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似乎是為了驗證席陽真的不是親生的，席老爺子病倒住院的消息，沒兩天也都傳開了。 即便席家有在努力壓住“席陽不是席家親生”的這個消息，可隨著席老爺子的住院，這消息越壓就傳得越快，以至於京圈外的人，都略有耳聞了。 班長聽到這個消息，第一時間來找林珞珞吃瓜：“真的假的？” “大概是真的吧。”林珞珞也不把話說死。 班長了然地點點頭，又問：“這都快三十年了，一直瞞得這麽好，這是怎麽暴露的啊？” “應該是因為肝移植配型不成功，順勢發現了吧。”具體的情況，林珞珞也不清楚。現在京圈裏的八卦傳來傳去，早就傳變了味兒。 甚至連“孩子是方瑩當年偷偷換掉的”說法都出來了。也算是說明了，故事不管真假、不管是否離譜，隻要有讓人感興趣的看點，就總是能傳播開的。 “嘖，真是報應。”班長咋舌。 “報應，真是報應啊！” 林珞珞放學後回了她爸媽那裏，畢竟她爸媽消息更靈通。 吃完飯，一家三口坐在那邊看新聞邊聊天。對於席家的事，林春萍如是說。 畢竟林春萍一起打麻將的太太們，才是整個京圈消息最靈通的人，尤其是裏麵有幾位固定牌友，之前跟張萱關係也不錯。想到這裏，林珞珞直接跟她媽打聽。 “媽，你聽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嗎？” “當然聽說了，你沒聽說？”林春萍反問。 “聽說了一個好像不算太靠譜的版本。”林珞珞把自己從祁樂樂那裏聽來的版本說了，“這是真的嗎？” “假的。”林春萍斬釘截鐵的說，“張萱要是知道兒子不是自己親生的，還能當牛做馬給這假兒子擦二十多年的屁|股？前幾天她不是還去求靈玉救她兒子嗎？要是知道不是親的，她早就再生一個了。” “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給別人養了孩子？那真的奇了怪了，這孩子是怎麽抱錯的呢？”既然不是“狸貓換太子”這種主動行為的話，還能是什麽呢？ 林珞珞倒是看過醫院報錯孩子的新聞。可張萱生孩子的時候，席家肯定不會去那種人多的醫院，絕對是在他們十分熟悉的私人醫院裏；私人醫院消費高，但因為人少，同一時間生孩子的都不多，所以抱錯孩子的概率幾乎是零。 更何況，當年席陽出生後，也是跟席文耀做了親子鑒定的啊！ 林珞珞把自己的疑問說了。 林春萍擺擺手說：“聽我說完，你就懂了。” 做出一副認真聽講的模樣，林珞珞甚至從沙發上起身，搬了個小板凳過來，坐在了林春萍麵前。 林春萍講的這個故事，倒是確實配得上“複雜”二字了，以至於林珞珞剛聽完的時候，甚至還有些迷迷糊糊，自己又重新梳理一遍，才明白整個事情的情況。 當年，張萱確確實實生了一個兒子，跟席文耀做了親子鑒定之後，如願以償跟席文耀領了結婚證。 但是孩子剛滿月的時候，席文耀跟張萱打了一架，張萱一氣之下帶著孩子回了娘家。沒待幾天，席老爺子因為“麵子上不好看”，又讓席文耀把張萱叫回了席家。 但是因為兩人還在不斷吵架，當時席靈玉也才七個月大，席文耀被兩個孩子吵得難受；加上席陽一哭，張萱就跟著哭，索性讓人把孩子留在了張萱娘家。 但就是孩子寄養在外婆家的這段時間，變故發生了。 據說是真正的席陽，在兩個月大的時候生了一場病又或者是一場意外，總之是夭折了。 不敢跟好不容易嫁入豪門的張萱以及豪門女婿席文耀說這事，生怕正在吵架的兩人就此離婚，張萱的爹媽還有兄弟商量之後，幹脆去買了個兩個月大的男孩，假裝成了席陽…… 於是，假席陽作為席陽，在席家生活了二十八年。 捋清楚整個故事，林珞珞十分震驚：“媽，這些細節你是怎麽知道的啊？” “張萱自己知道了，大家就都知道了唄。席家那些幫傭一聽到消息，就一傳十十傳百穿出來了。”