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琅。”家匯扶著門把手,見擰不動,他煩躁不安,爸爸對她和二哥的婚事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而媽媽還準備明天,在他的成年禮上宣布他們的婚訊,他哪裏受得了?


    “阿琅,我有話要問你。”


    阿琅斂神,回到房中,翻出抽屜裏的洋蔥,將雙眼熏得發紅才去開門。


    兩人才在一起,現在被硬生生拆散,都不大好受。


    他扶著她的肩膀,“阿琅,你為什麽不下來告訴他們,你喜歡的人是我?”


    阿琅為難地咬了咬唇,滿臉都寫著虧欠,“家匯哥哥,對不起。”


    “你說什麽?”家匯蹙眉,心中升起不詳的預感,“你是不是也和其他人一樣,更加喜歡二哥?”


    阿琅搖頭,家匯才鬆了口氣,就見她用力扇了自己一耳光,吸了吸鼻子說:“哥哥,都怪我,明知自己有婚約,還是不受控製地喜歡上了你。”她還要接著扇,被家匯一把握住了手腕,“你和二哥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又不是你的錯,打自己做什麽?”


    “因為我沒有說不的權利。”阿琅淚如雨下,“哥哥,爸爸領我進徐家是為了討媽媽開心,我要是不聽話,她會不會把我趕出去呢?我實在是不想再回到福利院了,哥哥忘了我吧,我是個膽小鬼,根本就不值得哥哥喜歡。”


    房門重新關上,家匯站在原地一動未動,他神色癡怔,隱約還能聽見她的抽噎聲。


    走廊盡頭,家珣雙手插入褲兜,已看了許久,“家匯,我們聊聊。”


    家匯看到他,他收起難過的表情,“有什麽好說的?我現在最討厭的人就是二哥你!”


    家珣已習慣他的別扭模樣,“我以為你不想讓我娶她。”他轉身就要上樓,家匯眼前一亮,大步追過去,“你本來就不喜歡她,回來幹嘛?”


    家珣閉口不談自己的事情,“你喜歡她?”


    家匯點頭。


    家珣笑了笑,“很好,你去和爸爸說,我絕對配合你。”


    家匯一臉防備,“什麽意思?”


    “我對洛麗塔不感興趣,都是爸爸媽媽的主意。”家珣說著,為了永訣後患,補充道:“當然,前提是你必須得代替我娶了她,別回頭分手,弄得事情不好看。”


    第31章 要阿琅(捉蟲)   我還是要阿琅!……


    家匯過了今晚也就才十八歲, 目前他和其他男孩一樣,對於婚姻毫無概念。


    和阿琅結婚?


    他也不是不喜歡她,是本能地拒絕這件事所帶來的一係列問題, 他無法直麵身為一名丈夫之後必須履行的義務與責任。


    就不能一直談戀愛嗎?談戀愛就是兩個人的事,結婚好麻煩!


    “怎麽?你做不到?”家珣抬手看表, “我還有事要出去一趟,你最好想清楚,到了明天,大局已定,就由不得你後悔了。”


    家匯被他一激,像一隻炸毛的貓,“誰說我做不到?”


    “那最好, 我等你的好消息。”家珣此次回來, 並非修年假, 上海分部還有事要等他處理。


    他走得很急, 把家匯一個人留在家坐立難安。


    眼看著時間流逝,爸爸晚間十點就要歇下, 他來回踱步,拍了拍額頭, 突地恍然大悟。


    在一起後可以分手,結婚了也能離婚,到時候的事到時候再說,總之, 他現在見不得二哥把阿琅娶走。


    飛速跑到樓下, 家匯看到眉頭緊皺的董事長大人,又莫名有點慌,試探地問道:“爸爸, 你心情不好?”


    徐盛年拍下手中的文件,“現在貸款越來越難拿,你叫我怎麽能好?”


    家匯感覺他這個氣來得莫名其妙,“我們家不是有錢麽?拿貸款幹嘛?”


