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芙華與她們都是內學堂的,所以點頭應道:“這事我也清楚。”


    容家姑娘便繼續道:“這不,劉五姑娘看不過去了,便上前幫忙說話了。說來也湊巧,我後來兩次與劉五姑娘去天香樓,都遇上了那個人,所以印象特備深刻。”


    “而那日東疆使臣進京覲見的時候,我與芙華進宮與七公主說話解悶時,便看到那男子與太子說話,因印象深刻,一下子便認了出來。”


    這世上哪有那麽多湊巧的事情?


    一次遇上也就罷了,接二連三的巧遇,多少有些是人為的。


    溫盈暗忖應該不是什麽湊巧,而是那個東疆皇子對劉家女一見傾心,便日日去那酒樓守株待兔。


    說起劉家女,旁人也好奇道:“不過也奇怪了,自從從金月庵回來後,便聽說劉五姑娘大病了一場,被送到鄉下的莊子養病去了,也不知道是什麽病,竟然如此嚴重。”


    容家姑娘道:“我聽說,前幾日被接回來了,好似沒有什麽大礙了。”


    餘下又了了些關於劉家女的事情,溫盈聽得有些興致索然。


    幾人說了好一會,顧芙華便道:“我聽皇後娘娘說,此次年宴,會把先前去過雲麗山的女眷寫進名單中,但那忠敬伯府娘子除外。”她看向了溫盈,溫聲道:“你也不用擔心在年宴上看見她,從而讓自己堵心了。”


    溫盈倒是看得開,笑道:“我倒是沒什麽,我倒覺著她看到我會堵心呢。”


    旁人聽說這話,都忍不住輕笑出聲。


    先前裕王妃被太後罰了事情傳了出來,那忠敬伯府的陳娘子嚇得愣是不敢再出府,也不敢再辦任何的茶席,宴席了。


    可要知道,這陳娘子辦茶席宴席是辦得最勤快的了,且哪家有大一些的宴席,總能遇上她。


    想做那等八麵玲瓏的人,但卻是生了個不靈光的腦子和不會說話的嘴巴,


    陳娘子那樣的人,也鬧不起什麽浪花來。


    說起年宴,溫盈麵上帶笑,但心裏頭卻思索了起來。


    先前劉家女稱病離開金都,若真的是沈寒霽的手筆,如今準允她年前回來,為的是什麽?


    讓她與家人團聚過年?


    可這時候年宴會邀伴隨太後去過金月庵的貴女命婦。而那東疆使臣也會在這年宴上出現,這之間會不會太過湊巧了些?


    ——


    臨近年底新宅子已經修葺好了。


    宅子剛賞賜下來,溫盈便已經讓人去定做家具了。


    而後尋了個風水先生過來,挑選了年後的一個日子搬過去。


    賞賜的是一座三進三出的宅子。天子腳下,房價地價高得嚇人,就這一座宅子是沈寒霽如今買不起的。


    溫盈很喜歡這宅子,便很是上心。


    已是年底,沈寒霽已經開始休了年假,他日子算是半清閑了,一日便有大半日是在家中的,白日也能睡得足一些了,溫盈的心裏頭才安定了許多。


    今日去新宅子貼對聯,沈寒霽知道後便親自寫了對聯,然後與她一同前去。


    如今已經把柯月和蓉兒從金月庵接了回來。蓉兒傷勢好是好了,但還得再休養一段時日。而柯月的輕傷已經恢複,但臨近年節,人手到底還是有些不夠用。


    而新宅子還未添下人,也都是雲霽苑那邊過來的幾個下人在打理。


    三進三出的大院子現在也就寥寥幾個人,顯得冷清。


    其他門的對聯都是下人來貼,到了他們夫妻二人住的院子,沈寒霽便提議由他們夫妻二人來貼。


    沈寒霽想與自家娘子單獨相處,便把旁的人都遣去收拾其他地方去了。


    溫盈把已經抹了漿糊,走上前,遞給站在矮梯上的沈寒霽。


    沈寒霽接過了對聯,溫盈退後幾步,正要與他說位置,但沈寒霽卻是不需指點便把對聯貼得非常的正,溫盈也就隻好繼續去糊另外一邊的對聯。


    抹著漿糊時,溫盈想到了前幾日在顧府聽到的話,便在一旁問道:“夫君,先前劉家女從金月庵回來後,大病一場,說是去莊子養病,其實人是被夫君帶走的吧?”


