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隻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赫特·潘茲很可能已經身份暴露了!


    她堅持了一個多月, 珍娜想象不到赫特·潘茲那邊發生了什麽, 如果她暴露了的話, 她到底是逃走了還是被抓起了來?她並不是總統的對手, 她現在還活著嗎?


    在法尼靠近珍娜的時候, 珍娜第一次如此害怕她的丈夫,開始緊張地後退。但法尼堵住了她的去路, 慢慢把帶著冰冷皮手套的手覆到她臉上, 溫和地凝視著她說道。


    “哦別害怕,雖然你不顧自己和孩子生命安全, 獨自騎馬偷跑出去找喬尼·喬斯達他們, 甚至為了騙過我而和那個梵蒂岡來的女人互換了身份,讓她假扮你潛伏在我身邊盜取遺體……但我一點都沒有因此生氣。”


    “……”


    他騙人的吧!他能把這些事情都記住並一一舉例出來,就證明了他非常不高興啊!


    “我不知道您在說誰,總統大人。我已經退出比賽了, 現在正在這裏休息,您是不是找錯人了?”


    珍娜試圖做最後的掙紮,盡管她覺得沒什麽用, 而瓦倫泰並沒有在乎她的謊話, 隻是愉快地笑了起來。


    “你試圖找借口的樣子還是那麽可愛,我終於理解了你說的那些話了, 就算是樣子完全一樣的人,也是無法產生感情。假扮成你的赫特·潘茲表現的毫無破綻, 但我卻始終無法對她產生感覺, 我一開始隻是覺得有點奇怪, 到底是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現在我終於明白了,我們對於彼此之間,確實是無人可以取代,獨一無二的存在,哪怕自己也是不行。”


    ……?


    這就是他的感想嗎?


    瓦倫泰情緒似乎可以稱得上愉快,看起來絲毫沒有任何對她行為感到生氣的樣子,這讓珍娜也感到困惑起來。


    “好了,不要任性了,在我生氣之前跟我回去,我就可以對之前發生的事情給你不太重的懲罰。”


    “……”


    珍娜沉默片刻,她知道偽裝已經沒有用了,她不得不解除了肉霧,然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望著他問道,“赫特·潘茲小姐怎樣了?你到底是怎麽找到我的?”


    “想要找你很容易,因為我知道你是為了喬尼·喬斯達才不顧危險跑了出來的,你一定也會出現在費城,


    別擔心,那個女人還活著。並且我很感謝你把她送來,讓我從她這裏找到了遺體最後的頭部。”


    瓦倫泰揚起古怪的笑容,他的眼神中充滿了一種詭異的狂熱,並興致高昂地向珍娜解釋道。


    “修女自願成為聖母瑪利亞,將會生下聖人的頭部,多麽合適啊,你對我而言真是個吉利的女人,我親愛的妻子,多虧了你,遺體最後一部分也將完整了。”


    ……?!


    這是怎麽回事?!


    珍娜頓時呆住了,在她原本的預知夢中,她記得會懷上遺體頭部的人是露西!


    那個遺體需要通過處女的身體降世,但因為她幫助了露西,導致她沒有被卷進這場事件之中,導致露西不會和遺體有接觸,所以露西的命運被改變了!


    但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通過其他的方式,最終還是發生了這樣的結果!


    而且赫特·潘茲是個修女,尤其是她一心想要贖罪,並且格外虔誠地信奉著神,願意把一切都交給上帝,對遺體而言可能更適合作為載體。


    她絕對是自願的!


    “……”


    珍娜動了動嘴唇,她心情極度複雜地看著瓦倫泰,很快她終於平複了情緒,試探著出聲問道,“能讓我見一麵赫特·潘茲嗎?”


    “當然沒問題,親愛的,但是必須在等她生下遺體的頭部之後。”


    瓦倫泰答應的非常痛快,並站姿奇妙地雙手叉著腰,向珍娜解釋說,“我們會把遺體丟進帕契族的火山中,我已經和那位印第安選手砂男達成了條件,在他錯失了冠軍的機會後,隻要他為我們帶路,讓我們通過印第安人部落來到帕契族火山,我們就會把一部分土地低價出售給他們……哦,我差點忘了,廢墟教堂的時候你也在那裏吧?你是不是看到了我的真實想法?真遺憾呢親愛的,本來我想給你留下一個安心的回憶的,隻是還是被你知道了,那麽我隻能告訴你實話,遺體必須留在這個國家,我們需要遺體讓美國變得繁榮富強,一切都是為了國泰民安,讓所有人民過上幸福的生活,這就是我最終的底線。”


    他顯得格外理所當然地敘述了這一切,沒有絲毫愧疚或者心虛,而在聽到他的這番話之後,珍娜終於克製不住情緒,眼淚奪眶而出。


    他真的……是個大騙子,從頭到尾說的都是假話……並且算計了每一步!


