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意奪過洛擎遠手中的藥瓶;“我自己來,你去忙公事吧。”


    “也不缺這點時間。”


    “笨蛋洛擎遠,不知道我會害羞嗎?”陸知意小聲嘀咕。


    在洛擎遠潛意識裏,他和陸知意已經是親密無間的關係,自然任何事情都能做。他忘記了,現在的陸知意還未經人事,單純的厲害。他抬眼看見陸知意羞赧的模樣,故意將動作放的很慢很輕。


    “洛擎遠,我看出來了!”等藥終於抹好,陸知意一把推開洛擎遠,用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又逗我玩,你這人根本沒有表麵上看見的那麽好,其實一肚子壞水,就知道欺負我。”


    “哦?”


    “我不理你了!”陸知意頭埋進被子,聲音悶在被窩裏。


    “不準!”洛擎遠脫下外衣,躺上床,從背後抱住裹成繭子的某人。陸知意下意識翻了個身,滾進了洛擎遠的懷裏。


    洛擎遠低聲笑:“不是不理我嗎?”


    “世子睡著了,世子不知道。”


    “睡吧。”洛擎遠這些時日也沒有休息好,如今愛人在懷,雖然依舊是簡陋的營帳,卻多了幾分溫馨。沒過一會,剛剛袒露心意的二人便沉入夢鄉,睡得香甜。


    洛擎遠又陷入前世的夢裏,他早就知道了成婚那天,與他洞房花燭的人是陸知意。這回,他才原原本本看清了真相。


    在他成婚前一日,陸知意讓暗衛司的下屬替他尋來情藥,用在他新房裏的熏香上。那時,在暗衛司眾人眼裏,陸知意早就不是原先那個小世子,他手腕狠毒,殺人不眨眼。他們也都清楚陸知意對洛擎遠的心思,得知他下藥時還以為是他要欺辱洛擎遠。


    雖是洛擎遠成婚,他院子裏卻很冷清,新夫人也不在這兒。


    推門而入的陸知意解開黑色外衫後,露出大紅色的裏衣,花紋同洛擎遠身上的婚服一模一樣,瞧著倒真像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洛擎遠忽然有些羨慕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那個自己了,心想那家夥有什麽好的,能值得陸知意傾心又獻身。


    就在洛擎遠想東想西時,陸知意已經爬上床,將他們二人的衣擺係在一起,上麵金絲繡成的連理枝密不可分。


    陸知意麵上冷靜,實際上羞得手指尖都泛紅,他學著話本中的那些動作,俯身親吻洛擎遠。緊接著,他褪去了二人的衣物。洛擎遠心念一動,還沒等他罵完人,意識覆在了另一個他的身上,隻是仍看得清陸知意的模樣。


    鈍物破開身體,隻有連綿不絕的疼痛,沒有半分歡愉感。眼淚唰得落了下來,陸知意心想,書裏寫的全都是假的,他看向毫無表情的洛擎遠,既委屈又不甘。洛擎遠想要做點什麽,但夢中的他連手臂都抬不起來,隻能眼睜睜看著陸知意無聲哭泣。


    不知過了多久,陸知意穿好自己的衣物,一瘸一拐回了王府。洛擎遠跟在他身後,也去了王府。


    這日,陸知意站著都難受,上朝時遇見三皇子,那人還嘲笑他腿軟腳軟的模樣,不知道昨天是誰的洞房花燭。陸知意揚起拳頭揍了他一頓,然後二人都被晏帝下令閉門思過。陸知意完全不理不睬這份命令,仍舊我行我素。


    看見陸知意麵無表情灌下一碗藥後,洛擎遠猛地睜開眼,才發現陸知意不知何時鑽進了他的被窩裏,兩人正親密地抱在一起。這家夥因為嫌熱,還在不安分的扭動,難怪讓他做了那樣的夢。


    不久前還覺得自己不是急色的人,現在卻輕易被勾起了一身火,洛擎遠闔眸背了好一會兵書才勉強平複,隻是他一直都沒舍得放開陸知意。美人鄉令人沉溺,但他還有一大堆公事需要處理,尚不是沉迷這些的時候。


