領帶摘下來塞在了口袋裏,像是剛一下班就去趕了飛機一樣。  看著門內半天沒有動靜,寧以貞又按了一下門鈴。  近在耳邊的門鈴聲,吵得仿佛仲夏夜裏的蟬鳴。徐宴雯低頭看著門把手,一聲不吭。  以為家裏沒人,寧以貞轉過身去,背靠在門上,對麵那家卻開了門。  “你找誰啊?”對門的人拉開房門,試探著問。  “請問住在這邊的徐小姐,現在是還沒回來嗎?”寧以貞立刻站直身子問。  “你是她什麽人啊?”  “我是她大學同學,”寧以貞說,“明天我們班畢業十年聚會,因為電話聯係不上,所以我來問問她。”  聽完這話,又看了看她身上穿著的製服,那人說:“她在家呢,這幾天都沒出過門,一天兩頓外賣……”  聽到對門的鄰居這麽說了,徐宴雯也沒辦法繼續裝不在家,隻好開了門。  “抱歉,剛才在睡覺。”看了一眼對門那人八卦的眼神,徐宴雯說。  寧以貞一眼就看見了她光著踩在地上的腳:“怎麽沒穿鞋?”  見對門那人依舊站在門口,試圖八卦,徐宴雯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人拉了進來:“進來再說。”  等寧以貞進來,徐宴雯瞪了對門一眼,哐當一聲,把門關上了。  “你來做什麽?”關上門,徐宴雯冷聲冷臉問。  然而寧以貞卻一把抱起了她。  “你幹什麽?!”身體突然懸空,徐宴雯發出驚呼。  寧以貞把她抱到沙發上才說:“開這麽低的空調還光腳,也不怕生病。”  看著她好似溫柔的模樣,徐宴雯就一肚子火:“不用你假情假意的!聚會不用問了,我不可能去的,在我還不想發火之前,你走吧。”  “我走可以,”寧以貞歎了口氣說,“但是能不能告訴我理由。不回短信、還有那一巴掌的理由。如果是因為那晚的事……對不起,我不該趁你醉酒的時候提出無理的……”  “什麽短信?”徐宴雯很快抓住了這句話裏的重點。  “我回到京都之後,一直沒有等到你的聯係,所以試著給你發了幾條短信。”寧以貞說,“可惜,你一直都沒有回複。”  聞言,徐宴雯說:“我都沒有你的聯係方式,怎麽聯係你?!”  “我給你留了字條,”寧以貞也意識到問題所在,“你……沒看到嗎?”  “什麽字條?”徐宴雯簡直一頭霧水。  那天中午她睡醒起來,看到的就是空蕩蕩的客廳,無論是房間還是桌麵,都空蕩蕩的,哪有什麽紙條。  “我寫完之後,用你的筆壓著,放在茶幾上了。”  可那天茶幾上什麽都沒有啊!徐宴雯突然想起來,那天風似乎有點大。  從沙發上下來,徐宴雯趴在地上,歪著頭朝沙發下看去,裏麵似乎確實有點東西。  伸手把東西拿出來,徐宴雯發現,是自己的一支筆。  拍了拍筆上的灰,徐宴雯又朝裏麵看了看,發現沙發下似乎還有東西,於是又伸手進去掏了一下,結果摸出來一張紙。  紙上也沾滿了灰——從京都回來之後,徐宴雯就沒有仔細打掃過家裏,連掃地機器人,她都沒開過幾次。  等看清上麵的筆跡,以及寫著的內容時,徐宴雯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那是寧以貞給自己留的紙條。  上麵寫著:抱歉,因為之前的案子出了些問題,我必須要立刻回京都一趟。看你還在睡,不忍心叫醒你,所以留著張紙條給你。如果你看到了,想來找我,給我打電話,我會去機場接你。  下麵跟著一串數字,一串徐宴雯看著有些眼熟的數字。  而字條的落款,是“以貞”。  “這算什麽?”徐宴雯拿著紙條,喃喃自語,“到頭來,隻是我自己在為難自己?”  電視裏還在播放著那個劇,女主在海邊哭得稀裏嘩啦,大喊著:“為什麽——?!”  如果現在在海邊,徐宴雯也想這麽喊上兩句。  “所以,你沒有看到紙條。”寧以貞說,“那麽短信……”  她知道,徐宴雯剛剛對於短信的詫異並不是作假,所以在短信的問題上,肯定也出現了什麽紕漏。  盯著紙上的號碼看了許久,徐宴雯終於想起來,這號碼,是入校時學校發的那個號碼!也是……被自己拉黑掉的那個號碼。  “你……竟然一直沒換過號碼?”徐宴雯摸過自己的手機,打開了黑名單,果然在裏麵找到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這麽多年,即便手機已經換了許多個,但徐宴雯每次都會把黑名單共享到新手機裏去。