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恒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她晃亂了。


    不過,崔肆意這次,真的不是胡鬧。


    她走的每一步,都有自己的打算和考量。


    第28章 祈福   我要和你一起。


    沈融謙於政事上不上心, 可京城哪家酒樓的飯菜好吃,哪家鋪子的酒香,哪家茶寮的茶水好喝又便宜, 他是再清楚不過。


    於是,在沈融謙的力薦下, 五人在一品居的雅間坐下。


    “要五個小鍋,五份醬料, 店裏所有的肉菜素菜, 各來一份, 另外再要一壺西湖龍井,一壺酸梅湯。對了,酸梅湯要冰鎮的!”


    沈融謙一看就是這裏的常客, 不待小二呈上菜單,就已經將菜和茶水點好了。


    崔肆意興奮地搓搓手:“要吃暖鍋嗎?我好久沒吃了!”


    一向不在意口腹之欲的薛景恒輕笑,不理解為何一頓飯就能讓她開心成這樣。


    說話間,小二已將菜品悉數上齊。


    他們每個人麵前,都放了一個小鍋, 一份醬料, 小鍋下托盤裏的炭火熊熊燃燒,小鍋裏的白色濃湯, 咕咚咕咚地冒著熱氣, 再配上桌子中間五顏六色的各式菜品, 看著就讓人食欲大增。


    沈融謙起身倒了五小碗酸梅湯,又將其餘四碗一一遞了過去。


    “可以開始吃了, 希望六殿下和趙女官會喜歡。”


    李晗往小碗裏舀了一勺,咂咂嘴道:“這湯味道還不錯。”


    眾人掩嘴輕笑,就連一向不苟言笑的趙姝婉也彎了嘴角, 徐徐道:“不是殿下這樣吃的,微臣曾聽北邊的百姓說過,要將菜品倒入鍋中,等菜品沸騰後,再用筷子夾起,放到料碗裏蘸著吃。”


    說著,還主動做起了示範。


    李晗的臉上沒有絲毫窘迫,學著她的樣子,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崔肆意吃了兩口涮羊肉,解了饞,才有空和他們說話。


    “不知是否還合六殿下和趙女官的口味?”


    “本來覺得煮羊肉會膩,可蘸著這個醬料吃,卻覺得格外爽口,本殿決定一會兒找老板買兩個鍋回去。”


    李晗讚賞地連連點頭,說完又看向身旁的趙姝婉,慷慨道:“趙女官,你就不用買了,本殿送你一個!”


    “多謝殿下賜鍋,隻是微臣半年前去北邊巡查,回來後就已經在鐵匠鋪那定製了一個,比起這個還要略大一些。”


    趙姝婉的語氣平平淡淡。


    李晗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黑,最後像小孩子耍脾氣似的,將筷子一擱,無賴道:“那本殿也不買了,趙女官回去,也給本殿定製一個大的。”


    “微臣遵命。”趙姝婉點頭應允。


    酒足飯飽後,小二將碗筷餐盤收拾了下去,幾個人靠在椅子上小憩。


    崔肆意主動提議:“現在正值晌午,太陽太大,出去也不好找地方玩,不如我們來玩葉子牌吧,十兩一局……”


    “不許賭博!”薛景恒不待崔肆意說完,就否定了她的提議。


    崔肆意看向對麵的李晗:“六殿下的意思呢?”


    李晗含笑:“本殿倒覺得新奇有趣,大周那邊不興這個,本殿從未玩過,不過,也許是本殿孤陋寡聞……”


    趙姝婉聽出他的話外音,主動道:“微臣也未聽說過。”


    “既然如此,咱們就來玩吧!”李晗看上去很是期待。


    崔肆意吩咐小二抬一張小的桌子來,再拿一副葉子牌和一副色子。


    等一切準備就緒,崔肆意看向沈融謙:“沈四公子一起來吧,薛司業是正人君子,裏間也有棋桌,就讓他孤芳自賞去吧,咱們玩咱們的!”


    沈融謙淺笑,看了薛景恒一眼,也坐到了牌桌前。


    隻留薛景恒一個人在原地生悶氣。


    由於李晗和趙姝婉不懂規則,崔肆意在開打前,先為他們詳細介紹了葉子牌的玩法,比如什麽是文錢,什麽是百子,什麽是萬貫,還有什麽是莊家,什麽是閑家,怎樣確定莊家,怎樣才算贏了等等。


    一局下來,兩人已經基本明白了規則,於是正式開打。


    第一局,崔肆意是莊家,莊家贏。


    第二局,李晗是莊家,閑家贏。


    第三局,沈融謙是莊家,莊家贏。


    ……


    十局下來,崔肆意麵前的銀子,已經堆成了小山,眼睛也眯成了一條縫,她不缺銀子,可是自己贏來的銀子有成就感。


    沈融謙和趙姝婉雖然贏得沒她多,但也小贏了一些。


    而李晗無疑是輸的最多的人,運氣也很不好。


    他是莊家時,閑家贏,他是閑家時,莊家贏。


    總之一句話,他和誰一起,誰就輸。


    “再來一局!”李晗的勝負欲被激了起來。


    崔肆意連連擺手:“不了不了,本來就是為了放鬆一下,十局已然足夠,再玩得多了,就真成了賭博!”