    溫盈從顧府回來後,便聯著話本仔細的琢磨了一下,隱約猜測得出來沈寒霽想要做什麽。


    沈寒霽貼著對聯的手頓了一下,看了眼她,倒也不隱瞞。


    邊貼著對聯,邊答道:“確實是我做的,回來後,我去過劉府與劉尚書見過麵了,而顯然劉尚書什麽都知曉。”


    貼完了對聯的邊邊角角,沈寒霽自梯上下來,拿過濕帕子擦了擦有些紅也有些黏的手,走到溫盈身旁,低聲道:“劉尚書先前便知道裕王的事情,也知曉會失敗,所以為了明哲保身,便讓自己的女兒什麽都不要說出來,可她那女兒也並非是什麽安分的人,自詡與旁人不一樣,自負過了頭,因調香閣一事,皇上後來暗中派人去過一趟劉府。”


    溫盈聞言,很是詫異地看向他。劉家女這等事落到皇上的耳中,怎可能平安度過?


    她輕聲問:“那怎就沒有把劉家女抓進詔獄中?”


    話一落,溫盈似乎想到了什麽,眼眸微睜:“你周旋的?”


    沈寒霽輕點了點頭:“但對等的,便是她的婚事不能再由劉家做主。”


    說到這,沈寒霽頓了頓,而後道:“其實她所知道的一些事情,也沒有那麽重要,但重要的在於她管不好那張嘴,莫說牽連到她全家,便是你我都會受到波及。最好的法子便是將她遠嫁到東疆,而在金都的劉家,還有那個書生的事情都成了她那張嘴的牽製,她若是敢亂說些什麽,我又豈能善罷甘休?”


    是呀,沈寒霽向來也不是什麽好人,所謂好的一麵,溫盈也知曉他多半是裝出來的。


    沈寒霽看了眼自己貼得對聯,淡淡道:“且我與劉尚書達成了一致,對這等會禍及家人的事情將會閉口不談,隻要過了八年,一切可順遂。”


    溫盈明白他的意思。劉家女隻知道八年內發生的一些事情,八年後她再與旁人說她重活一世的事情,沒有任何可印證的證據,又會有誰會相信她的話?


    “可皇上怎會同意?”


    沈寒霽收回了目光,對她笑了笑:“你以為先前四五月份時,那東疆三王子來到金都,皇上豈會不聞不問?故而他在金都做的所有事情,皇上都一清二楚,更知道他幾乎日日都去天香樓,又如何能不知曉那三王子的心思?”


    溫盈一怔,驚詫道:“夫君你又是怎麽知道那三王子日日去天香樓的?”


    說到這,沈寒霽輕咳了兩聲,然後拿過她手上的刷子,溫聲道:“我來刷。”


    溫盈微微眯起了眼眸,感覺有點不對頭。


    而後便聽到在刷漿糊的沈寒霽道:“先前常常不著府中,在外出會友的時候,便約在天香樓,那個三王子滿滿一口東疆味的口音,便多留意了些,那日我也見到了那劉家女幫了他,他看劉家女的眼神便有些不對了,後來每次都能在天香樓看見他,也就明白他什麽心思了。”


    “我記得夫君博學多才,似乎也會東疆話,怎就不上前幫忙?況且夫君那會還廣交好友呢。”


    沈寒霽嘴角微微一勾,多了幾分興味:“我大概知道他的身份,所以看到他那著急的樣子,和那帶著東疆口音的大啟話聽著著實有趣,就忍不住想看看最後他會怎麽解決。”


    溫盈眉角微微一抽,他這分明就是惡趣味使然。


    不過說起會友一事,沈寒霽已經許久未曾與他外邊的那些好友相約了。


    溫盈知道什麽原因,也就沒有在意,隻是回到劉家女的話題上,小聲道:“所以你與皇上所周旋,能讓劉家暫時無事的條件,便是劉家女的婚事?”


    沈寒霽“嗯”了一聲,放下了毛刷,把對聯給了她。


    不急不緩的輕聲解釋道:“皇上也有自己的思量,比起再與東疆打一戰,勞民傷財的,不如想辦法把那太後弄下台來,而東疆太子又是太後扶持的,所以必定不能讓那太子登基。”


    “因此比起送一個公主過去,不如送一個那三王子喜歡的人去和親,才能更加好的控製那三王子奪嫡,讓他即位才是最好的選擇,畢竟他是支持東疆與大啟維持現狀的談和派。”


    說罷,便走到矮梯出,把一邊的矮梯搬到了垂花門的另一邊,踩了上去。


    沈寒霽所說的這些話,簡單易懂,溫盈也沒有什麽不明白的。拿著對聯走了過去,遞給了他,順道扶了扶梯子。


    溫盈卻有一點想不明白,她疑惑的問:“可,以劉家女的腦子,能攪得動那一大潭的渾水嗎?”


