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衝喻宜之笑笑:“放心,不管誰來我都會守在這的。”******喻宜之洗澡的嘩嘩水聲傳來,漆月靠在門邊出神。這兩天實在發生太多事了。她怎麽就在這裏和喻宜之一起洗澡了呢。門邊“嗑噠”一聲,嚇得漆月一個哆嗦,她快速瞄到喻宜之書桌上有一個豹子形狀的紙鎮,撲過去握在手裏。又奔回浴室門口守著,雙手牢牢握著那隻豹子,像一個衛士。門口又沒聲了。漆月想了想,還是鼓起勇氣出去看一眼原來是掃地機器人開啟了自動清掃程序,剛才撞在了門上。她鬆一口氣,想把紙鎮放回書桌的身後又還是覺得不放心,就一直拎在手裏倚著門邊。喻宜之出來時瞥一眼她手裏的豹子:“沒什麽事吧?”“沒有。”漆月這才把紙鎮放下。喻宜之:“忘了告訴你吹風在哪了。”她從一個立櫃裏拿出吹風,漆月想接,她縮了下手:“我幫你吹吧。”拖了張凳子讓漆月坐下。吹風嗚嗚響起,漆月透過被喻宜之來回撥弄的頭發,第一次打量起喻宜之的房間。鋪著柔紫色床單的床,很女孩子。放著鬱金香形狀台燈的書桌,很女孩子。飄窗上的鋼琴指法書和精油香氛,很女孩子。漆月早已放棄學習語文,沒什麽文化,這一切在她腦子裏的形容隻有四個字:很女孩子。被嗬護得很好的、有人可依靠的女孩子。如果她能過上正常順遂的人生,她的房間也會是這樣的嗎?而不是舊木板搭成的床,不斷掉皮的牆,電線上的汙漬擦都擦不掉,整個房裏總有種不透氣的難聞味道。喻宜之輕輕一拍她的頭:“好了。”漆月回過神來,站起來。喻宜之把吹風交到她手裏,自己在凳子上坐下:“給我吹。”漆月呆呆“哦”來一聲。喻宜之的頭發好絲滑,像緞子,漆月撥弄的時候,手都不自覺放輕。喻宜之忽然說:“從來沒人給我吹過頭發。”“你媽沒給你吹過麽?”喻宜之一頓:“沒有。”她又說:“以前我看電影的時候,總想有人這樣給我吹頭發。”漆月心裏亂亂的,手掛著頭發一扯,喻宜之輕輕“哎唷”一聲。“你能不能輕點?”“嗦,有人給你吹就不錯了。”漆月不耐煩的說。手卻不自覺放輕,再放輕。這時有人在外麵敲了敲門,喻彥澤的聲音響起:“喻宜之。”!第27章 喻宜之一抖,漆月馬上壓低聲音說:“門我反鎖了。”喻宜之點點頭,走到門邊:“我們在休息。”“你先把門打開。”喻宜之的眸子垂下去。漆月忽然有點緊張,她能看出喻宜之很怕喻文泰和喻彥澤,今晚打扮好去樓下參加聚會多半也是被喻彥澤要求的。她不知為什麽會是這樣,是這個家裏重男輕女麽?喻彥澤的聲音和他的眼神一樣,像塊黏噠噠的口香糖,讓漆月一陣後知後覺的害怕,剛才那種被羞辱的感覺像一條蛇,再次攀上了她的背。她極其不想麵對喻彥澤,可她也沒權利要求喻宜之為了她不開門,畢竟接下來要在這個家裏麵對喻彥澤的,是喻宜之。可喻宜之回頭看了漆月一眼,輕而堅定的又說了一次:“我們在休息。”喻彥澤的敲門聲煩躁起來:“喻宜之你是不是要這樣?”“是。”門外靜下來,喻彥澤退開一步,站了一會兒,然後走了。喻宜之發緊的肩膀明顯鬆弛了下來,走回漆月身邊。