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肆意將他推到床上,一邊俯身親吻他的唇,一邊小手向下。


    薛景恒的呼吸越發急促,大手掐著她的腰,將她壓到自己身下。


    “崔肆意,我是真的喜歡你,不要負我。”


    委委屈屈的聲音,和在河邊提起薑氏時一模一樣,隻不過眼中多了一抹情欲。


    “你這麽好,傻子才負你!”


    她湊上去輕咬他的喉結。


    男子眼裏墨色更深,細細密密的吻落在她頸間。


    她忍不住哼唧一聲,卻惹來男子更重的呼吸。


    比平時更莽撞的動作,但依舊帶了憐惜。


    這一場情事,似乎永遠沒有盡頭。


    他們一個忙著占有,一個想著證明,跌跌撞撞,竟折騰到四更時分才逐漸消停。


    第55章 丟人   接你下衙。


    深山掩映的浮安寺, 陰雨綿綿,有些濕冷。


    一個婆子上來就對著趙零露的右臉,重重地甩了一耳光。


    “你這不要臉的小娼婦, 竟敢騙我!我瞧那位薛大人似乎根本不認識你,即使認識, 你也是招了人家厭煩,根本不像你說的那般!”


    幹粗活的婆子力氣本就大, 趙零露一個深閨中嬌養的小姐, 肌膚又嬌嫩, 那一耳光下去,立時在臉上留下一個清晰的五指印,燒得人火辣辣的疼。


    趙零露卻顧不得這些, 忙扯著婆子的衣袖問:“不是,我真的認識他,他是我表哥,請問他看到信的表情如何?”


    婆子啐了一口:“哼,那位大人初時隻覺得厭煩, 後來的臉色更是冰冷, 就是真如你所說,他是你表哥, 我瞧著人家也壓根兒沒把你放在心上, 怕是你一個人在這自作多情吧!”


    “也是, 聽說樂舒郡主生了一張仙女般的臉蛋兒,出身又好, 有這樣的美人兒陪伴左右,誰還會在意關在這裏的你?你再瞧瞧你那副緊張的樣子,還說什麽兄妹之情!依我看, 多半是你勾搭你表哥不成,得罪了樂舒郡主,才被送進來的吧?真是沒羞沒臊!”


    這婆子的話,雖是有些偏差,但也算猜得八九不離十。


    趙零露心中羞憤,從前在府裏,誰不是捧著她哄著她,就連父親那兩個姨娘對著她,也是一口一個大小姐,如今被關在這裏,卻要被她一個身份卑賤的粗使婆子折辱,不禁還嘴道:“你是什麽東西,也敢和我這樣說話?”


    婆子冷笑一聲:“這是還沒從千金小姐的美夢裏醒來呢?”


    說完,照著她的左臉,又是一個耳光。


    婆子還欲再打,卻被一個過路的管事攔住。


    “好了,差不多得了,若是讓恒淨師太瞧見了,咱們麵上都不好看。”


    婆子登時躬身賠笑道:“姐姐說得是,這丫頭牙尖嘴利,說出來的話忒難聽,我剛才也是氣狠了,既然姐姐這麽說了,我聽姐姐的,算她好運!”


    管事的點點頭,瞥了地上的趙零露一眼,向遠處去了。


    婆子又向裏麵啐了一口,這才用鏈條把門鎖上,自己坐在外麵的凳子上,不吭聲了。


    趙零露跪坐在地上,一隻手捂著紅腫的臉頰,一隻手緊緊摳著地麵,長長的指甲在地上劃出幾道深深的印子。


    隻要表哥對崔肆意生了嫌隙,就都值得!


    門外的婆子悄悄用手,在袖子裏摸了摸那五兩銀子,心道:還好那丫頭已經給了五兩,如此也不算太吃虧。


    其實,這五兩銀子已經足夠普通人家一兩年的花用。


    隻是世人往往貪心不足,一早聽說還有十兩,就已將那十兩提前納到了自己腰包,如今落了空,就覺得自己吃了大虧,心裏著急上火得不行,卻不想這五兩本就是意外之財。


    這樣的結果,趙零露也不是沒有想到。


    隻是關在浮安寺,往外麵私遞書信是要冒風險的,她怕不將全部身家拿出來,婆子不願意跑這一趟,而她沒有那麽多機會,必須一擊即中,又怕婆子躲懶,收了銀子,卻不送信,這才故意作出薛景恒會給十兩銀子的承諾。


    夏日的天,格外長一些。


    被趙零露惦記的崔肆意穿著丁香色雲煙裙,簪了粉色海棠水晶步搖,一早就等在吏部衙門門口。


    薛景恒下衙後,本想直接上轎回府,不想竟看見她俏生生地站在轎旁。


    “怎麽了?”