林春萍譏笑道，“讓她平時喜自己多麽多麽聰明，其他太太多麽多麽春，結果到頭來，成了最大的笑話。被她笑過的太太們，現在可找到看她笑話的時候了。” 林珞珞點點頭。怪不得這消息總是第一時間就傳開呢，還真是多虧了這些太太們。她們交流完消息，帶著消息回家跟家裏人講。孩子們聽到之後，彼此之間也會擴散這些八卦…… 果然，痛打落水狗什麽的，最爽了。 林春萍又說：“聽她們說，張萱是去求家裏的兄弟割肝救兒子，才知道兒子不是自己的。” “啊……”想起自己之前跟張萱說，讓她去找席陽的舅舅，林珞珞愣了一下。沒想到，這麽大的瓜，竟然還是自己一手促成的？ “一聽到要割自己的肝，她那兩個兄弟，立刻就把當年幹得事都交代了。生怕說晚了，張萱就把他們按在那裏割肝了一樣。”林春萍嘲諷地說，“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 要不是時間不早了，林珞珞真想現在就把閨蜜們喊出來，第一時間把這個複雜的故事講給她們聽。這簡直是夠拍一出狗血家庭倫理大戲的程度了。 “對了，靈玉她爸也病倒了，你要去看看嗎？”林春萍問，“現在靈玉不在京，你代表她做決定吧。” 本來想說“不去”，但轉念一想，這不是近距離看戲的好時機嗎？林珞珞說：“去！” “那你抽空去一趟吧。” > 林珞珞抽了個沒課的日子，隨便在醫院外的小超市買了個看起來就十分敷衍的果籃，去了席老爺子的病房。 席老爺子的病房裏，此時隻有一個護工。畢竟現在席文耀還在局子裏，張萱現在據說也崩潰到在自己的公寓裏好多天沒出門了，席陽住在同一家醫院，萬雨萌……大概在席陽那邊吧。 也不知道萬雨萌在知道席陽不是席家親生的消息後，會是個什麽反應。 看到林珞珞進來，護工迎上來：“請問您是？” “林珞珞，席靈玉的妻子。”林珞珞把果籃遞給護工，“靈玉現在回去江臨工作了，我代她過來探望一下。” 整句話裏沒有一個稱呼，不過護工大概是了解過席家的人際關係了，於是點點頭說：“席老先生現在意識恢複了，但是還不能說話。” “哦？”林珞珞克製著自己語氣裏的八卦問，“請問是什麽病？” “腦溢血，老年人很常見。”護工說，“之前好像有過一次了，不過那次送醫及時，也比較輕。這次因為送醫晚了一點，所以就算……不說了，我去洗個水果。” 後麵的話護工沒說，但是林珞珞大概也猜到了。 就算活下來，大概率也要癱在床上了。 林珞珞瞥了一眼床上還帶著氧氣麵罩的席老爺子。這才多久沒見，席老爺子看起來又老了好多；而最近剛聯係過的方瑩發來的照片，卻是越來越顯年輕了。 “嘖。”林珞珞沒忍住咋了下舌，走到病床邊，俯視著席老爺子。 席老爺子看著她，努力眨了眨眼。 林珞珞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隻是說：“你別誤會，我不是來看你的，我是來看你們家笑話的。” 席老爺子眼珠子翻了翻，胸口起伏變得劇烈起來。 “生氣啊？那就慢慢氣著吧。”林珞珞譏笑一聲，“反正來都來了，我再去看看你孫子——哦不對，去看看你那個假孫子去。” 林珞珞從病房離開，也不管裏麵席老爺子會不會氣死。 在走廊遇到洗水果回來的護工，護工問：“這就走了？” “恩。我大侄子不是也在住院嗎？我去看看他。”說著，林珞珞從他洗好的盤子裏拿了個蘋果，揮了揮手，“對了，你回去看看老爺子吧，我看他好像不太舒服的樣子。” 說完，林珞珞拂袖而去。 對於席老爺子，林珞珞自覺自己還是氣不死他的，畢竟席陽這事他都挺過來了，老頭子還是沒那麽脆弱的。 但，看他生氣，她心裏就舒服。一想起小姑姑小時候經曆的那些，林珞珞就巴不得席家現在再慘一點、更慘一點。 席陽的病房跟席老爺子不在一棟樓，林珞珞坐電梯下到一樓後，再走到另一棟病房。 