    沈寒霽從容不迫的道:“自是有了準備,隻是到時候若真的是她遠嫁,我恐會……”話語一頓,看了眼下邊的溫盈,沉默了一下,才道:“去一趟東疆。”


    下邊的溫盈驀然抬頭看向他:“為何要你去?”


    沈寒霽朝著她溫柔一笑,聲音溫潤,語氣中帶著能讓人感覺到的安心感:“有時候知道太多,得了機遇,便不是什麽都不做便能輕鬆度過本該有的劫難的,有得到,必然有所付出。”


    他的話,她怎能不明白,所以溫盈沒法反駁他的話。


    沈寒霽又道:“雖然這些付出或許伴隨著一定的風險。可人生在世,怎可能一直平安順遂。夢中我便是坐到了那等高位,想必也不是順遂的坐上去的。這高位後邊或許也有許多我們都不知道的艱難,所以我如今可能不過就是走一遍那些艱難罷了。”


    說罷,沈寒霽把對聯貼好,才從矮梯上走下來。


    才下來,溫盈便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沈寒霽略微一愣,隨後便聽到埋在他胸膛中的溫盈用著極為小聲的聲音道:“那我便與夫君一同走過這些艱難,這些風風雨雨。所以夫君往後可以在外人麵前堅不可摧,但在我麵前無須再帶著那等無所不能的麵具,太累了。”


    沈寒霽聞言,回過了神來。反抱住了她,嘴角緩緩往上揚,眼神中流瀉出輕柔的笑意。


    沒有太多的甜言蜜語,就是這個擁抱和這一段話也讓沈寒霽覺得心滿意足。


    等青竹和柯月柯敏從外邊的院子進來,看到了抱在一塊的自家主子們,一致的沉默。


    ——主子們最近真的是越來越黏糊了!


    柯月柯敏默默轉身準備離開,見青竹還不為所動,柯敏直接把人給拽走了。


    人家夫妻倆恩愛,他這多餘的還杵在這做什麽?!


    第82章 殿上比試


    除夕將至,侯府張燈結彩,好不熱鬧。


    溫盈得主母賞識,在其忙碌之時便被喊去幫忙了。


    雖然侯府也要進宮赴年宴,但還是會在晌午的時候,除卻徐氏與那三娘外,其餘的弟子嫡女,庶子庶女便坐到一堂吃一頓團圓飯。


    但說是團圓飯吧,可因嫡長子卻是不在,也算不得是團圓飯。


    沈長震鎮守在邊境已經是第二年了,今年的年節是肯定不能回來的了,也不知道明年能不能回來過。


    溫盈想起沈寒霽說要去東疆的事情,心想他兄長還守在大啟和東疆的邊疆北境,沈寒霽進入了東疆,或許沈長震在邊境還能對東疆震懾一二,護他平安。


    再說去給主母幫完忙後,溫盈便讓下人去喊了沈寒霽,隨而去徐氏的院子用飯。


    如今她到主母跟前去幫忙,常常到福臨苑去,徐氏心裏難免會有些不對味。


    畢竟兒子是親兒子,媳婦也是親媳婦,可卻與自己不親近,怎可能不吃味?


    再者臨近除夕,徐氏的院子到底是冷清了些,溫盈心底的那杆秤也得持平來。


    持平了這關係後,現在隻需為這宮中年宴做準備了。


    說起宮中年宴,得邀的貴眷都應當是高興的,但戶部尚書劉家父女倆卻是高興不起來。


    劉語馨忐忑不安的站在父親的書房中,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看向自己的父親。


    劉尚書坐在書桌前,手扶著額頭,頭上的頭發似乎都因為這些日子心力交瘁而長出了許多的白發。


    看著,好像比年初的時候老了好幾歲。


    劉語馨醞釀了許久,她才敢問:“父親,我能不能不進宮參加年宴?”


    錦衣衛來劉府的那日,劉語馨腿軟得差些走不動道了,也是打從心底悔了。她當初怎會想如今的局麵,不僅是被人追殺,如今還被錦衣衛給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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