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韃子的人?還是你黃家的故人?”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黃太傅猛地瞪大眼睛,顧知山怎麽會猜到這個!


    顧知山冷笑,“青州如今雖是張家老大管著,我也不是眼聾耳瞎。柳氏,是你安排的後手?”


    若他以為柳氏是韃子的人,這一切倒也說的通。無非借由男女之事將二人捆綁,又看他手握兵權,想治他個叛國之罪。


    黃太傅聽到最後,桀桀怪笑一聲,“侯爺如此聰明,怕不是早就猜到,新婚那日另有蹊蹺。”


    “哈哈,那女人滋味如何?想必狂野的狠,侯爺這是吃上癮,連回門都陪她去,半點兒不怕私.情被泄露。”


    顧知山多日猜忌有了準確答案,想起乖順躺在青竹被褥的佳人,白膚烏發,分外妖嬈,隻身邊豺狼雲集,實在是讓人心疼。


    火舍肆虐,熱氣蒸騰,濃煙滾滾遮蔽屏風一角,顧知山緊盯黃太傅顱頂,


    “你折騰這麽些功夫,為了什麽?”


    柳月容就是柳大嫡女,百般查看都毫無破綻。婚書未過,拜堂未成,若真不滿意柳氏,何必當初娶她進門衝喜。


    再來,處心積慮謀害自己,也要把柳氏押上,是有什麽內情不成?


    “柳成仁一個書生,當年賣國求活命,大開城池引韃子犯我國土。若非我那女婿奮力殺敵,青州早就淪為韃子之手,我那女婿戰場失蹤,家有嬌妻幼女,至今毫無音信!


    我恨不能將柳成仁挫骨揚灰,才報我女婿之仇。柳氏身為柳家嫡女,我自然不能放過她!”


    黃太傅女婿,當年楚雄將軍,六年前柳州城破不知所蹤。顧知山約莫有了猜測。


    黃太傅義憤填膺,揮拳滿是憤怒之色。柳氏一族賣國求榮,自該萬死謝罪。那柳月容雖是一個婦孺,又是柳成仁嫡女,罪孽深重,不可饒恕。


    顧知山欣賞完他自我表演,親自拿火鉗夾了通紅木炭,逼近黃太傅麵前,道,


    “楚雄投奔了韃子,對吧。”


    疑問詞肯定語氣說出,滿意見黃太傅眼底露出駭然之色。


    勾唇,顧知山拋下木炭,見黃太傅鬆了一口氣,眼底滿是惡意,拋下一句,


    “多謝黃太傅贈銀。”


    贈銀?…相國寺!!他的積蓄!


    黃太傅爬起身子,疾行兩步,就要追打顧知山。可哪裏還有蹤影,除了自己麵前這盆火炭,一行人來去自如,早就消失在微亮的天色。


    “來人啊!來人!


    快讓二老爺帶人去相國寺,把老太太接回來!連床一起搬回來!”


    黃太傅聲嘶力竭,見丫鬟婆子總算是看到自己,拽住一個不撒手,讓她去傳話,


    “還有楚姑娘,送到別莊去!不許,不許她進府!”


    婆子見老太爺如鬼魅爬出書房,一張臉灰塵堆積,身上也皆是煙灰,極為狼狽。驚了一跳,瑟瑟發抖,


    “二老爺和大少爺院子最先著火,連個屋簷都不剩。碧梧院的楚姑娘躲火不及被燒傷,二太太吩咐請太醫來,亂成一團!”


    黃太傅咬牙,“好啊,他們都有自己的事情,半點兒都想不起還有個老爹!”


    當下也不整理衣冠,也不重新淨麵,也不做車,牽馬往皇宮而去,直奔顧太後所住的慈寧宮。


    相國寺裏,黃大太太似是想不起昨日說過要去八角琉璃殿燒香,天剛亮便讓婆子過來,


    “大太太說,大奶奶來回奔波一路辛苦。您今日隻管歇著,改日再去燒香也一樣。”


    月容賞了她把銅錢,笑著謝過了大伯母。也不知是不是她多想,總覺得大太太是在歇著這兩個字上下了重音。


    蒹葭捧了簇新的錦被,見月容一臉疲色,道,“姑娘,快歇息會兒吧。


    咱們原來的被褥髒了,侯爺送了新的過來。您瞧瞧,鬆江府的新花色,頂尖那批送到侯府,別的地方可沒有。”