即便知道大家早都把號碼換了,她還是堅持著這麽做。  但,她完全沒想到,有一個人,竟然至今沒有換號碼……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2-04-01 20:52:55~2022-04-01 23:07: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二月沙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220章 番外四(10)  從手機的攔截記錄裏, 徐宴雯找到了寧以貞發過來的所有短信。語氣措辭裏的謹慎小心,讓徐宴雯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所以,你以為我那晚跟你說的那些話, 都是在騙你。”搞清楚了來龍去脈,寧以貞得出了結論,“所以那天在單位,你見到我,才會露出那樣的眼神……”  “別說了……”徐宴雯捂上耳朵, 自欺欺人。  她一點都不想承認,自己這段時間竟然會因為這樣的誤會, 而焦慮到一周不出門;她更不想在寧以貞麵前承認, 自己是因為她騙自己, 而感到氣憤。如果承認了,就好像在說, 自己這段時間很在乎她一樣……  寧以貞看著她,卻笑了:“所以, 現在你知道了, 那晚我說的那些話,並不是在騙你……”  “不要說了……”徐宴雯捂著耳朵,晃著頭,跟此時電視裏捂著耳朵不聽男主解釋的女主, 動作出奇地一致了。  “我很開心。”寧以貞繼續說, “這次, 我甚至是抱著聽你說討厭我、恨我的覺悟來的。沒想到, 不過是一場誤會。”  聽她話裏話外,一點都不在意自己那天給的她那一耳光,徐宴雯心裏更不得勁了。  寧以貞說喜歡自己, 不是撒謊;寧以貞說想要陪在自己身邊,也不是騙人……徐宴雯覺得,自己現在腦子裏簡直一團亂麻。  她知道,如果現在她說一句“我討厭你”,就能解決眼前所有的問題,但,她的潛意識裏,卻從來沒想過要這麽去說。  為什麽?  徐宴雯雙臂環著自己曲在身前的雙腿,下巴搭在膝蓋上,整個人蜷做一團。  見狀,寧以貞去茶幾那邊的地毯上拿了她的空調被過來,給她仔細蓋好。  “你……喜歡我什麽?”徐宴雯表情茫然地看著她,“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忘了。”寧以貞當然沒有忘,隻是回答的話,難免要提起徐宴雯最討厭的那段時間,所以,她撒了個謊。  “我……”徐宴雯不知道如何梳理自己現在想要表達的。  恰好,寧以貞也打斷了她:“我不需要你現在就對此作出什麽回應,隻要,你不討厭我,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怎麽可能討厭呢?徐宴雯心想:我怎麽可能會跟我討厭的人接吻、做||噯。  可是喜歡嗎?徐宴雯覺得也談不上。她是有些貪戀寧以貞對自己的溫柔,但是那晚接吻跟後續的事情,更多的還是荷爾蒙催化之下,身體做出的選擇。  “我不知道怎麽樣才叫喜歡。”徐宴雯看著電視上不知道何時已經和好、此時正親得難分難舍的男女主,“即便是這樣的我,你也喜歡嗎?”  “恩,喜歡。”寧以貞十分認真地說。  “那如果我還是拒絕你了呢?”  “那我就放棄了。”寧以貞的語氣聽上去好像很輕鬆,可表情卻是一點都不輕鬆。  “這樣啊……”聽到這樣的答案,徐宴雯發現,自己似乎有些失落。  寧以貞笑了笑,又說:“要是被徹底拒絕了,還在你麵前晃,就要惹你不開心了,所以還是放棄吧。最起碼,你不會討厭我。”  >  徐宴雯不明白,自己昨晚為什麽又留下她住了一晚。不過,昨晚她們什麽都沒有發生——寧以貞睡在了客廳的地毯上。  早上徐宴雯起床出來,就看到地毯上的人還在睡,甚至睡得十分安穩。  徐宴雯搞不懂,她到底喜歡自己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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