    就在洛擎遠鬆開手後,陸知意往被子外滾了滾,很快就變成橫著睡的姿勢,忽然一腳踹向洛擎遠腰間,好險才躲開,洛擎遠不知是氣是笑,重新將人裹成了繭子。


    睡夢中的陸知意還不知道,他眼裏世上最好的洛哥哥此時想出了多少種收拾他的方法。


    等戰事徹底結束,又將幾城的事情處理差不多時,已經是兩月後。


    這段時間,洛擎遠不用打仗,閑了下來,結果又變成陸知意忙,他自然被陸知意拉了壯丁。


    他們兩人都沒想過要掩飾,於是沒過多久,大家都猜出了他們現在的關係。一個帶著他們奪回丟失的城池,另外一個為他們送來糧草武器,所以,大家對他們還是祝福居多。


    三月上旬,他們啟程回京。回去要比來的時候輕鬆許多,所以他們放緩了腳步,也會停下來欣賞沿途的風景。


    越往回走,春日的氣息也越濃。陸知意趴在馬車窗戶邊,微風撩起他垂落的幾縷發絲:“擎遠哥,等回京後,我們帶著陸怡去放紙鳶吧,去年就答應他了,結果那時候起了戰事,沒來得及。”


    “可。”


    “我們的自己做。”陸知意想了想,又補充一句,“陸怡的就讓造辦司做。”


    “好。”洛擎遠又翻了一頁書,目光卻落在前方的人身上。


    陸知意轉過身,滿臉不開心:“洛擎遠,你就不能多說幾個字嗎?”


    “不能。”洛擎遠故作高冷,眼裏帶著笑意,顯然是在逗某人玩。


    陸知意眼珠子轉了轉,上前捏住洛擎遠的臉頰,還往兩邊扯了扯,也就他能這樣做:“要不是我傻,一門心思認定你,你這輩子肯定都要打光棍,嘴長在臉上是擺設嗎,一句好聽的話都沒有。”


    他隻顧著玩,沒注意到洛擎遠搭在他腰間的手忽然用力,他被拽進洛擎遠的懷裏,很快又被人吻住了唇。洛擎遠身體力行告訴陸知意,他的嘴才不是擺設。


    “怪不得對我有求必應,原來又想占我便宜。”陸知意呼吸仍有些急促,斜了洛擎遠一眼。


    陸知意就愛逞些口頭之快,實際上還不是老老實實待在他這個喜歡占便宜的人懷裏,洛擎遠壞心眼地想,又把人摟緊了點。


    午後,他們停在山林間休整,陸知意去捉了幾條魚,又使喚洛擎遠給他做烤魚,還翻出了兩壇酒,雲城特產的某種果酒,陸知意很喜歡。


    雖然果酒不醉人,但也禁不住陸知意一次喝半壇,他酒量本來就差。等收拾好東西後,洛擎遠無奈看著某隻小醉貓,將人帶回了馬車休息。


    等陸知意清醒時,他們都住進了驛站。他已經換好衣服,身上也沒有酒氣,隻有淡淡的皂角香,洛擎遠正躺在他身邊看書,陸知意啞聲道:“洛擎遠,你又占我便宜。”


    說完這句話,陸知意翻身趴在洛擎遠胸前無意識蹭了兩下,像隻撒嬌的奶貓。


    “是嗎?”洛擎遠勾起一縷陸知意散開的發絲,與自己的頭發纏繞在一起,“世子又要和我算賬嗎?”