    幾乎折騰了一宿,月容略看了兩眼鬆江布,除了顏色鮮亮,紋樣繁複秀美,和別的布料也沒多大區別。


    沒把後半句話放在心上。難掩疲憊,躺入被寢睡的沉沉。


    林媽媽輕手輕腳進來,見月容沉睡,把手裏暖爐塞進被褥腰側位置。看了蒹葭一眼,示意兩人去外間,小聲道,


    “侯爺方才送了丸藥來,指名給姑娘調養身子。你等醒了,記得服侍姑娘吃下。”


    蒹葭聞言皺眉,侯爺對姑娘可不算好。夜裏風寒露重的,把姑娘趕出府去,連夜往相國寺來。這送來的丸藥也不知什麽東西,萬一要了姑娘性命,豈不是作孽。


    悄悄收了丸藥,準備等月容醒了,告知她後另作打算。


    月容這一睡,直到第二日清晨才算清醒。


    徐媽媽一早就在門口守著,聽見裏頭動靜,擠開林媽媽和蒹葭,腰腹部肥肉一走一顫,迫不及待,


    “我的姑娘啊,你總算是醒來了!”


    月容一日好眠 ,神清氣爽,見徐媽媽眼巴巴看著自己,笑道,


    “媽媽這是怎麽了,一臉委屈。”


    “姑娘可是醒了,咱們這屋子,被人給盯上了!”


    盯上了。月容蹙眉,越過徐媽媽落在蒹葭身上,無聲詢問。


    蒹葭麵帶猶豫,一咬牙,迎著林媽媽不讚同目光,吐個幹幹淨淨,


    “姑娘不知道,昨日姑娘睡著,咱們外麵好熱鬧,北屋裏磚石都被起走,說是另有用途。


    老太太和大太太也挪了院子,如今這院子裏,隻剩下咱們幾個。”


    月容聞言反倒安撫朝婆子道,“媽媽不必往心理去,咱們這屋子好的狠。可知大太太搬到哪裏去了,我去請安。”


    林媽媽邁過門坎,端來熱水服侍月容洗漱,笑道,


    “老太太哪裏暫時輪不上姑娘,昨日黃家燒的一幹二淨,磚瓦成堆,連個安身之所也沒有。


    大太太一早就帶著大少爺和楚姑娘往山上來,就在後山住著,距離咱們這裏,打馬也要一刻鍾,來回不便利。”


    “再不便利,我也要來瞧瞧娘子。”


    清朗男音從院內而入,停在了西屋窗下 ,那人彬彬有禮,


    “徐媽媽,你們少夫人可方便,我進屋瞧瞧她去。”


    話雖如此,隔著窗欞,月容見他目光緊盯北屋,眼底閃過陰霾。隨即收斂怒氣,笑意浮現,隔窗情意綿綿看向柳月容。


    月容打了個寒顫,涼意四起,隱隱有被毒蛇盯上的感覺。


    第22章 、第 22 章


    簡單梳妝,月容顧不得問林媽媽,那北屋地磚是什麽製成,又是什麽人挪走。略整儀態,也不塗脂抹粉,衣冠整齊,帶著幾人出了西間。


    高大梧桐樹遮陰蔽日,竟比屋子裏還陰冷,尤其是黃忠義笑容滿麵,手持折扇,風度翩翩,一句娘子讓我好等,情意綿綿。


    月容頓覺事情不妙,黃忠義對自己哪裏有什麽情誼,見色起意還差不多。如此情意深長,定有所圖。


    果然,剛躬身行禮,便見黃忠義迫不及待伸手扶住她腕子,


    “娘子快起,你我至親夫妻,何必多這些虛禮。”


    “雖是夫妻,大庭廣眾之下,也不該如此親近。”


    月容皺眉,強壓下腕子上傳來的冷意。尤其是,察覺到男人放肆舉動,毒蛇一般順著腕子往她手心探去。


    猛的縮回手,月容低首斂去眼底怒氣。抬頭含笑,強壓惡心看向黃忠義,眉目間滿是關切,


    “聽聞昨夜朱雀大街起了大火,家裏可好?表妹身子骨嬌弱,可要萬分小心才是,若她受了驚嚇,豈不是讓你心疼。”


