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之博也想到了這點,很幹脆地點頭同意。


    「——走。」


    兩人並肩往外走去。


    「從這裏翻過去,到達崖壁的另一側,就是山頂的寒潭。」李瑾深為葉之博指出他來時的路線。


    兩人站在宮殿的屋頂一同向上方望去。


    黑黢黢的崖壁一直向上延伸,隱沒在深深的迷霧中,看不到頂端究竟有些什麽。


    上麵可能是空無一人的寒潭,也可能是守株待兔的總務處。


    這是離開迷霧最快速的一條路。


    也可能是最危險的一條路。


    葉之博瞥了眼臉色依然蒼白的金髮太子,沒有猶豫太久:「你留在這裏,我先上去探路。」


    李瑾深神色微動,想要說些什麽,卻被葉之博不客氣地打斷。


    「別說什麽一起去的廢話——你的實力恢復了幾成?」


    銀髮的少年微揚下巴,神情傲慢,嘴下毫不留情。


    「——我可不想有人拖我後腿。」


    「……」


    李瑾深的眼神閃了閃,湖綠色的瞳孔驟然加深。


    迷霧中,兩人為了不與對方走散,彼此間靠得極近。


    葉之博比李瑾深矮上半個頭,他說話的時候微微偏頭,於是溫熱的吐氣頓時噴灑在金髮太子的頸側,讓那白皙的脖頸染上一層緋紅。


    那層緋色很快向上蔓延,逐漸爬上了藏在淡金色短髮下的耳廓。


    李瑾深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頭,眼神卻半分不錯地對準了銀髮少年的臉。


    「那你……小心。」


    輕緩的語調中帶著些微的遲疑,和幾分深深藏匿的深意和欲望。


    那份慾念被藏得太深,一下子便消散在空中,落在銀髮少年的耳邊,隻餘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輕語。


    「我……」


    「……我在這裏等你。」


    葉之博沒有半分察覺,隻當這位太子殿下異常配合,心下輕鬆不少。


    他笑著開口說道:「好,等我回來。」


    ******


    「沙沙——」


    寒潭邊,一道突然出現的身影掀起氣流,崖邊半人高的野草在驟然加劇的風中搖擺不停,東倒西歪。


    葉之博在登上崖頂的第一時間斂下氣息,不動聲色地隱匿進雜草中。


    他緩慢地向潭邊靠近,抬首望去——


    下一刻,他的目光與潭邊的黑髮總長驀然相撞。


    霍柯冷淡地勾起了唇角。


    葉之博在心底「嘖」了一聲,坦然地走出草叢,向這位總務處的總長點頭致意。


    「總長閣下,好久不見。」


    霍柯輕笑一聲,語聲輕柔地開口問道:「怎麽,你還沒有找到太子殿下嗎?」


    黑髮的總長臉上掛著微笑,葉之博卻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自己一瞬間的緊繃和戒備。


    他聲音盡量平穩地開口說道:「我已經送回了三皇子,但太子殿下仍然毫無蹤跡。」


    「是嗎?真是遺憾。」霍柯的聲音中卻聽不出多少可惜的意味,「你是從山崖下的迷霧中上來的?」


    黑髮總長眼中的笑意逐漸加深:「迷霧下……真的一無所獲嗎?」


    「您想說什麽不妨直說。」葉之博懶洋洋地插著口袋斜斜站著,一副「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的樣子。


    霍柯沒有說話,隻是看著葉之博低低地笑了起來,仿佛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


    葉之博冷著臉站在一旁,既沒有出聲詢問,也沒有試圖離開。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霍柯似乎在謀劃著名什麽,眼神裏始終帶著某種陰冷冰涼的味道。


    就像是一條在暗中窺伺,始終蠢蠢欲動的毒蛇。


    「嘩嘩——」


    一陣強烈的山風拂過,將遠處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帶來。


    「葉之博——」


    有人高喊著他的名字遠遠跑來,聲音有些耳熟。


    葉之博聞聲望去,有些驚訝地挑起了眉:「賀行雲?」


    他怎麽來了?


    「總算找到你了——總長閣下,這麽巧,您也在?」


    賀行雲先是朝葉之博笑笑,隨後才像是剛發現霍柯那樣,慢吞吞地開口道:「抱歉,閣下,我沒找到太子殿下。」


    賀家少爺的語氣憊懶又敷衍,即使麵對著總務處的總長也沒有絲毫敬意,就像是他一貫張揚又不可一世的姿態。


    霍柯看了看黑髮的賀家少爺,又看了看葉之博,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


    「不要緊。」他的聲音輕柔又滑膩,卻不帶任何情緒,讓人無端心底發寒,「我想我們很快就可以看到太子殿下了。」


    葉之博沒有說話。


    賀行雲卻率先有了動作。


    「葉之博——」賀行雲朝他看來,下巴輕點一側的樹林,「有事和你說,去那邊談一談?」


    葉之博的神情有些疑惑,但還是點頭應允,隨著對方一路走至林邊。


    兩人的腳步聲一前一後響起,最終停留在寒潭的另一側。


    「如果太子和你在一起的話——絕對不要告訴霍柯。」


    行至半途的時候,賀行雲的聲音壓成低低的一線,突兀地傳入葉之博耳中。


    「指揮部中有內鬼,在狩獵場內,別相信任何巡查組的人。」


    「也包括你嗎?」葉之博輕聲問道,低垂的眼中神色不明。


    「你說呢?」


    賀家少爺輕哼一聲,忽而停下腳步轉過身,一臉的盛氣淩人,眼中卻露出了明亮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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