    他很想告訴陸知意,這樣根本算不上占便宜,他想要的比這多很多。


    “你要對我負責。”陸知意又覺得這樣沒有氣勢,又補充一句,“你要嫁到榮王府給我做世子妃。”


    洛擎遠嘴角微微勾起,小世子人在他麵前慫得厲害,誌向倒是挺遠大。


    “行,記得回頭差人將聘禮送到洛府。”洛擎遠笑道,還添了一句,“聽說小世子現在家財萬貫,我很期待。”


    這麽輕易就答應了?陸知意覺得他酒肯定沒醒,還在做夢。


    第40章


    一路邊走邊玩,等他們回到京城已經是三月底,居然和晚他們好幾日回來的雲崇一行人同時抵達。等進宮複命後,洛擎遠與陸知意又去了東宮。


    多日未見,晏帝看起來身體好了不少,他又將朝政握回自己手裏。而且,他有心想讓諸位皇子與陸恪行爭鬥,於是將權力分散開。陸恪行的光芒漸漸暗了下去,因此這段時間也清閑不少。


    陸知意私下裏與洛擎遠說,晏帝現在像是在養蠱,也不怕自己最後被反噬。


    到了東宮,內侍告訴他們陸恪行在書房會客。陸知意沒把自己當外人,就去了偏殿等著。


    東宮裏好用的廚子早就被陸恪行送給陸知意,所以內侍送過來的點心陸知意隻吃一塊就停下了。陸恪行不重口腹之欲,準確來說,他才是真正清心寡欲的人,甚少被真正影響情緒。


    陸知意等得無聊,來回捏洛擎遠的手指玩,環顧四周看了看廳中的裝飾物,不滿道:“哥這裏哪像東宮了,妃子們的寢宮都比這兒奢華,儲君窮成這樣還以為大晏要亡了。”


    “胡說。”洛擎遠道,“若是國破家亡,你我二人還能善終嗎?”


    “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就帶著你隱居山野間,做對閑雲野鶴。”陸知意越想越覺得可行。


    “你也就說得好聽,那樣清苦的生活,你連一日都不能過。”洛擎遠道,“你呀,還是繼續做嬌氣包小世子吧。”


    “我才不是。”陸知意道,“你總是誤會我,其實我特別好養。”


    洛擎遠偶爾也會說幾句好聽的話:“是我舍不得你吃苦,我的知意可以永遠做個嬌氣包。”


    陸知意已經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吃了許多苦,往後的時日,隻需要無拘無束活著。


    “這還差不多。”


    看見陸恪行進來,陸知意也沒鬆開洛擎遠的手,兩人十指緊扣,關係不言自明。


    “太子殿下,您可算忙完了。”陸知意道。


    其實陸恪行已經來了一會,隻是屋裏兩人正旁若無人談情說愛,完全忽視了他。陸知意就算了,他可不相信洛擎遠沒發現他來,那家夥就是故意的,總是表麵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實際上恨不得把人揣在兜裏隨身帶著,隨時宣誓主權。


    他覺得,這樣的人其實並不適合做伴侶,隻怪他弟弟不爭氣,一頭撞在了這片不合適的南牆上。


    雖然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一天,但當陸恪行真的看見弟弟與洛擎遠黏黏糊糊的場景時,還是沒忍住咬緊了後槽牙,以及非常想要揍洛擎遠一頓。


    但他素來是個理智的人,想法剛一冒出頭,緊接著就計算出了他與洛擎遠的武力差距,無異於以卵擊石。洛擎遠已經看出來陸恪行心中所想,認真道:“殿下,您放心,我絕對不會還手。”


    陸知意聽見後不解道:“你們倆要打架?哥,你最近已經閑到可以躺半個月嗎,為什麽突然想不開?”


    從小就胳膊肘往外拐的小混蛋,陸恪行被氣笑了:“我現在更想揍你!”


    “擎遠哥,太子殿下要揍我。”陸知意躲在了洛擎遠身後。


    洛擎遠接著他的話道:“殿下,您若是打我,我絕對不還手,但若是碰了知意,那微臣就要以下犯上了。”


    看著一唱一和的兩人,陸恪行氣不打一處來:“滾滾滾,你們倆都給我滾遠點,少礙我眼,就知道氣人。”


    “你說,我是不是該物色個嫂子,哥他現在越來越暴躁易怒了,根本不是原來那個冷靜理智的太子殿下。”陸知意小聲道,“我們倆千裏迢迢回來看他,結果還要挨罵,有這樣的道理嗎?”