    但珍娜已經意識到了,自己是根本無法說服他的。


    她做了那麽多的嚐試和努力,換來了他部分的妥協,他改變了嗎?或許有點吧,比如他終於真正意識到了他們彼此之間是無法取代的,他不會再為了達成目的而不擇手段輕易犧牲自己。


    他會考慮更多折中的辦法,唯獨關於遺體的這一點卻從來都沒變過。他打定了決心,絕不可能放棄遺體能給美國帶來的利益,了解到這一點後,珍娜決定另辟蹊徑,尋找其他出路。


    既然他能騙她,那她也能……赫特·潘茲沒死就還有機會,她要幫助赫特·潘茲逃跑。


    於是珍娜裝作被他說服了一樣,她顯得悲傷又無助,捂著眼睛大哭了一會,然後勉強地點點頭道,“也許你是對的,法尼,為了讓國家變得更好,是每一個公民的責任,我不該那麽自私僅僅因為不想承受危險而要求你銷毀遺體。”


    “你終於理解了,親愛的!”


    瓦倫泰頓時顯得高興極了,他甚至絲毫沒沒有懷疑珍娜的話,認為她是真心理解了自己。


    “我真是迫不及待讓你見到我們嶄新的世界了,我將成為那個拿起餐巾的第一人,別擔心,這不會有任何危險,一旦我得到遺體,任何事物都將無法傷害我,而全世界都會以為遺體被銷毀了,然而它依然在庇佑美利堅!”


    “嗯,是的,但是請你記得答應我的事情。”


    珍娜違心地順著他的話說道,“喬尼救過我的命,所以我想幫助他,讓他向遺體許願重新站起來。”


    “這當然沒問題,我們早就說好的不是嗎?”


    瓦倫泰溫和地注視著她說,“等遺體拚湊整齊的時候,我會給喬尼·喬斯達這個機會的。”


    “還有迪亞哥,我不知道你究竟要他做什麽,但現在他已經沒有用處了吧?既然你答應了給他的東西,就給他好了,沒必要和他繼續糾纏下去,他是一個非常煩人又難纏的男人。”


    迪亞哥在珍娜眼裏看來始終是個不安定因素,他因為之前和喬尼爭奪遺體導致馬匹受傷,目前積分估計也拿不到總冠軍了。但考慮到如果那個拜金碧池得不到那五千萬獎金,他必然會在遺體上無所不用其極,一旦總統沒有實現給他曼哈頓的承諾,他很可能會做出非常極端的事情。


    “噢?你還關心迪亞哥的事情?我還以為你很恨他。”


    瓦倫泰有點意外地看著珍娜,言語間頗具暗示意味,“就算你說想讓他消失的話,我也會答應你的,親愛的。”


    “……做人還是要遵守承諾的,法尼,利用完別人價值就把人一腳踢開,早晚都是會被反噬的。如果你想要得到聖人的遺體,就做個能配得上遺體的人。”


    珍娜不讚成地說道,畢竟迪亞哥那個男人如果被逼到極點的話,就算敵人是總統,他也可能會主動下手暗殺。


    “嗯,當然,我會遵守承諾的。”


    瓦倫泰顯得極為平靜,但他突然又詭異地笑了笑,“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我答應你沒有繼續派出刺客,所以我隻是要求迪亞哥·布蘭度在我取得遺體所有部位之後,拖住喬尼他們,在頭部被生下來之前,我不想讓任何人妨礙我們,導致的計劃出任何問題。如果他能做到的話,那麽我就會把議員的身份交易給他,讓他有機會競選紐約市長。”


    “……”


    ……果然是這一招!


    他想讓他們自相殘殺,最後坐收漁翁之利,無論誰在這場戰鬥中被幹掉了,對他而言都是好事,既遵守了和她的約定,還不用親自出手!


