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社會民生噴到製度,從經濟噴到文化,幾乎沒一句重樣的。摳門鬼想當圖書管理員,聽說是要考試,她準備了很久了。她今天特地帶妹妹和自己來實地考察,結果發現大門開了,一貫的冷臉臉色都變了。加曼用自己廝混龍島學者圈多年的經驗判斷,這圖書管理員恐怕是已經內定了。現在摳門鬼可是她的飯票,而且,她確實很努力了。加曼脾氣一上來,就指著門衛罵了起來。可惜的是,那兩鬆綠軍裝的家夥跟石頭一樣,任她怎麽說都不理她。氣煞人也。江楓看了眼門口,發現外麵三三兩兩已經圍了些人,多青衣儒衫,滿身書卷氣,男女老少皆有。她還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南州著名名士,蘇大學士蘇二學士的老師,司馬臨。清瘦的老者靜靜的站在遠處,看著她們。江楓見他沒有過來的意思,也就收回了眼神。此時,加曼已經噴了十幾分鍾了,門口兩羽林軍,就和他們將軍一樣,石頭做的,左耳進右耳出,一動不動,更別提回應了。餘殊抱著手嘀咕,“不愧是那家夥帶的兵,都跟她一樣,又臭又硬。”兩羽林軍這次仿佛聽見了,刷的看向她。看著那熾烈的容顏,那標誌性的紅衣,他們又默默收回眼神。算了。餘殊忍不住笑了。紅衣是顯眼的,即使加曼也注意到了紅衣女子,她仿佛被激怒的公牛,更大聲了,“如果早就內定好了?為什麽還要說考試?”“害的摳門鬼準備這麽久!”“魔主就是個騙子!!!”江楓:“?”你腦補了這麽多,噴了這麽久,我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你還好意思說我是騙子?“大膽!”羽林軍被激怒了,噌亮的劍拔出半截。江楓虛按,“好了好了,你終於停下來了。”“我怎麽是騙子了?你說說。”加曼:“你說要先考試的,現在就……嗯?”好像哪裏不對?她猛然睜大眼,看著江楓說不出話來了。溫筠臉色微變,拉住加曼,誠惶誠恐道,“不知使君當前,死罪死罪。”加曼沒有跪人的習慣,看見溫筠和小蘿卜頭都跪下了,不情不願的想跪下,“對不起,我認錯了……”江楓忍不住笑,“行了,別跪了。”加曼跪了半截嗖的又竄起來了,“多謝多謝。”她眼睛又亮了起來,剛想說什麽。就聽江楓道,“圖書管理員並沒有內定,軍演過後將開始考試,什麽時候選完,什麽時候開放圖書館。”她看了加曼一會,最後看向了眯眯眼青衣女子,“好好準備,機會隻會垂青有準備的人。”女子受寵若驚,恭聲應道,“筠謹受教。”*“你們怎麽來了?”明止一身深玄對襟,在堂中辦公,她十分意外的看著兩人。反應過來,她擱下手中毛筆,趨步而來,“明止見過主公,問主公安。”江楓揮手,“毋需多禮。”迎著恩師的眼神,餘殊道,“衛臻呢?”明止懂了,她不動聲色的看了眼江楓的背影,“在旗杆上掛著。”事情是這樣的,本來她隻想一般化的教訓衛臻一遍,誰知道那天她陪子圭出門,回來路過青冥校場,結果正好遇到了衛臻。她當時身邊不少人,還有嬴穎這個小輩在。衛臻指著她的臉說,上次她把腦袋卡進點將台欄杆裏了,笑的特別大聲。就連子圭都臉紅了,回來跟她道歉了很久。明止當時沒有反應,回來之後立刻查了衛臻的位置,帶人把她抓了進來。武者確實皮糙肉厚,她抓了六次,衛臻都是在裏麵好好的答應,一出門就瘋狂散播謠言。什麽中尉喜歡把頭卡進柵欄之類的。她一直不溫不火的繼續抓,直到子圭離開南安。明止略微思慮,瞬間想到了前幾天的那個蘇少常。她引著兩人走向府中演武場,“她桀驁不馴,到處散播謠言,被我抓了幾次,死不悔改,才掛四天。”衛臻一聽見她的聲音,立刻破口大罵,“明止,你不當人子!”“哪有你這樣的巔峰!!!”“明明是你自己把頭卡進柵欄的!!!”“我沒有造謠汙蔑!!!”江楓緘默。餘殊緘默。不作死就不會死。提什麽不好,非要提這個?她恩師堂堂鎮北侯,九階巔峰,那麽多輝煌的事跡,你非要說她一個健步把頭卡入柵欄的事情。你這不是欠得慌嗎?明止也緘默。然後她緘默的將衛臻放了下來,當著餘殊和江楓的麵一陣劈裏啪啦的毒打。打完她又平靜的將衛臻掛了上去,“事情就是這樣了。”女子身姿修長,容顏清冽,最青春正茂的年紀,於地下蹉跎二十年,如今一朝出陵,容顏卻沒有絲毫變化,隻像是多了些沉澱,如同一壇歲月悠長的美酒,愈發甘醇。簡而概之,武者凍齡,隻在氣血衰敗之時,才會如正常人一般老朽。江楓橫看豎看左看右看,隻在她身上看出兩字狠人。人狠話不多。而且賊記仇。餘殊這種一般人學不來,得要天賦。但是明止可比李清明小傻子那種單純冷臉厲害多了,就該讓李清明和明止多合作合作。學學人家人狠話不多的樣子,而不是看起來冷淡,其實人家嘴賤一兩句,就能把李清明氣爆。想到這裏,江楓壓根沒在意衛臻被打的事情,她隻是商量著道,“掛就掛吧,等藍田侯她們要走的時候,記得把她打包一起丟出去。”明止有些意外的看了眼餘殊,然後頷首道,“沒問題。”她難得的給了江楓一個笑臉。江楓:“……”她此時才發現,除了上次明止對許瑕笑之外,她是第一次看見明止笑。就離譜,確實離譜。這對師徒都離譜。嗯,明止是個比餘小殊更難收服的家夥。她起點太高太高了。還不像餘殊這麽稚嫩。還是個巔峰,還是上過戰場實操的名將,她活躍於章武朝,又活躍過了崇德前期,鎮北侯又是將門中的頂梁柱之一,她的消息來源和人脈,遠勝餘小殊……江楓惦記了一會,然後發現她現在好像沒什麽本事搞定明止。她根本不知道明止會被什麽打動。難搞,就是難搞。她懷疑,如果不是明止有餘殊和許瑕羈絆,且自己跟崇德深仇大恨,幾乎無路可退,否則根本不會搭理她這個宣武侯。她自己扯大旗都比江楓來的快。她如果回北州,絕對絕對的一呼百應。到時候不管是朝廷,還是北平王,都得看她臉色。這是比投靠她更好的選擇。至少明止自己的選擇權會大的多,就算最後還投靠江楓,帶著大軍左右局勢般的投靠,可比現在這不上不下的身份要好得多。江楓悚然發覺,她過去對明止太輕慢了。因為許子圭和餘殊的關係,她幾乎就沒對明止上過心,她自以為明止肯定不會離開,幾乎都快忘了她這個人。當然,明止自己好像也有意的置身事外,對什麽都不發表看法。這冷眼旁觀的模樣,江楓熟悉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