    徐盛年見他一臉好奇,大聲吼道:“你個兔崽子你懂個屁,就知道成天鬼混不看書也不看報,你今後給我放學後去上金融班,不理明白不許回來!”


    家匯好不無辜,“爸爸你教我不懂就要問,我又哪裏做錯了?”


    徐盛年氣得拿印章砸他,“你有四十億,你的對手隻有三十億,他找銀行成功貸款三十億,總共六十億,那打起戰來,是不是他更強?更快占領市場?你落後一步,後麵再想追,難上加難,就等著完蛋!”


    家匯弄清楚他的意思,“噢”了一聲,把地上的章又遞還給他,討好地說:“原來是這樣,爸爸真厲害,我懂了,就不去上課了,給家裏能省一點是一點嘛,不懂的就問爸爸,不過,我覺得貸不到款的話,可以去找幹爹借呀?幹爹錢多到花不完了。”


    徐盛年覺得這個建議確實不錯,可他想了想還是給否了,“你真當你救了他一次可以好多少年?除非、除非……”他抬頭看向這個不爭氣地老幺,這明天就成年了,小一輩的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他也不知道,可要讓他問,又有些開不了口。


    家匯追問:“爸爸,除非什麽?”


    “沒什麽!”徐盛年不耐地揮了揮手,他作為一個父親,怎麽拉得下臉來問這種八卦,“你找我有事?”


    “嗯,爸爸,我……”家匯鼓起勇氣說道:“我其實不是氣二哥將阿琅當備選,我、我喜歡阿琅,阿琅也喜歡我,不喜歡二哥,另外,二哥也不喜歡她,你別讓媽媽棒打鴛鴦了好不好?”


    徐盛年聽了這番話,臉上驚疑不定,“你這混賬東西,你究竟在說些什麽?”


    家匯還以為他是怕傳出去不好聽,忙聲解釋:“爸爸,外麵的人又不知道阿琅和二哥定了娃娃親,你別激動。”


    徐盛年拍桌而起,“阿琅和你二哥自小定的親,哪裏輪得到你?你有你要娶的人,別來瞎給我湊熱鬧!”


    “我娶誰呀?”家匯一頭霧水,“我就要阿琅,別的人我都不要!”


    “這可由不得你!”徐盛年怒不可遏,喊道:“老陳,你過來!”


    陳伯早就聽見了動靜,走到門口,徐盛年命令道:“把他給我關到後院去,明天等賓客走了再放出來!”


    家匯不樂意了,“我才不要,爸爸你別逼我,我已經夠聽話了,你再這樣對我?我真的生氣了!”他轉身就往樓上跑,徐盛年見狀,衝陳伯吼道:“你還不趕緊的!”


    陳伯於心不忍,提醒道:“老爺,明天是家匯的生辰。”


    “那你倒是說說應該怎麽辦?”徐盛年卷起衣袖,“家裕一到公司就頭暈,家珣又看不上家裏這點東西,我隻能指望家匯,他要把傅家的丫頭娶進門,我們徐家將來才能更上一層樓,否則,等我死了,沒個幾年,這個家就要被他們敗個精光!”


    陳伯是要靠徐家養的,徐家好了他才能好,家匯現在還小,不懂權衡利弊,將來,應該是能明白徐盛年的良苦用心。


    他輕應一聲,跟著上了樓。


    家匯做事,毫不隱瞞,用力砸開八個存錢罐,隻不過,人家裝得是硬幣,他裝得是金條。


    數下來,大約有六十多塊,每條一斤,他一股腦地倒進書包,掂了掂量丟到一邊,又去翻抽屜裏的手表。


    陳伯一眼便知他在打什麽主意,清了清嗓子,“家匯,你大半夜的,是要去哪?”


    家匯先是一驚,轉身看了看他,又不那麽地怕,他脅聲警告:“你要敢靠近我,我就從二樓跳下去,死給你看!”