    手掌之中滑膩肌膚陡然消失,黃忠義眼底掠過一絲遺憾。他是嚐過表妹滋味,身子骨贏弱,總不如月容來的豐潤可人,如嬌豔欲滴的牡丹花,不自覺綻放誘人色澤。


    又聽她提起表妹,更覺貼心。哪裏像表妹,不過是傷了點兒皮,不讓他看也就罷了,還說什麽她毀了容貌,他就有理由親近柳氏。


    廢話,柳氏乃他正室,明媒正娶,如何親近不得。


    “家裏不大好,後院除了西路大伯父住的幾處院落完好,餘下的盡毀於大火。母親和表妹受了驚嚇,大伯母一問三不知,隻管老太太的起居。


    你等晚間也住到後山去,一是咱們夫妻好親近一番,二來,母親心情不好,有你在身邊幫襯,她定是能夠心寬幾分。”


    提起黃家,黃忠義麵上陰霾更重。他淨齋書院多年藏書毀於一旦,秋闈不到兩月,若他再落後那張家老二,祖父怕是會對他更為苛責。


    思及此,原本的se心也減去幾分,搖扇文質彬彬,絲毫不掩飾目的,朝月容道,


    “娘子受累,可知這北屋,是什麽人起走了磚瓦?”


    月容心思沉沉,在黃忠義說讓她搬去後山時,整顆心更是跌落到穀底。至於他問的後半句,更是絲毫沒有聽進耳裏。


    黃忠義久等不見佳人回答,不由凝神看去。佳人膚如凝脂,唇瓣不點而朱,晨起梳妝並不精細,眉鈿羅釵一樣未用,素麵朝天,身著家常粉繡羅錦小衫,下墜著條白綢裙,嫵媚中多了幾分清麗之色。


    隻桃花眼角向下,緊盯地麵,麵帶愁緒,不知思考著什麽,格外讓人憐惜。不由心中讚歎,柳氏這般好容貌,比起楚表妹矯揉造作,不知美上幾分。


    “娘子...”


    忍耐不住伸手,把她耳側發絲攏在發後,佳人體香隨風入鼻,黃忠義先是沉醉,而後納悶的皺了下眉,這怎麽有沉香的味道?


    月容驚醒,往旁邊避開,見黃忠義不知何時已經靠近自己,往後兩步拉開二人距離,朝黃忠義躬身道,


    “能去伺候老太太太太們,是月容福氣。隻昨日身上不便利,懶洋洋的總沒精神,這不今日起的晚,偷懶躺了會兒,就被你給瞧見。若是在老太太太太們麵前犯錯,是給相...丟臉麵。


    等我過了這幾日,再去給老太太請安。”


    身上不便利。黃忠義瞬間聽懂,也不去糾結什麽香味,頓覺遺憾。還想著在山上和這柳氏一夜顛龍倒鳳,可真掃興!


    他也是有了表妹的人,表妹那幾日,連床都下不得,又是要這個又是要那個,若柳氏也這般恃寵而驕,可不成。


    當下冷了神色,並不縱容月容,“那便寬恕你幾日,等七月十五前,太後娘娘還要到這相國寺拜佛。到時候若是召見你,給黃家丟人,就是我再喜歡你,也要挨罰。”


    月容微抿唇角,越發覺得這麽下去不行。顧太後若是召見她,她該用什麽身份拜見呢?一麵是肅毅侯,太後嫡親的弟弟,一麵是太傅之孫,朝廷重臣內眷。更何況,她不認為自己和顧知山那些事兒,能瞞住當朝太後,他的嫡親姐姐。


    佳人麵帶憂慮之色,黃忠義想起她家世沒見過大世麵,太後九五之尊之上,害怕也是應當的,忍不住心生憐惜,“你也不用擔心,太後慈和,待咱們黃家曆來親近。


    我祖父昨夜入宮,太後賞賜了肅毅侯府旁的宅院,雖比不上侯府壯麗,也是一等一的好院子,隻等祖父收拾妥當,追查著火真凶,咱們便搬進去。”


    月容胡亂的點點頭,越聽越覺得不好。臉色慘白,朝黃忠義躬身,


    “月容身子不便,不能相陪。”


    也不等黃忠義說話,扭身往內屋而去。背影豐潤,寶葫蘆一般惹人垂涎。黃忠義捏緊手裏扇子,搖的越發急切。


    門簾晃動恢複平靜,隔著簾子也看不見佳人身影。黃忠義遺憾扭頭,便見祖父囑咐不能招惹的肅毅侯在大門前不知站了多久,目光森森,緊盯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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