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已經走到王府,傅景然將雲喬送到了床上,下人們摩拳擦掌趕緊去大水給兩位主子洗漱。


    等待水來的時候傅景然也沒走,還是待在雲喬身邊,像是一時興起,問道:“為何你從來不叫我哥哥抑或兄長?”


    這像是勾起了好久遠之時的回憶。雲喬是最小的那個,宮中府裏誰家的孩子都要被她叫哥哥姐姐,她嘴甜,這一聲叫的能叫人心都碎了。偏偏她從來不叫傅景然叫哥哥,從前便是叫他的名字,待他有字後便叫他字號。


    這像是好重要的事,有些微醺的傅景然難得有些固執,見雲喬不回答,又問了一遍,“為何?”


    雲喬也有些懵聽不懂傅景然的話,喝醉了酒腦子都變成了直的,說什麽話都不待思索。她嫣然一笑,隨即又把臉埋進了枕頭裏,嘀咕,“因為······憑之就是憑之呀。”


    傅景然從來聽人說話便清楚明白,一便是一,二便是二,少有人如同雲喬這般說話。偏偏他也有些不清楚。


    好正是畫眉端水回來,一聽這小兩口正在說叫人羞羞的話呢,一時間不知道是進是退。


    傅景然醉酒是真,五感卻還靈敏,喚了畫眉進來,隻留下一句”好生休息”便離開。


    雲喬一個人羞了半天,結果腦袋被拔/出來的時候隻看到了一個畫眉。


    她左看看右看看,最後甚至還不信邪地掀開了被窩看看。


    雲喬迷茫道:“他人呢?”


    畫眉道:“姑爺回書房休息了。”


    “噢。”雲喬應了一聲,又在畫眉給她擦手的時候冷不丁冒出來一句,“我要和離!”


    小時候說的是“明天不要同他說話了”,成親之後便是張口閉口不開心了就是“和離”,畫眉像是已經習慣了一般,哄道:“和離,郡主可好,姑爺可壞!”


    雲喬滿意地點點頭,直接睡倒。


    似乎傅景然身上的冷香還殘留在這夜裏,雲喬做了個叫人羞羞的夢。


    因為······因為憑之是憑之,和別人都不一樣。


    因為喜歡憑之呀!


    笨蛋!


    傻子!


    這都不知道,還問!問你娘娘個腿!


    真無語!


    不過現在不會再喜歡了……喜歡他的銀子……


    雲喬咂巴咂巴嘴,爆發出最後的一聲呐喊:


    狗賊!


    第19章 我磕的cp,一個字,絕……


    雲喬是被嚇醒的。


    有傅景然存在的夢被直接簡單粗暴地歸類為噩夢。


    所以昨天起碼做了連環七個噩夢。


    太可怕了!


    似乎因為昨天光顧著喝酒都未吃過什麽,雲喬除了頭痛便是肚子餓。


    她跟飛蛾撲火似的直接飛到了飯廳裏,然後成功碰到了傅景然。


    順便成功將目光鎖定在了傅景然脖子上的那個抓痕上。


    好色/情!


    雲喬正準備衝上去把約法三章甩在傅景然的臉上,然後訛詐一筆銀子和離各過各的。結果腦袋裏突然閃過了一些昨夜的情景。


    奈何她便是那種喝醉了便會斷片兒的人,再多的細節也記不起來了。


    嘶。


    嘶!


    風好寂寞我好冷,我是午夜傷心的玫瑰。


    雲喬:我突然想起來我有事沒做,告辭!順便再也不見!


    “雲喬。”


    雲喬猛地一驚,立馬應道: “哎。”


    逃脫失敗。


    傅景然看著雲喬風風火火來風風火火走的模樣有些頭疼,淡道:“醒酒湯,清粥。”


    雲喬幹脆兩眼一閉心一橫,秉持著“雖然我不知道知道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對方”的心理坐在了桌邊。


    椅子距離桌子足足有一尺遠。


    一點也沒有此地無銀三百兩!


    傅景然更瞥了雲喬一眼,順手跟她換來一碗熱粥,淡道:“別鬧。”


    雲喬乖乖抱著板凳往桌子邊上湊,抱著碗喝粥,不敢揚起她驕傲的頭顱。


    傅景然剛想說個什麽還沒張嘴雲喬便直接蹦了起來,說道:“我不管,定然是你的錯,你占本郡主便宜,你個淫/賊!”


    傅景然:?


    雲喬清清嗓子拔腿要跑卻被傅景然捉住了命運的後頸,頓時大鵝也沒了威風。


    傅景然淡道:“昨日你醉酒,極沉。”


    雲喬:?


    雲喬:你才極沉,你們一家都極沉!


    傅景然不管雲喬在那兒嘀嘀咕咕,又道:“以後切記不要飲這樣多的酒水。”


    雲喬吸吸鼻子,強道:“你管我呢?”


