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眠。”


    薛景恒回頭看她一眼,笑著走了出去。


    次日,薛景恒上衙前,還不忘囑咐茴香苗派人到楊府遞個信,讓楊西雨抽空過來陪陪崔肆意,他這兩日衙門裏事情多,又總惦記著崔肆意中毒時說的那些不吉利的話,怕她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


    因是背著崔肆意的,崔肆意見到楊西雨時,還很驚訝。


    楊西雨瞅她一眼:“茴香說是薛司業……不,現在該叫薛侍郎了,是他叫我來陪你的。”


    崔肆意感念他的用心,低頭淺笑。


    楊西雨一屁股坐到軟塌上,隨手取了一個櫻桃,愁眉苦臉道:“不過,就是他不叫我來,我這兩日也打算來你這躲躲閑,我那家裏,實在是待不得了……”


    “莫非?”崔肆意心中有一個猜想。


    楊西雨無奈點頭:“你猜的沒錯,九殿下不在了,皇後娘娘誕下榮安公主後,再不能生育了,再加上四殿下沉迷泥塑,五殿下被訓斥,現下也就隻剩下三位皇子。”


    “這其中又以三殿下聲勢最大,父親母親估計心裏又在後悔,怨我之前不懂事了,這兩日,竟連個好臉色也看不到。”


    當真是兩根稱職的牆頭草!


    她心中這麽想,但當著楊西雨的麵,卻不能這麽說,於是隻是笑笑。


    楊西雨知她心中顧忌,環顧四周道:“這屋裏的一應擺設,還有院子裏的秋千花苗,一看就都是按你的喜好布置的,薛侍郎待你倒是真好,不枉你先前的一番努力。”


    薛景恒這兩日待崔肆意確實比從前要好,隻是楊西雨現在這般處境,她又怎能說這樣的話,想來想去,還是揀了她喜歡的說。


    “薛大人後日休沐,說要帶我出去玩,我想去騎馬,正好讓薛大人問問沈四公子去不去,若是他去,我就派人給你遞個信。”


    楊西雨頷首:“好。”


    兩人心知肚明,若是沈融謙應了,這事多半還能成,若是拒絕了,那就懸了。


    說完正經事,兩人又說了會子閑話。


    楊西雨臨走時,崔肆意還特意送了她一罐自己曬製的海棠花瓣,讓她放到茶裏喝,有開胃健脾、止渴生津的功效,免得她心情不好,連飯也吃不下去,回頭瘦的不成樣子,再找自己抱怨。


    楊西雨走後,崔肆意又開始翻箱倒櫃地找衣裳,想著後日穿哪件裙子才能讓薛景恒眼前一亮,既要輕便,又要好看。


    第49章 賽馬   她性子嬌氣,又怕疼。


    到了薛景恒休沐這日, 崔肆意一早就換了鵝黃色繡白玉蘭的交領襦裙,一頭青絲三分挽起束髻,七分隨意散落在身後, 髻間隻插一根蘭花樣式的白玉簪,比起平日的嬌美, 更添兩分幹練。


    她提著裙子,笑著在薛景恒麵前轉了一個圈圈。


    “好看嗎?”


    薛景恒木木道:“還行。”


    崔肆意不滿地嘟嘴:“戴你送的步搖就好看, 戴別的就隻是還行。”


    薛景恒:“……”


    他哪裏有這個意思?


    “也不是我不想戴那根步搖, 隻是今日是要騎馬, 步搖搖搖晃晃,騎馬動作大了,還會打在臉上, 終歸不便,而且那個還是水晶做的,易碎易折,你好不容易送我回東西,若是掉在地上, 摔壞了, 我要心疼的。”


    薛景恒不語,他又沒有要她解釋這些, 但是聽她一句心疼, 心中竟有一處不知不覺變得柔軟。


    “郡主, 雪球已經備好。”


    雪球就是兩年前趙王送給崔肆意的大宛馬,因通體雪白, 而且剛來的時候還是幼馬,身上有些肥膘,故取名雪球。


    雖說別人的馬都叫什麽赤兔、踏雪, 但薛景恒和崔肆意待一起久了,抵抗力也強了,一個雪球的馬名,還震動不了他。


    兩刻鍾後,兩人騎馬並排走在城外的林蔭道上。


    崔肆意看著薛景恒身下的黑馬:“你的小黑也不錯,是公馬還是母馬?


    薛景恒輕聲道:“它不叫小黑,它叫烏金,烏金是母馬。”


    崔肆意欣喜:“那正好,到時候和我的雪球一配,說不定還能生出花色的。”


    薛景恒無奈:“你的雪球也是母馬。”


    崔肆意愕然:“我一直以為雪球是公馬,那怎麽看馬的公母?”


    薛景恒:“……”


    他們連圓房都沒有圓,他要怎麽和她解釋這些?