    徐盛年在樓下就聽到了打砸聲,上來一探究竟,好巧不巧聽到他這番沒良心的話,冷笑著走進他房間,譏諷道:“那你就跳,下麵是草坪,摔不死人,至多斷一條腿,讓骨科醫生幫你把皮肉切開用鋼釘接上,來年再切開把鋼釘取出來,影響隻有一點,你將來做不了任何劇烈運動,隻能像個廢物一樣在旁邊看別人玩!”


    家匯被他說得又驚又怕,他退到牆角處,好聲好氣地說:“爸爸,你隻要把阿琅留給我,你以後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徐盛年堅決反對,“她將來根本幫不到你,你不聽話,我明天就讓人把她送出去,讓你這輩子永遠都見不到她!”


    家匯難以置信,爸爸竟然還在玩門當戶對的那套,他不解道:“那我自己努力不行嗎?爸爸你非要讓我娶一個我不喜歡的人你就開心了嗎?”


    徐盛年和他說不通,氣得作勢就要抽皮帶,被陳伯攔下,勸道:“老爺,這一下去,絕對皮開肉綻。”他說著,連忙望向家匯,“你爸爸就是覺得你和思怡相當要好,想和你幹爹結成親家,親上加親往後好說話,你現在這是不喜歡她了?”


    家匯失語,看著手心裏的鑲鑽腕表,這塊就是思怡送給他的,比那包金條要值錢得多,而且更加輕便,頂適合離家出走變現。


    陳伯趁熱打鐵:“對了,思怡這次給你買的生日禮物還在樓下,好大的一個箱子,我都抬不動,你去看看是個什麽好東西,明天我們一起搬上來。”


    家匯蹙眉,腦子裏亂成了一灘漿糊,阿琅和思怡,他都喜歡,她們也喜歡著他,隻是非要在其中選一個的話,那也太為難他了,不不不,思怡已經有很多人的喜歡了,阿琅她父母雙亡,把他當成了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她不能再失去他。


    抬起頭來,他眼神堅定地說:“爸爸,我還是要阿琅!”


    徐盛年登時火冒三丈,“老陳你讓開!”


    陳伯想保他,奈何他這次是鐵了心,訕訕地說:“老爺,明天……”


    “別說了!你去,讓家珣把那個丫頭帶走,直接在美國結婚,三年之內我都不允許他們回來!”


    陳伯還沒有所動作,家匯先一步急紅了眼:“你們敢!”他惡狠狠地瞪了瞪麵前的兩個人,身姿敏捷地翻過陽台,“爸爸,你要是把阿琅送走,那我就頭朝地摔下去,把脖子弄斷,死給你們看!”


    徐盛年額冒青筋,咬牙切齒地指著他警告:“跳,你有本事就跳下去,你當我徐盛年就隻有你一個兒子嗎?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也不少!”


    家匯眼露寫滿了驚詫,下一秒,他垂眸,失望地呶了呶嘴,猛地抬頭大聲吼道:“那你們不喜歡我為什麽還要生下我?”他眼眶中浸滿了淚水,大顆大顆地往下落,細細數道:“從小到大,大哥二哥想做什麽你就讓他們做什麽,而我,無論做什麽都是錯,是不是隻有我死了你們就高興了?我死了,媽媽就不會和你鬧脾氣了,對不對?”


    徐盛年一怔,他完全沒想到他是這種想法,老大老二不管背地如何,在他麵前都是聽話懂事的好孩子,就他不同,肆意囂張,天天無心學習就會抱著手機玩遊戲,他還不是希望他將來能有些出息?難道對他不管不問就是一個好父親了?


    “家匯哥哥,你快過來吧,我害怕。”阿琅也在哭,不知道是在為他還是為自己,她滿是自責地說:“都怪我,我就不該出現在這裏,讓你和徐伯伯因為我而爭論不休。”


    她的陡然出現,讓這對鬧矛盾的父子倆始料未及,陳伯則是如釋重負,溫聲勸導:“家匯,別鬧脾氣了,你要是摔下去,阿琅以後該怎麽辦?”


