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就是做了個噩夢罷了,不必大驚小怪。”


    溫盈扣著他身上的係扣,不解的道:“可夫君那麽鎮定的一個人,到底是夢到什麽了,才會失控成昨晚那般?”


    一聲低笑從溫盈的頭上傳來,溫盈抬頭看向他。


    沈寒霽眸子噙著笑意,似笑非笑的道:“我說我昨晚夢到阿盈了,阿盈可會信?”


    溫盈扣著係扣的手一頓,嗔了他一眼:“夫君莫不是夢到我變成了獠牙的青臉妖怪追著夫君跑,所以才會被嚇成哪樣?”


    沈寒霽笑了笑:“你沒準還真的猜中了。”


    溫盈臉上帶著笑意,係扣扣好了,轉身去拿腰封。背對沈寒霽的時候,臉上的笑意淡了些。


    他不想說,那便罷了。


    雖然透露著些許怪異,但她也不是那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


    ——


    早上與沈寒霽,還有堂兄一塊用的早膳。


    早膳間,有下人來報,說船已經到金都了。


    當即沈寒霽與溫霆就放下了碗筷,匆匆出了府。


    溫盈讓人再去多收拾一間屋子,等靳表兄來了,也能好好的休息休息。


    溫盈用了早膳後,老太太尋來的嬤嬤也到了雲霽苑。


    念在溫盈大病初愈,所以今日隻說一些關於宮宴的規矩,以及見什麽人,怎麽行禮,又該怎麽稱呼。


    溫盈怕自己記不住,嬤嬤說一樣,她便把一樣記在本上。


    不知不覺便到了午時,本想給嬤嬤留飯,嬤嬤卻說老太太那裏已經留了飯,也就不勞煩她了,等一個時辰後再過來。


    送走嬤嬤後,溫盈正在奇怪沈寒霽和堂兄他們怎麽沒回來時,他們便回來了。


    靳琛也在其中。


    三日未闔眼,也未梳洗,靳琛顯得有些粗糙。


    溫盈吩咐下人領靳琛先行去梳洗。


    趁著沈寒霽回房換衣裳的時候,溫盈跟了過去,


    沈寒霽現今雖時常宿在主屋,但衣物都在他先前住的屋子中。


    溫盈關上了房門,轉身看向他,問:“怎這麽久才回來?”


    沈寒霽換著衣衫,回道:“方才,又被宣進宮中了。”


    溫盈一愣:“又都說了些什麽。”


    沈寒霽:“沒什麽大事,都是些誇讚的話,不過……”


    沈寒霽的話語頓了頓,溫盈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不過什麽?”


    沈寒霽偏了偏頭,笑道:“阿盈是關心我?”


    溫盈覺得從淮州回來後,他真的是奇怪了許多,總說些以前不會說的話,做些以前不會做的事情。


    但溫盈確實是關心他,但同時也關心著堂兄表兄他們,更關心清寧郡主的事情。


    溫盈耐著性子應付:“我自然是關心夫君的,到底不過是什麽?”


    沈寒霽聽到了自己想聽的,便與她說:“不過便是我官職或有所不同了。”


    溫盈回想了一下。好似夢裏邊,沈寒霽高中後是進了翰林院,就算再怎麽變,他一個文臣總歸也變不到武臣那邊去。


    但溫盈卻沒料到沈寒霽本該去翰林院做修撰的,可卻去了大理寺……


    他們才用了午膳,宮裏邊便有聖旨來了。


    聖旨大概意思是這次沈寒霽,溫霆靳琛護送官銀與兵器有功,各有賞賜。


    沈寒霽為大理寺司直,掌出使推覆,參決疑獄,從六品,八月初一任職。再賞府邸一座,白銀千兩。


    比夢裏邊翰林院修撰更有前途,也更容易升官。


    而靳琛,溫霆已考入大理寺為捕快,再升為大理寺評事,從八品,協同司直詳斷疑案,亦是八月初一任職,再各賞白銀五百兩。


    說白了,便是輔佐司直。


    沈寒霽接旨的時候,心生出了幾分鬱燥。


    大理寺司直,各種疑難案件倒是不無聊了,也比翰林院得趣多了,但為何要與他們牽扯到了一塊?


    溫霆便也就算了,他是溫盈堂兄,他自當照拂,隻是為何還有個靳琛?