    不對,就算圓房了,他也不打算和她解釋這些。


    “你們終於來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東靈山山腳下的空地上,也就是他們今日騎馬的場地。


    見楊西雨騎馬過來,崔肆意瞬間被吸引了注意:“你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左右在家閑著也是閑著,還不如早些出來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崔肆意明白她的意思,隻是笑著點頭。


    噠噠——


    隨著一陣馬蹄聲響起,沈融謙也到了。


    “見過郡主,楊小姐有禮。”


    和往常一樣溫和的問候,臉上雖是掛著笑,可眼中總覺得透著疏離。


    “景恒,聽說前兩日牛家的人托到了你那裏,想明年動一動,你意下如何?”


    沈融謙和薛景恒到旁邊說話,崔肆意和楊西雨則騎著馬向前麵走去。


    “總歸還是來了不是?”


    “是啊,本就是我負了他,我原不該奢望太多……”


    楊西雨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馬兒奔跑的聲音掩蓋。


    隻見一紅衣女子策馬揚鞭而來,所到之處,揚起一層厚厚的塵土。


    楊西雨低聲道:“上次我忘了告訴你,宋闌珊回京省親了。”


    “籲……”


    紅衣女子在兩人麵前停下,下巴輕揚,朱唇勾起。


    “郡主、楊小姐,好久不見。”


    崔肆意語氣清淡:“是許久不見常佳縣主了。”


    楊西雨微微頷首:“見過常佳縣主。”


    常佳縣主宋闌珊並不是公主或是郡王之女,她本是豫寧伯府的小姐。


    五年前,豫寧伯宋林海在景祐帝遇刺時,因救駕被刺客刺傷了一條腿,自此隻能與輪椅為伴,景祐帝心中愧疚,特意將豫寧伯的爵位提了一級,變成了現在的豫寧侯,又給了她的獨女宋闌珊常佳縣主的封號,以表嘉獎。


    要說京城誰和崔肆意最不對付,宋闌珊排第二的話,沒人敢排第一。


    原因無他,任哪個姑娘被旁人搶了京城第一美人的名號,心裏都不好受,好巧不巧,宋闌珊就是那個第二。


    去年初,宋闌珊嫁到了吉州,崔肆意好不容易覺得日子清靜了些,想不到她這麽快又回來了。


    這當然不是因為崔肆意怕她,隻是宋林海救了景祐帝,就是對他們崔家有恩,也是保全了他們趙王府的富貴安穩,隻要不涉及底線,崔肆意多少要讓著她些。


    “郡主可有意和我賽一局馬?”


    這是還惦記著前兩年狩獵時賽馬輸給了崔肆意的事情。


    “沒興趣。”


    崔肆意掉轉馬頭,準備回去找薛景恒。


    宋闌珊駕馬攔到她麵前,挑釁道:“怎麽郡主怕了?”


    崔肆意睨她一眼:“宋闌珊,你煩不煩?”


    宋闌珊不怒反笑:“郡主和我比完這一局,不管是輸是贏,我都會離開,我哥哥在山上和友人踏青,一會兒我還得去找他。”


    “好。”


    崔肆意實在不想讓宋闌珊壞了她今天出遊的心情,想著趁早打發了她也好。


    宋闌珊見崔肆意答應了,笑容更甚,指著前麵的大樹說道:“我們就以那棵樹為終點,誰先跑到,誰就算贏。”


    崔肆意的表情有些不耐煩:“那就快開始吧。”


    宋闌珊退回到與崔肆意一條線的位置,轉頭看向楊西雨:“楊小姐,一會兒麻煩你喊開始。”


    楊西雨知道這點距離對於崔肆意來說,根本不算什麽,遂點了點頭。


    隨著一聲“開始”,崔肆意和宋闌珊同時衝了出去。


    起先是崔肆意遙遙領先,可跑了一會兒,崔肆意覺得今日的雪球似乎有些不對勁,就漸漸緩了下來,想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誰知宋闌珊這個一根筋的,還以為崔肆意在故意讓她,揚起手上的馬鞭,狠狠地抽在雪球的屁股上,驚得雪球嘶叫了一聲。


    “宋闌珊,你瘋了……”


    崔肆意怒目相視。


    隻是這話還沒說完,身下的雪球就像發了狂似的向南邊奔去。


    崔肆意緊緊拉著韁繩,想勒令雪球停下來,但是毫無作用,雪球現在根本就不聽她的,依舊在拚命地向前奔跑。


    遠處的薛景恒終於意識到不對,連忙夾緊馬肚子,想要追上崔肆意。


    可惜距離太遠,還沒等他趕到,雪球就抬起雙蹄,向後一仰,把崔肆意甩到了山崖邊。


    雲起伸手去拉,沒想到崖邊碎石不穩,不僅沒拉回崔肆意,反而將自己也帶了下去。


    一刹那,薛景恒覺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了。


    他兩眼通紅地趕到山崖邊,卻見崖壁空無一物,崖下則是萬丈深淵。


    沈融謙緊緊拽住他的胳膊,搖頭道:“不能再往前了。”


    剛剛趕到的雲耀跪在地上,眼中含淚。


    “大人,郡主和雲起……是屬下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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