    “我自然要管你,你是定遠王府的王妃,是我的妻。”


    “你······”雲喬蔫了下去,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分明不是好人,還要人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她打算待會兒去拉顧平安去逛街,逛街是其次,花傅景然的銀子才是主要的事。


    傅景然叫雲喬坐下。雲喬平日裏雖放縱了些,可遇到正事又比誰都叫人放心。傅景然道:“再過幾日便是萬國來朝,我當會去迎接西遼來的王子及酋長。按理來說你當與我同往,我卻希望那日你隨皇祖母同行。”


    雲喬嘴裏還銜著一隻蝦餃,迷惑不解地看了一眼傅景然,支支吾吾問道:“為何?”


    “沒有為何。”


    這是李平川交代過的,雲喬身負寒毒,這藥說不清道不明,又會因為毒物的不斷累積而觸發病灶。自然該離西域、甚至是已是大楚治內的北疆人遠些,確保無事發生。


    “你說什麽我照做就是了。”


    傅景然總有一種叫人莫名安心的本領。也正好不需要去跟著他同那些蠻夷人裝模作樣,還讓自己撿了個大便宜。


    隻是——


    雲喬抬頭偷偷看了一眼傅景然脖子上的那道痕,小心翼翼問道:“那這到時候會好吧。”


    “會。”


    “那······昨日我們當真沒發生什麽吧?”


    雲喬覺得她問出這句話肯定是找孫悟空借了三千個膽子,結果傅景然就是那大佛,任自己怎麽撲楞最後直接一掌下來就把自己壓在了五指山下。


    良久沉默過後是傅景然毫無波瀾的一句話,“自然沒有。”


    到底還想在確定些什麽,問道:“還是說你希望同我發生些什麽?”


    ······


    空氣猛地凝滯。


    “我希望你帶著你的誰誰誰離我更遠些,隨意尋個什麽地方一去去上個十多年,這樣便不會叫我心煩。”


    說完,雲喬便走了。


    畫眉哪敢怠慢趕緊跟上去,心裏可著急,明明昨天還親親熱熱的,怎麽今天就這樣了呢?


    傅景然眼瞧著雲喬走了,又發覺她似乎還沒吃過什麽,兀的心煩,吩咐道:“且將這些都收拾了,去廚房裏做些夫人愛吃的送過去,熱些,莫等涼。”


    *


    這才像是兩人之間的常態,誰都看誰不慣,誰都不想理誰,更別說要誰去開口。


    雲喬善跟自己找樂子,和傅景然的摩擦沒一會兒就丟到了腦袋後頭去。


    而與傅景然共事的那些臣子這些日子裏過得極不舒心,平日裏出現些小差錯便就罷了,現今卻是要被揪出來說。尤其是被傅景然那雙“我不怪你你自己解決”的眼神一看,當即就想要自我了結立馬辭官回鄉。


    是看甜文小話本都掩飾不了的憂傷。


    這大概是兩人從小到大持續時間最長的一次冷戰,一直持續到了朝貢那日。


    雲喬甚至是前一夜都未回王府,直接留宿在了宮裏。


    清早,傅景然便身著朝服帶隊人馬前往西郊。其它使臣早已經來到京城休整幾日,唯獨西遼一行人在路上耽誤許久。


    不久之後,大隊的人馬從地平線上緩緩冒出來。傅景然已經在這兒等候了不少時間,對方這是有意拖延。


    傅景然不惱此事,下馬迎接。


    隻瞧兩隊人馬相對之時那西遼的王子卻沒有下來,反而是領頭的一個身材矮胖的人走到了傅景然的身邊,用西域禮行過大禮之後用蹩腳的中原話說道:“感謝貴國相迎。”


    那坐在轎上的西遼王子名叫拉和錫,乃是西遼可汗最得意的王子,傅景然自然認識。如今他臉上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笑容。


    傅景然本就因為先前種種對西遼並無好感,此次也不願意理會。


    往大了說是國仇家恨,往小了說,傅景然也不信雲喬身上之毒與西遼王室沒有關係,當年雲將軍攻克西遼城池,他們記恨,雲喬幼年又流落在外······想是這樣想,卻不可暴露行跡。


    傅景然忍下了,可隨行的老臣忍不下,有的已經吹胡子蹬眼睛邁著步子就要叫著西域來的蠻夷見識見識什麽叫禮數,卻被傅景然攔下。


    傅景然道:“一路上多辛苦。”


    矮胖之人笑著說道:“路途遙遠,又水土不服,我們很多兄弟死在了路上。”言下之意似乎是想要傅景然給個準話賠償。


    傅景然麵上還是那樣溫潤的笑,說出來的話卻鋒利,“這應當是本王這些日子來聽過的最好的消息了。”


    何人不知這群來京的隊伍就跟強盜一般,到最後都是朝廷派去的人給他們收拾爛攤子,去賠償沿途居民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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