    崔肆意拉起他的手,彎眸道:“接你下衙。”


    薛景恒低頭看看自己,幸虧下衙時已經換了常服,又轉頭對竹葉道:“讓他們先回去吧,我和郡主走回去。”


    等下人們都離開了。


    崔肆意踮起腳尖,靠近他耳畔道:“你怎麽就隻有在床上才叫我小字啊?平常對著別人都是叫我郡主,對著我就是你啊你的。”


    薛景恒紅著臉瞥她一眼,這一瞥不要緊,瞥完了,連耳朵也紅了。


    剛才在她左邊站著沒瞧見,她這鎖骨右側正好有一抹紅痕。


    雖是用脂粉遮著,但離近了,還是瞧得真切。


    崔肆意注意到他的目光,抱怨道:“我還沒說你呢?怎麽就和狗一樣?”


    薛景恒輕咳兩聲,低聲道:“還是快些回去吧。”


    崔肆意兩隻手抓著他的右手,撒嬌道:“想在外麵吃飯。”


    薛景恒麵色猶豫。


    崔肆意繼續道:“沒人會離我那麽近的,再說我們本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這事也屬正常,你若是實在覺得不好意思,改日我在你脖子上也……”


    他哪裏是那個意思?


    薛景恒慌忙拉起她的手,向前走去:“想吃什麽,快說!”


    “想吃口口生香的烤肉,對了,要不要叫上沈四公子?他應該也下衙了。”


    和沈四一起下棋那是薛景恒從前孤身一人時的無奈之舉,現在他和崔肆意在一起了,可不想再多帶一個人礙眼。


    “定遠侯夫人前兩日替沈四到楊府求親了,沈四這兩日估計不得閑。”


    崔肆意最近沒見楊西雨,不知內情,一聽這話,立馬興奮道:“真的?怎麽這麽突然?”


    薛景恒微微一怔。


    沈四的原話是這麽說的:


    我就是看你那日在山崖前雙眼通紅的樣子太過淒涼,若不是我當時拉著你的胳膊,你隻怕也要跟著郡主跳下去,我不想讓自己以後那麽狼狽,想著在自己喜歡的姑娘麵前,先服個軟,也不吃虧。


    這樣的話,他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隨口敷衍道:“可能就是突然想通了吧。”


    崔肆意又道:“那楊家怎麽說的?”


    這是崔肆意最關心的。


    “聽沈四說楊夫人表現得不是很欣喜,但到底是同意了。”


    這個結果,崔肆意也能預料到。


    楊侍郎和楊夫人大抵還在為錯過三皇子這棵大樹懊悔,可五皇子和七皇子今年才十七,納正妃怎麽也要再過兩年,而以楊西雨的年紀,等不了那麽久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口口生香的門口。


    竹葉上前找掌櫃訂了個雅間。


    崔肆意要了兩份肉,五份蔬菜,見還有青梅酒,也要了一瓶。


    滋滋作響的烤肉配著清爽的蔬菜,真是合了店名,口口生香。


    等吃得差不多了,崔肆意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青梅酒,酸甜可口,清爽解膩。


    正當她想倒第二杯時,卻被薛景恒抓了手臂。


    “不許再喝了。”


    “隻是果酒,我酒品很好的,你放心。”


    一炷香後,酒品很好的人拖著薛景恒在長慶街上亂晃。


    還偏不許人抱,非要拉著你走。


    幸好天色已黑,不至於像白天那麽打眼。


    “薛景恒,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完全是我喜歡的類型。”


    “薛景恒,你知不知道你笑起來很好看?”


    “薛景恒,有時候,你越臉紅,我就越想逗你!”


    “薛景恒,我覺得母妃把我嫁給你,真是她做過最正確的決定了!”


    “薛景恒,我有一點兒後悔為什麽沒有早點兒喜歡你……”


    年輕的姑娘踉踉蹌蹌地走在街上,嘴裏喋喋不休,身旁的男子牽著她的右手,護在左右,生怕她摔倒,臉上還掛著寵溺的笑。


    月光傾瀉而下,鋪了一地銀光,他們的影子卻比月色還要動人。


    若單是如此,薛景恒覺得崔肆意喝醉酒也沒什麽。


    可剛走到薛府門口。


    崔肆意就指著門房的鼻子,認真道:“你說你覺得薛大人好看嗎?”


    門房看了五六年的大門,還未見過這樣的場麵,隻得迭聲道:“好看好看!”


    薛景恒閉上眼睛,笑著撫額。


    他活了二十年,還是第一次像今天這麽丟人。


    當下,也不管崔肆意是否反抗,一把將她攔腰抱起,向世安苑的方向走去。


    有了這麽一出,崔肆意馭夫有術、兩人琴瑟和鳴的傳言更甚,還一度衍生出不少詞話本子,比如冷麵郎君俏郡主、郡主和他的小夫君,雖是一分改編,九分杜撰,但還是吸引了不少讀者。


    知道的人多了,趙零露打聽起來自然也方便不少。


    一個眼生的婆子將飯菜放到桌上,催促道:“快吃吧,今日就這些。”


    趙零露拉住那婆子的手:“敢問姐姐可知道薛侍郎和樂舒郡主最近如何?”


    見婆子眼神猶豫,她又從袖中掏出一根銀簪,補充道:“這是我花十兩銀子買的,如今怎麽也值五兩。”


    她為了收買彭二,變賣了不少首飾,這根銀簪已經是她為數不多的傍身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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