    “好了,閑話就聊到這裏了,我是來接你回家的。很高興你想通了一切,接下來我們要讓醫生檢查一下胎兒的發育狀況。”


    “我……”


    如果現在就回去的話,她就徹底和喬尼他們失聯了。好不容易才追上他們,自己還沒來得及做什麽,就要被帶走,她必須把赫特·潘茲懷上遺體頭部的事情通知他們……


    “我明白了,我跟你走。”


    珍娜冷靜地點點頭答應道,“但是我要先用一下盥洗室。”


    看起來是逃不掉了,她準備留下訊息給喬尼他們,讓他們了解現在發生了什麽。


    “當然可以,但你可別想著動什麽手腳哦。”


    【否則我會在這件事情結束之前,一直把你關在沒有其他人的屋子裏。】他無聲地威脅道。


    “……我知道了。”


    “哦對了,把你的手帕和筆都給我吧。”


    瓦倫泰似乎想到了什麽,突然出聲說道,“我不希望你給喬尼他們留下任何信息。”


    “我怎麽會這麽做?!你一點都不信任我,法尼。”


    珍娜瞬間被看穿了,她瞪大眼睛,但依然裝作毫不慌張地說道。


    “我很想信任你,親愛的,但是你也騙了我很多次了。”


    他冷酷地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拿來吧。”


    不得已之下,珍娜隻能把鋼筆和手帕交給了他,然後跑到盥洗室,在裙子上撕下了一小塊布條,然後用口紅寫下了重要訊息,並掛在了女廁的門把手上。


    希望喬尼他們能夠看到……如果他們發現她不見了的話,一定會在這裏找她的。


    “久等了,我好了。”


    她回到了咖啡店門口,法尼果然還在等她,她裝作若無其事一般走到他麵前,並向他擠出笑容,挽住了他的胳膊。


    “我們回去吧,我還是想見一麵赫特·潘茲小姐,讓我和她談談可以嗎?”


    “我會考慮這件事的,不過……”


    珍娜突然注意到瓦倫泰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他微微眯起眼睛,盯著她裙子看了片刻。


    “嗯?你的裙子什麽時候破了?”


    第一一六章


    “我……”


    珍娜心髒開始劇烈跳動, 瓦倫泰的敏銳讓她感到非常窒息,從他身上似乎找不到任何破綻。事實上珍娜清楚自己很難瞞過他任何事情,但她還是試圖掙紮道, “之前騎馬的時候就不小心勾破了,你現在才注意到嗎?”


    一般來說,人對這些細節的記憶其實並不精準, 就算之前他覺得自己看到的是完好的裙擺,也很可能會懷疑記憶出錯。但顯然不應該低估瓦倫泰,他皺眉盯著珍娜的裙子看了一會,然後態度嚴厲地捏住她的下巴。


    “你在撒謊!告訴我, 你是不是留了什麽信息給喬尼·喬斯達他們?”


    “我沒有……”


    珍娜無力地說著,她眼睛一下子紅了, 顯得可憐又委屈。瓦倫泰銳利的藍眼睛盯著她看了好一會, 然後鬆開了手, 筆直走進了咖啡店。


    “真的什麽都沒有,法尼……”


    珍娜膽戰心驚地跟著他, 試圖說服他改變主意, 但法尼絲毫沒有理會, 他來到了女廁門口, 麵無表情地盯著關上的廁所門。


    “作為大總統……您真的要進女廁嗎……”


    珍娜顯得很艱難地開口,“這不好吧,會被當作變態的……當然如果您非要聲稱自己是lgbt, 跨性別者,或者男寶的話我也沒辦法……”


    “保持安靜,親愛的。”


    瓦倫泰依舊沒有理睬珍娜的喋喋不休, 他擰開門把, 毫不在乎地走進女廁。他掃視了一圈四周, 最終視線停留在門背後的把手上,然後扯下了那塊與珍娜裙擺一模一樣的布條。


    “我真的是一點都不能對你疏忽大意,親愛的。”


    瓦倫泰拿著那塊布條看了珍娜一眼,並閱讀起了上麵的文字。


    “讓我看看,你給喬尼留下了什麽信息?‘我的丈夫發現我,把我帶走了,他已經收齊了遺體’?除了最後一句有些多餘,不過如果你隻是想向喬尼喬斯達傳達這件事的話,沒必要這麽大費周章。”


    “……”


    他看起來也沒有生氣,隻是隨手用打火機點燃了那張布條,然後淡淡宣布道,“好了,回去吧,不要在動小聰明了,親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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