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祁衍定定的看著她,直到蘇蔻青心裏別過頭來,才不急不緩的飲茶道:「本王來的唐突,你思量些也是應該的。」


    還不等蘇蔻青鬆口氣,他就接著說道:「本王勢在必行,若你變了想法,隻管拿此物來本王府中。」


    平南王遞過來的,是一塊上好的羊脂寒玉玉佩,蘇蔻青見他這幾次,他都戴在身上。


    已經駁了他的麵子,她可不想平白惹惱了這位王爺,隻好乖乖接過來,堆著淺薄的笑意道:「多謝王爺。」


    看著蘇蔻青似笑非笑的樣子,司祁衍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笑意轉瞬即逝,離開了房間。


    這時蘇蔻青才算長舒一口氣,從懷中摸出那張修改多次才做成的藥方,笑容真了幾分。


    老祖宗曾於冬日落水,從而落下了寒氣侵體就會犯腿疾的病根,從前不覺得有什麽,但現在她需要依附老祖宗的事情越來越多,保養好老人的身體才是第一步。


    也正是因為這個,蘇蔻青才緊趕慢趕的尋出這個方子,自己又修了多次,確保萬無一失。


    「汀蘭。」


    蘇蔻青嗅著清淺的茶香,將等在門外的侍女喚了進來。


    汀蘭神情嚴肅,關好門湊到蘇蔻青的耳邊道:「小姐,出了大事了,三小姐和戲子在房內相會,被侯爺撞個正著。」


    這事蘇蔻青倒是記得,不過上一世,被抓到私會的那個人是她,不是蘇靜月。


    「在哪?」


    蘇蔻青隻覺有趣,風水輪流轉,想不到蘇靜月竟在這個關頭出了岔子。


    「即將年宴,侯爺就叫人將南苑收拾出來依舊給這些戲子住,隻是不知道他們有這樣大的膽子。」


    「走,我們去瞧瞧。」


    南苑是在宅子最深處,也是最邊緣的地方,其實依著鎮北侯對蘇靜月的疼愛,她大可以挑一處更好的,隻可惜這次是老祖宗下的命令,她也隻好乖乖聽命就是了。


    因挨著花園,所以院子裏的景色還算別致,白雪皚皚漆青鬆,看起來還真是一副畫一般的景象。


    晨間飄了雪,下人已經清出一條路來,遠遠就能看見那兩抹與眾不同的顏色。


    蘇靜月穿著她極愛的粉色,衣服單薄的跪在雪裏,旁邊的紅衣戲子看著比蘇靜月還要消瘦幾分,直接跪在一塊冰上。


    鎮北侯隨身的小廝捧著一卷女訓,字正腔圓的讀著,另一個小廝手裏拿著手指粗細的藤鞭,讀完一句就抽在戲子身上一下,聽著都覺得疼極了。


    「這是怎麽了?怎麽好端端的讀起女訓來了?」


    聽見蘇蔻青發問,幾個小廝連忙行禮,啞著嗓子回道。


    「回二小姐的話,三小姐犯了錯,侯爺說,任何人不準求情,違者同罪。」


    蘇蔻青自然不是來求情的,她幾步走到兩人麵前來,隔著帕子抬起戲子的臉來:「抬起頭,本小姐看看。」


    果然還是那個人!


    她的手不自覺的一抖,看著那張熟悉又憎恨的臉,語氣無端的有些嘲諷:「果然有幾分姿色,難怪敢爬到三小姐身邊去。」


    前世,這是她噩夢的開始,今生,卻是蘇靜月噩夢的開始。


    「這樣的人留著做什麽?直接拖下去亂棍打死,難道由著他信口雌黃冤枉三小姐?」說著,蘇蔻青遞了個眼神給汀蘭,邊像避毒似的後退兩步。


    汀蘭心領神會,將手中的帕子直接塞進戲子的嘴裏,堵住他不要說話。


    並非她不想由著這件事推下蘇靜月,隻是僅此一件還不夠,數罪併罰才可行。


    「你裝模作樣什麽?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感激你嗎?少做夢了。」


    蘇靜月臉色青白,用手撐著自己的貼身丫鬟才能勉強保證自己不會搖晃,也咬著牙惡狠狠的盯著她。


    「如果不是你,我怎麽會淪落至此?我和母親,不會放過你的!」


    蘇蔻青原本已經準備離開,聽見蘇靜月的話停下腳步,聲音不大不小,卻讓人覺得比雪還要涼出幾分來。


    「是麽?剛好,本小姐也沒準備放過你們。」


    「天氣還冷,你就慢慢跪著吧,本小姐還要去和老祖宗請安,就不與你多說了。」


    看著蘇蔻青的背影,蘇靜月狠狠的將發間的簪子丟在地上。


    細雪未化,寒風驟至,蘇蔻青思來想去,決定還是先去藥房將藥抓好。


    上一世的一幕幕似乎歷歷在目,被人利用的傷害沁入骨血,她不敢相信手底下的其他人,一定要親自抓好藥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老祖宗的院子常年禮佛,遠遠就能聞見滿園佛香,十分靜氣凝神。


    服侍的人不算多,大多都是輕手利腳的老人,幹起活來悄無聲息,倒顯得院子有些太過靜默了。


    蘇蔻青解下披風遞給汀蘭,軟笑著進了屋子。


    「好冷的天氣,蔻青給老祖宗請安,願老祖宗身體安泰。」


    老祖宗的屋子地龍極好,可是還是架不住寒風,兩個小丫鬟正一左一右替老祖宗捶著腿,見她來了連忙跪下請安。


    「你怎麽來了?今兒有雪,不是叫翠竹告訴你們不必來請安了嗎?」老祖宗伸手將她拉到身邊坐好,倒像是尋常百姓家一般。


    「蔻青得了個好東西,一時坐不住想來告訴老祖宗,還希望老祖宗不要嫌棄的好。」她笑眯眯的將幾個藥包擱在桌子上,像是個邀功的貓兒似的:「老祖宗不會嫌棄蔻青來擾了清淨吧!」


    藥包係的精細,老祖宗隨手撿起一個,打趣道:「那要看看你送來的是些什麽了。」


    「這些藥包,有活血化瘀,疏通筋絡的功效。老祖宗叫人放進浴桶裏一齊泡著,周身驅驅寒可以痛楚微減。」


    蘇蔻青說著,又從汀蘭的手中接過籃子來,端出幾盤模樣可心的糕點來:「老祖宗嚐嚐這個。」


    幾盤點心做的倒都精細,老祖宗嚐了一口後,笑容便更深了幾分:「嚐這味道,你加了藥材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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