    洛擎遠心道,對上你,很難有人能冷靜理智。而且,如果陸恪行連對待唯一的弟弟都冷靜理智,那洛擎遠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該效忠這個人了。


    “二位的悄悄話還能更大聲一點嗎,我沒有聾。有你這麽個討債鬼一樣的弟弟,很難有人不易怒。”陸恪行道,“千裏迢迢遊玩回來,真是辛苦你們了。”


    三月初動身,三月底才到,這一路可真是辛苦,陸恪行冷笑。


    “是挺辛苦,你看我都瘦了。”陸知意道,“哥,月桑盛產各類寶石,擎遠哥查到不少礦脈,我們這下要發財了,回頭我就差人把你這兒重新修一遍。”


    陸恪行與陸知意不愧是親兄弟,都好哄的很,他麵色恢複平常:“錢你留著自己花,我如今不缺,再說,這裏也住不了多久。”


    “也是,那我給你留著。”陸知意道,“我現在特別有錢,養你們都沒有問題。”


    陸恪行與洛擎遠對視一眼,眼神裏是相同的無奈。陸知意這個年紀更小的,原先整日想著保護他們,現在又想著賺錢養他們。他倆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個廢物了,才會讓陸知意如此操心。


    “我前些日子得了幾位好廚子,等用過飯,你直接帶回去吧。”陸恪行道。


    “沒問題。”陸知意推著洛擎遠,扭過頭與陸恪行說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洛擎遠偶爾會插上一兩句,氣氛和諧融洽。


    弟弟與好友都在邊關,他遠在京城如何不擔心,如今兩人完完整整站在他麵前,他才算放心。這下,東宮才真正解凍入春。


    洛擎遠凱旋的第三日,鎮國將軍府發生了一件大事。洛鵬程中風了,因為府醫去得及時,不算嚴重,但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恢複。洛擎遠還去宮裏請了太醫,帶著陸知意一起去了洛府,表麵上是在盡孝,其實就是陸知意想去看熱鬧。


    麵對他們,洛鵬程的態度罕見的好,遭到背叛又差點死了以後,他才發現,小輩中有能力襲爵的人隻有洛擎遠。饒是他再厭惡霍翎珠,洛家百年基業也不能毀在他手上。或許,僅僅是因為洛擎遠身上有霍家血脈,可以收服鎮北軍。


    但洛擎遠顯然沒有想讓他好過:“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若是我襲爵,洛家就真的要斷子絕孫了。你放心,鎮北軍永遠也不可能屬於洛家。”


    “你……”洛鵬程口齒不清,半天也沒說完一句話。


    洛擎遠牽起陸知意的手,身上的冷峻都褪去不少,他看向洛鵬程:“我此生隻打算與知意長相廝守。”


    陸知意沒想到來洛府看笑話,還能聽見洛擎遠表白心意,他往洛擎遠身邊移了兩步,小聲道:“你要說話算話。”


    “嗯。”洛擎遠握緊陸知意的手,轉身離開了房間,走到房門口又回過頭對洛鵬程說了一句,“你會好好活著。”活到合適的時間。


    “他還沒去霍家墓地認罪,不能輕易就死了。”陸知意也知道些當年的事情,因著洛擎遠的緣故,一直都十分厭惡洛家人。


    原本,關於洛擎遠與陸知意的流言就沒有聽過。京城的大大小小書肆裏,他們二人相關的話本子已經出現一茬又一茬。如今,又多了道流言,洛鵬程是因為不接受他們二人的關係才被氣到中風。


    陸恪行得知這件事後教訓他們道:“你們倆也太張揚了些,流言都到了宮裏,連陸怡都問我,擎遠是不是要變成他六嫂。”


    “那你記得告訴他,是!下次見麵記得叫人。”


    “青天白日就開始做夢嗎?”陸恪行心道,他怕是要嫁弟弟了,還是讓洛擎遠入贅榮王府吧。


    “洛將軍才不是被我們氣到,他是撞見新入府的小妾與侍衛偷情,還懷了孩子打算讓他養,他一氣之下急火攻心才會中風。”陸知意解釋道,“擎遠哥還特意進宮給他請太醫,結果他竟然讓人傳出這樣的流言,就為了自己的麵子不受損,簡直是恩將仇報,枉為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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