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個忘恩負義的人,如今這等苦日子,你讓月容走的幹淨也好!隻你不該擋我的財路…”


    侯爺在她來相國寺之前就許諾她,她和老爺一生無子,等時局明了,便讓月容喊他們爹娘,以便平安度過餘生。


    可誰知,合離後,黃忠義和月容那姑娘再無聯係,她可怎麽辦才好。


    她可是真心喜歡月容那姑娘,心思通透,又是機器孝順的,有這樣的閨女,那是八輩子也休不來的夫妻,可眼下到好,一句合離,便被悔的幹幹淨淨。


    顧知山自然也知道這些小心思,往前兩步,提起黃忠義衣領。


    後者瞬間憋氣,雙臉脹紅,目光滿是血絲。


    “你方才說的,若有半句謊言,本侯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句句屬實,侯爺也可以親自查證。”


    黃忠意呼吸急促,衣領被男人鬆開,倒在地上喘息。


    心中不由起了兩份後悔之意,與顧知山打交道,無疑是與虎謀皮。他能如願以償嗎?


    筆墨奉上,合離書準備其當。


    黃忠義經過方才的折騰,動作幅度大,口中鐵鏽味湧出,擦了下唇角,血痕殘留掌心。


    悄悄捏緊拳頭,他現在實力還太弱小,他的妻啊,要被人奪去了。


    咬緊牙關,合離書上願娘子重掃蛾眉一句,更是讓他痛不欲生,黃忠義暗道老天對他殘忍,明明重活一回,怎麽偏是夫妻合離的關口。


    抬眼看向一側的顧知山。冷峻眉眼下,氣勢磅礴,隱約可見帝王之相。


    好在,黃忠義垂眼,不用朱印,血漬沾上手指,按下指印。


    有什麽羈絆被鬆開,黃忠義壓下翻湧的鐵鏽味,跪倒在顧知山腳底,


    “學生有冤屈,請侯爺做主。


    忠義原出生在貧寒百姓之家,黃二夫妻無子,害死我親生爹娘,骨肉終身不得安生。


    願以血書呈上,請侯爺明鑒。”


    黃忠義不是黃二親生?這個顧知山真的不知道。


    不過,看向一側黃大太太如負重釋的表情,顧知山略一盤算,便猜到內情。


    黃大成婚多年無子,黃二夫妻想必也不例外,若為了爭權抱養子嗣,也算是理所當然。


    隻是,惡意勾起唇角,顧知山彈了下手中的和離書,心情愉悅。


    若他告知給黃老太爺知道,偏愛庶子所生的孫子是壓垮他案件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會如何反應?


    作者有話要說:  mua~明天見啦。


    已經夜裏兩點鍾啦,四周安安靜靜的,鳥雀蟬鳴都暫時安歇。


    青蛙偶爾叫一兩聲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覺。


    書桌上,薄荷靜靜開出紫色的小花,有種整個世界都是我的錯覺。


    說一聲早安吧


    第46章 、第 46 章


    巍峨宮殿, 朱牆碧瓦,天藍雲白,整個宮殿籠罩在豔陽之下。


    天雖晴朗, 可悶熱異常, 張女官循舊例, 在屋內擺設冰鑒糖果子等物。


    顧太後瞧見, 招呼她上前呈上冰鑒, 拿過一盤江浙來的糖漬梅子,才笑看月容,


    “你今日隻在這裏呆著,外頭熱氣騰騰的,何必去外頭受罪。


    咱們娘兒兩個說說話, 也省的哀家獨自煩悶。”


    說罷, 便把冰涼潤滑的糖漬果子遞給月容,道,


    “你嚐嚐這個,南邊來的糖漬青梅, 潤肺清熱, 最適合這三伏天。”


    她精神不濟, 克化不動這些果脯蜜餞, 好在有月容, 她年紀小, 應該愛吃這些東西。


    尤其是今日,送來跪墊後便懨懨的沒什麽精氣神,看著,實在是讓她做長輩的心疼。


    糖漬青梅蜜棕黃色,邊緣微微透明, 聞之酸甜氣息撲鼻。三五粒粒放在銀碟之上,月容撚起銀製小叉,疑惑,


    “咱們這邊鹽漬居多,這個瞧著像是糖漬的。”


    入口清脆甜酸,甘潤生津,月容原本煩躁情緒瞬間平息下來。


    顧太後見她神色好轉,笑吟吟道,


    “你喜歡便好,這是哀家那弟弟,見我每日裏苦湯灌著,特意讓江浙進貢來的。


    難為他,軍務繁忙,竟然能惦記著哀家吃藥這事兒。可見是個知道疼人的。”


    顧知山送的,想起不過提起和黃家婚事,便摔手而去的男人。口中的糖漬青梅瞬間就不香了。


    月容放下小叉子,不再去動一口。


    顧太後瞧見,如何不知道,這是二人矛盾比自己想象中還要來的深。


    微微歎口氣,她這個做姐姐的,真難。


    索性也不去歇息,反而拉住月容腕子,觸手微抖,知她不如表麵那般平靜,問了出來,


    “你不接受哀家那弟弟,是因為身份所礙?”