    沈寒霽掩飾得極好,沒有任何人擦覺出他心中所想。


    而其餘護船有功的,皆有賞賜。


    有功的有賞,有過的也有罰,淮州草率決策官船隻五十人護送的官員也受到了相應的處罰。


    至於清寧郡主一事,還不知結果。


    回了雲霽苑,三人坐在庭院飲茶,溫盈讓人送了茶果過去,然後回了屋,與嬤嬤學習宮中規矩。


    涼亭中,沈寒霽煮好茶,給他們二人分別道了一杯熱茶,微微一笑:“接下來兩位便不是堂兄表兄了,而是同僚了,我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


    二人也端起茶水一飲而盡,這喝茶的雅致愣是讓他們喝出了喝酒的氣勢。


    沈寒霽笑笑,隨即淡雅從容的飲盡了杯中茶水。


    溫霆放下杯盞,臉色嚴肅的道:“他日我為妹夫下屬,定然全力相輔。”


    靳琛也開了口:“我亦然。”


    官船一事,靳琛佩服沈寒霽,也收了懷疑的心思。


    當初他懷疑溫盈在侯府過得並不好,也懷疑過沈寒霽也隻是麵上溫和,麵下對溫盈冷漠。


    到底是他曾經想過好好嗬護的姑娘,心中很難不在意,但知道沈寒霽不顧安危的跳入河中去救溫盈時,心裏頭的那些懷疑也漸漸的消失了。


    以前究竟如何,靳琛不清楚。起碼,溫盈現在與往後在侯府中,會過得很好。


    沈寒霽給他們各自斟滿了茶水,淡淡的道:“聖上現在把我等三人都安排進了大理寺,其實也不為別的,我揣測了一二,大概是為了讓我等去查水寇劫船一事。”


    溫霆愣了一下:“我們三人去查?”


    沈寒霽點了點頭:“我們親身經曆,比任何人都適合許多。當然,除卻我們,還會另外派人去調查。”


    沈寒霽放下茶壺,端起熱茶飲了一口茶,看向他們:“此事便看誰辦得好了,若能把此事辦妥,為大功一件。”話語頓了頓,沈寒霽繼而笑道:“我知道堂兄與表兄不是那等貪慕高官俸祿的人,可若要實現抱負,這便是最好的登梯。”


    若溫霆與靳琛沒有抱負,便不會從淮州到金都報考大理寺。


    他們的抱負,沈寒霽看得出來,是為民,是除害。


    要想實現這二者,必定要登上一個高度,才能不受那麽多的阻礙。


    溫霆與靳琛不約而同的端起茶水,敬向沈寒霽:“往後有任何差遣,我等隻當肝腦塗地。”


    沈寒霽端起茶水與他們一飲而盡。


    二人坐了兩刻,便回去休息了。


    因官職已定,溫霆與靳琛第二日便讓驛差送信回淮州。有了銀子,溫霆便在金都開始尋一處小宅子,好等母親來金都時有落腳之處。


    靳琛在金都無家無室,也就在溫霆買下的房屋旁租了個小宅子,也好相互有個照應。


    ——


    不出沈寒霽所料,第三日,裕王夫婦和裕小王爺都來了侯府。


    溫盈正在與嬤嬤學規矩,前頭便有主母的婢子喚她前去正廳。


    溫盈與嬤嬤告了一個時辰假,出了房後,婢子道:“主母讓奴婢傳句話給三娘子”


    說著,婢子走到了溫盈身旁,小聲道:“主母道讓三娘子莫要上妝,就著大病初愈的麵色出去見裕王。”


    溫盈一聽,主母可不正與她想到了一塊麽。


    感情好呀。主母都這樣吩咐了,那她也就沒了顧忌。


    第47章 夫妻演戲


    從清寧郡主被秘密關押後,於今已有三日。


    裕王夫婦二人這三日來皆寢食難安。


    那日進宮前,裕王心裏頭便隱約察覺到不對勁,女兒加害的便是狀元娘子,那也是女兒被押走,可為何不僅是她,便是連著他和她哥哥也被傳進宮中了?


    一進皇宮,便有侍衛當即把女兒給押走了,裕王這也意識到這事情非同小可。


    更是在殿外站了整整一個時辰,才得召見。


    在大元殿中,裕王聽到皇兄說自己的女兒有可能與水寇勾結,嚇得當即就跪了下來,絮絮一大串的話以表忠心。


    皇帝又說即便是清寧沒有勾結水寇,但她所做之事也難逃其罪,等水寇的事查得水落石出,再決定如何處理她。


    同時也收了裕王和裕小王爺在朝中的所有職權,隻餘皇室名號。


    這與水寇勾結,是何等嚴重的罪名。又加上這害人性命,莫說郡主的頭銜了,就說這性命能不能保得住還另說。


    裕王去求了太後,但太後就是去皇上那裏說了情,也是無濟於事。


    裕王左思右想,覺得女兒通水寇根本就是子虛烏有,不可能的事情。


    可也知道帝王家多疑,便是查清楚了,女兒或許也要受罰,輕則被削去郡主的封號,貶為庶民,重則可能連命都沒有了。


    沒有了封號,她還怎麽活呀?都相當於是要了她的命呀!


    可若得到那侯府庶子之妻的諒解,或許便不會被罰得那麽重了。再在太後麵前求求情,太後素來疼愛清寧,肯定不會坐視不管的。


    太後去皇上那裏軟磨硬泡,最後指不定還能從輕發落,不至於被削去封號。


    故而今日一家三口都來了侯府。


    溫盈麵帶病色地從前廳後門進來,便聽到一個婦人說道:“那沈三郎的妻子不也沒事了麽,何至於這般逼人太甚?”


    溫盈聽到這話,心中冷嗤。清寧郡主那樣的性子,有這樣的母親,她也是一點都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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