    家匯看到阿琅,他瞬間又不舍得死了,爸爸媽媽不愛他,可阿琅愛著他呀,他死了,他一定會難過死的。


    他抬腿翻過護欄,飛奔到她麵前,把人抱得很緊很緊。


    “阿琅,你不許和二哥走,知道嗎?”家匯鼻音很重,無暇再顧忌形象,他一米八六的人,哭得比她還要凶,爸爸實在是傷透了他的心。


    “嗯。”阿琅看向徐盛年,祈聲說:“徐伯伯,對不起,我就算沒有資格嫁給家匯哥哥,也想一直待在他身邊陪著他,求求你了,好嗎?”


    家匯搖頭,抬袖擦了把淚,好不容易才忍住抽噎,賭著一口氣說:“我不娶別人,我就要你,我們今天就搬出去,以後我來養你,不花他的一分錢,自食其力!”


    第32章 可以   是哥哥的話。


    家匯這番話不是一時興起, 他老早就想脫離這個沒有愛的家,現在他成年了,有了自己的獨立自主權, 既然爸爸媽媽都嫌他礙眼,那他還不如搬出去樂得清閑。


    再者, 他也不是沒有底氣養活自己,這些年他的衣食住行都由家中打理,平時在外至多給那些女孩子買點小禮物,加起來統共還不到兩百萬,把從小到大的零花和壓歲錢合計在一起,滿打滿算能有三千萬,每年光是銀行給他的利息都有點花不完, 再養一個阿琅, 完全綽綽有餘。


    他是想當然, 阿琅哪裏能讓他脫離徐家, 她連忙搖頭,“哥哥, 伯伯隻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以後都不要說這種話了, 他會難過的。”


    徐盛年原還想明說他們之間的身份要換做以前,是旗鼓相當,如今來看,天差地別, 這會聽她為自己說話, 又狠不下心來傷她的自尊了。


    “他要走就讓他一個人走,你繼續留在這裏陪方毓!”徐盛年仍沒打消徐傅兩家的聯姻計劃,隻覺得是他們倆是青春期的荷爾蒙在作祟, 男女相處久了,難免會產生了一些有得沒得,把她送到國外,分開之後,一切都會回歸原狀。


    家匯抬頭,看著鐵麵無私的爸爸,他想到這些年受到的打和罵,眼淚鼻涕忍不住地又開始爆發,“爸爸,你不要再這樣對我了,好嗎?我的心像是被你紮了一百個洞,好疼好疼。”


    “不舒服就去醫院。”


    “爸爸!”家匯鬆開阿琅,跪在地上抱住他的大腿求饒,“我答應你,從今往後每個周末我都和你去公司學習,絕不遲到賴床,將來努力把公司打理得蒸蒸日上!”


    “你剛才不是在威脅我要離家出走嗎?沒了你,你大哥二哥我總能找一個出來接手!老陳,你讓他走,千萬別學家裕,沒過兩天就厚著臉皮回來伸手要錢,他不丟人我都替他丟人!”徐盛年從未向誰認過輸,甩下這話就準備下樓,叫陳伯勸住,“老爺,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家匯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你不如給他點時間看他表現?”


    家匯被點醒,忙追上去,“爸爸,你就相信我一次吧。”


    徐盛年看到他目光殷切,沒好氣地別過頭,“我隻給你半年時間,要讓我看到你還是一門心思放在玩樂上,我叫你好看!”


    “爸爸我明白的,我成年了,長大了,要肩負起身上的責任了!”


    徐盛年仍是心生不滿地重哼了一聲,當個傅家女婿可以讓他少奮鬥幾十年,真是笨到可以!


    “你別高興得太早,你媽媽早都和婚慶公司說好了,光我一個人同意可不行。”


    家匯陷入沉默,媽媽最喜歡阿琅,最討厭的就是他,要他去和她說,她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徐盛年白了他一眼,“自找苦吃有你受的!”他負氣回到書房,陳伯哪裏不知方毓的脾氣,衝阿琅提醒,“你去,太太寵你,總歸不會傷著你,家匯去,沒有好果子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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