林珞珞不用打聽，也知道席陽住在哪間，畢竟朋友圈裏，席家現在可以說是0秘密了。 一拋一接玩著手裏的蘋果，林珞珞上了電梯，直奔席陽的病房而去。 席陽的病房裏比席老爺子那裏要熱鬧一些，即便現在“席陽不是席家親生”的消息已經傳開了，那些狐朋狗友，竟然還會來看他，讓林珞珞十分意外。 然而走過去，聽著病房裏隱隱綽綽的對話聲，林珞珞就意識到，自己可能想錯了。 “陽哥，雖然現在這麽說感覺不太好，但是我家裏真的急用錢，所以我入股你公司的錢……” 席陽一直有個自己的小公司，林珞珞也知道，那是一個一直賠錢從沒賺過的姑且能稱作公司的“公司”。 感情是來落井下石的，林珞珞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屋裏的人也發現了門外的自己，林珞珞幹脆大大方方走了進去，晃了晃手裏的蘋果：“吃嗎？哦，我忘了，你現在好像沒法吃啊。” 看到林珞珞過來，狐朋狗友們收了聲。 之前他們跟著席陽還有龐子謙，也沒少去給林珞珞使眼色，現在席陽垮台，林珞珞倒是越來越風生水起了。 席陽咬牙切齒：“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不錯，終於有點自知之明了。”林珞珞笑著說，“是生病讓你智商上線了，還是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才讓你的智商上線了呢？” 對於林珞珞的直白，病房裏的人都已經想到了，但想到跟習慣接受還是不一樣的。 即便知道林珞珞就是這樣的性格，但即便是狐朋狗友們，聽到這句話，心裏也十分不舒服，更不用說當事人席陽了。 這已經不是傷口撒鹽了，這簡直是拿著刀子在剛剛結痂的傷口上又重新劃開，再撒鹽，順便還要給你抹上辣椒油。 “林珞珞，現在這樣，你開心了是嗎？” “還不夠。”林珞珞自己啃著蘋果，哢嚓哢嚓，“等哪天你爸判刑了，你死了，我會更開心的。” “我要是死了，一定會變成鬼去纏著你！”席陽惡狠狠地說。 然而因為生病，整個語氣都虛得不行。 “歡迎。你要是真變成鬼，看我找不找人打你個魂飛魄散就完了。” 席陽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嗆到了，還是單純氣到了，猛地咳嗽起來。 “這麽急著變鬼？”林珞珞嘲諷道，“果然，你也覺得你做人太廢物，隻能靠做鬼來重造自己了嗎？” 在林珞珞嘴裏，席陽似乎從來沒有沾過光，隻有被她損到體無完膚的時候。可即便這樣，那時候的他也還坐著齊人之福的夢，甚至在看到她跟自己那個便宜小姑甜蜜出雙入對的時候，可惜自己沒能娶到林珞珞。 然而甚至都不過一年的時間，世界好像天翻地覆了。 自己那個便宜小姑，才是真正的席家人，而自己，才是那個“野種”。一想到這裏，席陽的指尖就狠狠掐著自己的掌心：憑什麽！憑什麽我是假的！ “你也別得意太久，我會起訴方瑩的。” 林珞珞有些摸不著頭腦，怎麽突然又提起方瑩了？ “如果當年不是她偷換了我……” 翻了個白眼，林珞珞打斷了他：“剛誇完你智商上線，這又掉線了。你是被你外公外婆還有舅舅們換掉的，關方阿姨什麽事？” “你胡說！” “自欺欺人有意思嗎？”林珞珞啃完蘋果，把蘋果核空投進垃圾桶後，抱胸俯視著他，“你媽……你養母現在為什麽不出門，你心裏沒點數嗎？作為一個毫無血緣的養子，竟然還能住在這麽好的病房裏，知足吧。現在你已經不是席家大少爺了，少作點妖吧。” “你……” 林珞珞並不想給他說話的機會，他一開口就打斷：“你現在還配跟我說話嗎？野種！” 罵人的話終究罵到自己頭上，席陽除了生悶氣，什麽也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