漆月伸手摸摸喻宜之的額角,那兒沁出了薄薄的汗。如漆月所想,是冷汗。喻彥澤帶來的壓迫感像條蛇一樣攀在她背上,快速帶走了剛洗完澡的熱氣,讓人渾身發寒,她估計喻宜之也是一樣。喻宜之低聲問:“你冷麽?”她伸手抱住了漆月:“我有點冷。”漆月猶豫了一下,伸手回抱住了喻宜之,少女的身子那麽軟,抱在一起還能感覺到一片美好的起伏,喻宜之頭貼在她頸窩裏,可那實在是一個毫無情/yu意味的擁抱。單純的很暖,很軟,像喻宜之房間裏唯一打開的那盞暖黃的台燈。而她們像風雨飄搖的世界裏,在幹燥山洞裏相依取暖的兩隻小動物。喻宜之抱著她問:“今晚要在這睡麽?”又說:“雨很大。”喻宜之的身體像雛鳥一樣微微發顫。漆月:“呃不行,我奶奶身體不太好,不能一個人在家。”喻宜之頓了頓。然後才放開漆月:“那好吧。”漆月偷偷掀起眼皮看她,可喻宜之那張平靜的臉上任何情緒的端倪都看不到。她從櫃子裏找了把傘出來:“趁他們聚會還沒結束,我送你出去。”兩人一起下樓,漆月身上還帶著喻宜之的體溫。喻彥澤不知在跟哪一撥朋友花天酒地,沒看到人影。兩人順利走到別墅大門時,漆月鬆了口氣,喻宜之把傘遞給她。“你哥之後不會為難你吧?”“放心吧。”喻宜之的語氣比漆月想象中平靜,漆月想,也是吧,總歸他們還是一家人。******漆月走後喻宜之回房做了會兒作業,戴上耳機,本來她平時聽的是英語,這會兒卻覺得煩躁,點開了一首激烈的鋼琴曲。喻彥澤在樓下跟朋友笑笑鬧鬧,鋼琴曲都壓不過他們大呼小叫的聲音。其實雖然喻文泰不在,但任曼秋在家,就在二樓琴房,但對喻彥澤這個兒子,她一向縱容。喻宜之在想到底什麽歌能壓住那噪聲時,想到了漆月。漆月平時都聽什麽歌呢?她打開“聽歌識曲”,對著手機,哼了兩段漆月晚會那天跳舞的旋律。軟件很快識別出來了,喻宜之打開聯想,把耳機聲音開到最大,一邊寫作業一邊聽這類型的歌。若放在平時她會覺得有點聒噪,可今天卻正好,總算把一樓的吵鬧聲壓住了。喻宜之暫時沉浸在數學和英語的世界裏。敲門聲傳來。喻宜之手指握緊筆喻彥澤絕對喝多了,敲門聲音那麽大,在那麽響的音樂聲裏都能聽到。好像她不開門,喻彥澤就會一直敲下去。她摘下耳機走到門邊,喻彥澤:“喻宜之,你給我開門,爸不在家你就反了天了?敢不聽話了?”“開門,不然隻要你有開門的一天,你知道等著你的後果是什麽。”喻宜之拉開門。喻彥澤酒氣熏天的衝她笑:“你在這個家裏最重要的是什麽?”喻宜之低聲:“聽話。”“你還知道啊。”喻彥澤大著舌頭質問她:“爸平常怎麽教育你的?你覺得你今晚聽我話了麽?”******漆月回家路上,雨還是下的很大,但她躲在喻宜之給她的傘下,沒淋濕。漆紅玉坐在家門口,聽到她腳步馬上問:“阿月?”漆月收了傘快步走過去:“奶奶,今晚下雨你怎麽還在門口坐著?不冷啊?”漆紅玉拍拍她手:“下這麽大雨你還沒回來,奶奶擔心。”“不用擔心奶奶,我和同學一起學習呢,而且你看,我帶傘了,身上一點沒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