    說罷,還向薛景恒有些討好地甜甜一笑。


    隻是不待薛景恒反應,她又繼續道:“若是六殿下實在想玩,不如和沈四公子下棋,沈四公子一盤棋一百兩,輸了的話,賠你一千兩,不過沈四公子棋下得不錯,我勸殿下不要輕易嚐試。”


    崔肆意對沈融謙下棋的規矩了然於胸。


    要不沈融謙一個五品官,怎麽買得起那麽大一個畫舫?


    沈融謙忍俊不禁,也不知崔肆意這個性子,是怎麽讓薛景恒乖乖就範的。


    “郡主說的沒錯,沈某的棋下得確實挺好,還請殿下不要輕易嚐試。”


    “哦?那本殿更想試試了!”


    李晗聽他們這麽說,原本五分想下棋的心被激成了七分,非要見識一下沈融謙的棋藝不可了。


    於是,五局下來,李晗又輸了五百兩。


    沈融謙淡定地讓隨從收起銀子,道了句:“承讓了。”


    李晗也跟著站了起來,向沈融謙拱手道:“沈郎中棋藝高超,本殿心服口服,大梁人才輩出,本殿真是不虛此行!”


    崔肆意見趙姝婉站在窗前,也走了過去,向下張望,見夜幕降臨,商販紛紛支起了小攤,才想起今晚有廟會,神色欣喜道:“趙姐姐,不如我們一起去逛廟會吧!”


    李晗聽見聲音,也扭過頭來。


    “那就去逛廟會吧,隻是這半日,本殿身上的銀子都輸光了,一會兒看上什麽東西,怕是要趙女官破費了。”


    說話間,眾人便向樓下走去。


    隻見街市兩邊的架子上掛滿了五顏六色的花燈,雖是夜晚,瞧著卻如白晝一般明亮,耳邊傳來的是商販的吆喝聲和孩童的嬉鬧聲,置身其中,即便是心裏有什麽煩心事,也能在這種人間煙火氣兒中,稍稍得以緩解。


    五人正沿著聯禧街閑逛,不想迎麵碰上楊西雨和她兩個妹妹。


    崔肆意本想上前打個招呼,卻見沈融謙撇開了眼,轉身問趙姝婉是否喜歡逛廟會,大周那邊的廟會又與大梁有何不同。


    待楊西雨和她兩個妹妹走了過去,他才恢複如常。


    崔肆意看著楊西雨遠去的背影,很想罵一句重色輕友,不想見沈融謙,連帶著也不和她打招呼了。


    可心裏又著實為他們感到惋惜,隻是此事不似林清媛的婚事是因為外部因素,縱是她有心相幫,也愛莫能助,此事是否能成,還是要看兩個人的緣分。


    “想不到聰慧如沈郎中,也有煩心事。”


    李晗是個細心人,一眼就看懂其中的關竅。


    沈融謙笑笑,垂眸道:“讓六殿下見笑了。”


    一行人走到白雲觀廟前,見三三兩兩的百姓往白雲觀廟門內走去,然後一會兒又走了出來,心中不解。


    沈融謙見狀,主動解釋道:“這白雲觀廟門內的弧形石雕下方,有一個石猴浮雕,民間傳說摸一下石猴,有去病消災、延年益壽的功效,這才有了廟會上摸石猴的傳統。”


    崔肆意起了心思,走到一半,又折了回來,拉了薛景恒同去。


    薛景恒不信這些,本想拒絕,但聽見她嘴裏絮絮叨叨地念著:“隻有我一個人摸了,又有什麽用?你如果不能健康長壽,難道讓我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在這世上嗎?那還不如我也不要摸了,咱倆一塊早早入土為安算了!”


    前麵聽著還算暖心,後麵說的這叫什麽話?


    薛景恒拗不過她,隻好陪著她一起,點了點那石猴。


    崔肆意不滿意,又抓著他的手,使勁拍了兩下,這才作罷。


    李晗看著想笑,也學著崔肆意的樣子,去抓趙姝婉的手,想讓她也摸摸石猴,卻被趙姝婉巧妙避開。


    “前麵有座窩風橋,也很有趣,不如我們到那裏看看。”


    沈融謙看出李晗的尷尬,主動幫他解圍。


    崔肆意一聽還有好玩的,主動拉著薛景恒向前走去,見橋洞中懸掛了一枚大大的銅錢,錢孔中又掛著一隻小銅鍾,上書“鍾響兆福”四字,百姓們爭相往裏麵投銅錢。


    “聽說若是能用手中的銅錢擊中銅鍾,使銅鍾發出聲響,就可心想事成,郡主大可試試。”


    沈融謙話還沒說完,崔肆意就急著四處找銅錢。


    他們這樣的人,銀錠和銀票是不缺的,銅錢卻不大好找。


    正當崔肆意準備找人換錢時,薛景恒不知從哪找了三枚,放在她手心。


    “隻有這三枚,投不中,可就沒有了。”


    崔肆意嘻嘻一笑,轉身瞄準銅鍾,用力擲了出去,沒想到一擊即中。


    聽見鍾聲的崔肆意興奮地手舞足蹈,連帶著薛景恒也翹起了唇角。


    崔肆意回過身,見李晗不知從哪弄了一把銅錢在投,便將自己手裏的兩枚塞到了沈融謙手中,眼含鼓勵:“沈四公子也試試吧!”


    沈融謙想著既然李晗在投,自己也走不了,就隨意投了一個。


    沒中。


    本來隻想玩玩的沈融謙一下來了精神,仔細瞄準後,又投了一次。


    “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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