    顧太後能在大風大浪的後宮存活下來,自然是絕頂聰明。


    一眼便看穿月容心中糾結,瞧著這模樣也不像對弟弟完全無感,可若是說喜歡,怕也沒到那份上。一個位高權重,一個身份卑微,是身份不對等,導致她心中不舒服?


    月容頓了下,搖頭,


    “侯爺位高權重,月容高攀不得。”


    “好孩子!”


    顧太後見自己猜中,知道她心中顧念頗多,又想起她父母皆亡寄身在二叔家,便是再親厚,也比不得親生父母。


    自是行事小心翼翼,不敢踏錯一步,與之相比,她那弟弟,自有生在高門大戶,權勢滔天的人家裏,誰敢給他半點兒顏色。


    若非父母被先帝所害,如今...,咽下後半句百種可能,顧太後憐愛目光打量月容,見她憂思更重,不由更加心疼。


    “咱們兩個私底下說話,哀家隻把你當自家女兒似的看待,你若是有不滿,隻管說來。


    那顧知山能改,你也日子好過。若是改不得,你也實在不歡喜,哀家為你做主,總不會讓你吃了虧去。”


    一席話說的極為熨貼,月容張口欲說,可百般情緒,哪裏是一時能理清楚?


    終是眼眶微紅,垂下頭,小聲道,


    “是月容糊塗。”


    顧太後見此,如何不知是自己那弟弟惹了她。略安慰月容幾句,見她始終提不起精神,起身去外殿喊來張女官,


    “肅毅侯在何處?


    哀家要召見他,務必讓他來請安!”


    肅毅侯動靜,早就將士報到行宮。張女官不假思索,躬身道,


    “侯爺早起便往後山黃家去了,眼下,攜黃家嫡孫往大牢而去。”


    黃家嫡孫,月容的相公。


    知山他要把黃家團滅?


    顧太後略一沉吟,轉身,見月容仍舊乖順坐在椅子前,一雙眉目沒什麽神采,瞧著怪讓人揪心的。


    回到內殿和月容商量,


    “咱們兩個閑來無事,不如召張家太太前來說說話,我聽說你去她哪裏做客,都認得是自家人,也不必擔心不自在。”


    張太傅夫人,忠王嫡親女兒,為人最是通透,先帝也讚過她出眾。她勸不動月容,總要找個能讓她談心的人來。


    月容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張女官瞧見,慌忙備車前去傳話,倒是顧太後,有囑咐她,


    “讓韓有梁往京中去接了柳家媳婦來,哀家還從未見過柳家人,也請她們來坐坐。”


    好好一個大家閨秀,被磋磨的如此敏感,問也不說一句肅毅侯不是。想當年,她顧家長女,京城之中張揚跋扈,誰敢說一個不字?


    月容往後也要進顧家的大門,如此小心翼翼怎麽行?!


    月容慌忙起身,替柳二嬸推拒,


    “二叔官位卑淺,越級叩見娘娘,實在是不妥當。”


    “在這後宮,哀家說了算。”


    顧太後一揮衣袖,兀自決定。見月容憂心忡忡的,安慰她,


    “我知你和柳家別的不同,最是知進退明道理。可女人有時候,知進退也不是什麽好事兒。


    我那弟弟,也是悶葫蘆一般性子,想要就去奪去,你若順著他說話還好,若是逆毛,隻怕是要炸鍋。”


    月容眨眼,自然明白顧太後為何和自己說這些。隻他們兩個嫡親兄弟,便是太後待她再親近,也無非是看在顧知山的麵子上罷了。


    她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能有多大體麵。


    瞧見月容這般神態,顧太後便知自己苦口婆心,沒被聽進去。


    等張太太來了,一襲人說些家常散話,直到日暮西斜,張太太才攜著月容起身告辭,


    “外頭風大雲湧的,瞧著竟像是有雨。我們兩個住的近,結伴一塊兒回去。”


    顧太後挽留再三,見顧知山半點兒抵達行宮的可能也無,總算是死了心,讓二人回去。


    馬車嶙嶙行駛在山路上,張太太一手挽住月容,一手握住她腕子,見她因起風腕子冰涼,讓陪嫁婆子拿了披風來給月容披上。


    豆綠滿繡蝶戀花,領口白毛簇織而成。月容低首去瞧袖口印花,見蝴蝶翅膀銀絲織就暗紋,金線也製成花草模樣,行動間熠熠生輝,蝴蝶若隱若現,華美異常。


    這麽一件豆綠披風的繡工,抵得過十多件她自做的觀音大士像。


    “天如今雖熱,山上到底是早晚涼,這個你先拿去用,不必還我。


    日後出門,記得讓媽媽們隨身帶著披風,隔風又保暖,雖麻煩了些,也比受了風寒,喝那些個苦湯藥來的好。”


    張太太語氣柔和,慈和目光中滿是疼愛,拉你關心的住月容腕子說話。這都是她曆年來的生活經驗,傳給月容,自然是極為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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