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侯黝黑的麵龐陰沉著,聽蘇錦心哭訴了許久,一拍桌子:「將她叫過來,真的以為家裏沒有規矩了嗎!」


    蘇蔻青接到傳喚的時候一點都不驚訝,將手頭的事情放下就去了書房,果然見著蘇錦心也在那裏。


    「父親。」蘇蔻青先行了一禮。


    「你眼裏還有我這個父親?今日裏如此行徑,丟了多麽大的人?是世家女子該有的風範嗎?」鎮北侯怒聲嗬斥,絲毫不給蘇蔻青留情麵。


    「女兒怎的了?」蘇蔻青故作不解:「今日裏在門口發了通脾氣的是平南王,父親若是覺得不堪,大可以去找平南王理論,或者女兒也可以將話帶到。」


    鎮北侯啞口無言,細想想蘇蔻青確實是沒有做什麽,可是上門去質問平南王,他怎麽敢?


    「你這不是強詞奪理嗎?」蘇錦心開口,憤憤不平。


    「如何強詞奪理?若真是說沒有風範,三妹妹那做法連他人都看不下去了,難道不是她失了風範嗎?」蘇蔻青不再退讓,步步緊逼。


    鎮北侯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平南王他是不敢去招惹,蘇蔻青如此做派,更讓他忌憚。


    「若是沒事,那女兒就先回去了。」蘇蔻青拱手告退。


    鎮北侯心煩意亂,擺擺手示意她離開。


    書房裏隻剩下了兩人,蘇錦心上前挽了鎮北侯手臂,小女兒作態:「父親莫要煩惱了,二妹妹得那平南王看中,驕縱些是應當的。」


    不說還好,這一說,鎮北侯心中得怒火幾乎要無法平息,好半天才緩和,慈愛的拍了拍蘇錦心的手背:「還是你貼心,今日也讓你受委屈了,先回去休息罷。」


    蘇錦心乖巧點頭,又寬慰鎮北侯兩句,這才離開了書房。


    是夜,一片寂靜,蘇錦心偏院內驟然間起了大火,映紅半天天空。


    「走水了!」下人的驚叫聲響徹鎮北侯府,一片混亂。


    蘇蔻青本就懶得管她們的事兒,醒過神來到達的時候,就見火勢已然消減的差不多,蘇錦心正跪坐在地上嗚嗚的哭。


    「怎的了?」這情況容不得蘇蔻青不問上一問。


    「陸姨娘睡得沉,等火勢起來的時候已然來不及逃,被活生生燒死在裏麵了。」丫鬟在旁邊應聲,蘇錦心已然說不出話來。


    蘇蔻青默然,怎的說也是條活生生的人命,這突然沒了,總歸會有些傷感。


    此時,鎮北侯也前來,知曉發生了什麽事後,並沒有幾分難過,沉吟少許說道:「陸氏本就不忠,也算是贖了自己的罪過,天亮之後,找個地方埋了吧。」


    這意思就是連祖墳都不讓進的,畢竟曾經陸姨娘與人通姦,對鎮北侯是奇恥大辱,若不是看在蘇錦心麵子上,早就亂棍打死了。


    須臾,下人通報,蘇靜月與司玉徹漏夜前來。


    「大姐姐,怎的會如此!」蘇靜月滿臉的震驚,撲過去就與蘇錦心抱成了一團。


    司玉徹在旁站著,倒也算是擺出幾分悲痛的神情:「聽聞是靜月生母不幸身隕?」


    鎮北侯梗了一下,這六皇子既然如此問了,那不能不回應:「是了,誰都沒有想到會發生此等慘禍。」


    「人已經去了,侯爺不必太傷感,隻辦好了後事,也算是有情有義。」司玉徹隨口安慰道。


    鎮北侯臉色些許陰沉,而後又勉強笑道:「那是了,陸姨娘是靜月和錦心的生母,是該好好的操辦著。」


    話雖如此,他心中的屈辱卻是讓他如同咽下了蒼蠅一般,陸姨娘在他心中本就是個不看的女人,現下還要為她操辦,自然是不情不願,隻是六皇子話已然說到這裏,若是拒絕,豈不是不給麵子。


    兩相權衡,鎮北侯還是覺得自己該認了這個啞巴虧。


    蘇錦心這時忽而抬起頭來,抽噎著說:「父親不必如此,姨娘在世的時候就不喜奢靡,再者說,父親顧慮女兒全都懂,大辦就不必了,隻要不失了體麵就好。」


    話裏話外,讓鎮北侯舒心了許多,嘴上卻是要客氣:「那可不行,她也是靜月的生母,怎的能如此輕視呢。」


    「父親。」蘇靜月在接受到了蘇錦心的眼神之後,也隨後開口:「姨娘若是泉下有知,相比也不會同意的,就按照大姐姐所說,可好?」


    司玉徹本就是隨口一說,這會兒見兩個女兒都沒有異議,自然也是隨著點頭。


    鎮北侯點點頭:「那便隨了你們的意思罷。」


    說完之後,他看向蘇錦心二人的眼神都多了幾許的柔和。


    出了這種事情,那自然是要盡快的處理的,說是不要大辦,實則就是簡單的將人給掩埋了,不出三日,陸姨娘便像是從來未曾出現過一般。


    塵埃落定,老祖宗那邊喊了去問話,蘇錦心身著素衣,前去請安。


    「聽聞是你說了不要給陸姨娘大辦?你也捨得?」老祖宗摩挲著龍頭拐杖,和顏悅色的問道。


    「姨娘做出沒臉的事情,我敬重她生我養我,待她如同往常,但現在人已去了,若是大辦,父親定然覺得丟了臉麵,生前已無虧欠,其他也就不必太過張揚了,傳出去總歸是不好的。」蘇錦心言辭懇切。


    老祖宗嘆口氣,拉了蘇錦心的手:「你慣是個懂事的,長久在外不回家,從前倒是對你疏遠了。」


    「這都是應該的。」蘇錦心笑著,依偎在了老祖宗的身邊。


    「正好也是早膳時候了,今個兒正是十五,聚聚也好,沖喜。」老祖宗很是慈愛。


    蘇錦心乖巧的點點頭,隨著老祖宗一同前往,落後了半步,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


    到了廳堂,其餘人早就已經等在那裏了,蘇蔻青見著蘇錦心與老祖宗一同前來,雖說覺得詫異,卻也沒有放在心上,隻當是尋常去請安。


    早膳用了一半,蘇錦心躊躇少許,將手中瓷碗放下,起身福了身子,才對鎮北侯說道:「父親,這次女兒回來已經日久,若是家裏沒有他事的話,不如女兒回去贛州打理生意吧,好容易學會的,怕長久不溫習,生疏了。」


    「大姐姐,家裏不好嗎?回去作甚!」蘇靜月連忙出言挽留。


    鎮北侯詫異的抬起頭來,盯著她半晌,緩緩的搖搖頭:「外地生意有家族中人去打理,你一個女兒家,還是在家裏要好些,日後就不必回去了罷。」


    語畢,他轉頭看向蘇蔻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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