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機一直在響呢。”昏暗的房間中，披著深紫披風的人幽幽說，“不看一下消息嗎？”
韓薄把手機調成飛行模式，再靜音，隨後收起來：“還是聊完再看吧，我很尊重占卜的。”
兩人中間，一個淡藍色的水晶球幽幽發著光，這是房間裏唯一的光源，光線照亮牆上複雜的紋路，看起來很像是小型詐騙現場。
穿著披風的騙子預備役笑兩聲，低低開口：“我以為如今已經沒人相信占卜了。”
“我以前也不相信。”韓薄坦然道，“但最近出了一些事……我總莫名情緒不高，還老做一些奇怪的夢。”
“什麽夢？”
“比較複雜，我在夢裏去到陌生的地方，我很確認那些地方我沒去過，但又莫名的熟悉，還有一些陌生人會和我說話，我不認識他們，但夢裏的我好像又知道他們是誰……”
“恕我直言。”占卜師打斷他的話語，“根據您描述的情況看，這像是中邪了，中邪這塊不歸我管，建議找個風水師改一下家裏的布置，效果可能會更好一些。”
“我沒錢請風水師。”韓薄直白地說，“因為你這報價便宜，我就來了。”
他這話說得沒錯，眼前的占卜師雖然看起來不靠譜，但在民間流傳的風評非常好，占事業卜姻緣都很準確，收費還不貴，可以說是物美價廉的典範。
“……了解了。”做這一行就沒指著能遇上正常人，占卜師理解地說，“所以你今天是想來占卜些什麽呢？前世的經曆？”
“不。”韓薄說，“我是想找個人。”
“……”占卜師久違地更為難了，“不好意思，這也不歸我管，如果你真的需要這方麵的服務，我可以推薦幾個私家偵探……冒昧問一下，不會也是因為預算不足，所以你才代替找偵探……轉而來找了我？”
“不是。”韓薄果斷地否認了，“我來找你，是因為我也不知道我要找到人是誰，偵探在工作前也得知道那人名字……所以我希望你能幫我把人名占出來。”
占卜師：……
占卜師也算見多識廣，上至國家級科研人員下至牙牙學語的幼兒都曾是他的客戶，但即便服務過了各種憨批，眼前這位掉色的金發少年仍然能算得上他職業生涯裏一大難關。
要說奇葩的程度，也隻有上星期那位穿著體麵但出手吝嗇的房產公司總裁能和他媲美了。
名字都沒有就要求得到定位信息……
這不是占卜，這簡直是招魂。
占卜師忍耐著將這位客戶請出去的衝動，而韓薄對眼前人的煩躁一無所知，還在侃侃而談。
“我印象中，這個人很高……而且非常醜，有點錢，但很吝嗇……”
“這也是你夢裏夢到的？”占卜師滿頭黑線，“那不能叫‘印象’，隻能叫臆想，我親愛的客戶朋友。”
“對，是夢裏夢到的。”韓薄肯定道，“但不是臆想，因為我和那位不知道是誰的人在夢裏談了戀愛，還接吻了，感官非常真實。”
“事實上，比起真實，我想用一個更準確的詞形容你的夢。”占卜師誠懇地說。
“什麽？”
“春夢。”
“……”
“我沒有在開玩笑。”韓薄正色，“我很認真地在告訴你信息。”
“但這些信息都是無用的信息。”占卜師無奈攤手，“根據它們我根本無法占卜出你想要的東西，你能再具體一點描述下那個人嗎，或者說下主觀上你對他的印象。”
“沒什麽印象了。”韓薄思考片刻後說，“我很喜歡他，這算印象嗎。”
占卜師：……
占卜師歎口氣，正襟危坐，他把手指交叉，真摯地前傾：“這位客戶，你是來砸場子的嗎？”
“不。”韓薄也很真摯，“我是來尋求玄學幫助的。”
“你這樣我根本沒辦法幫你。”占卜師苦口婆心。
“……我可以加錢。”
“不是錢的問題。”占卜師搖頭，“上星期有個本市財富榜上的地產老總來找我，讓算七七八八的東西，我也沒能算出來……我就一個搞占卜的，業務能力實在有限，如果你想占事業或愛情，我都很樂意效勞，但這種玄幻的東西，我是真沒辦法……也不能瞎編騙人不是？”
占卜師說完，滿意地看見眼前奇葩的客人沉默了。
果然，也是意識到自己的要求有多離譜了吧。
他暗暗想。
然而占卜師一口氣沒舒到底，就見那掉色金毛青年抬頭，真摯地說：“我明白了，但是還是麻煩你幫我占一下吧。”
“……”
在韓薄的死纏爛打下，占卜師無奈地用已知信息，勉強給他占了一卜。
“你要找的人在東方。”
“是城市的東方還是哪裏的東方？”韓薄欲仔細詢問。
“天機不可泄漏。”占卜師神秘地說著，把他轟了出去。
花了一上午時間，就占出個虛無的“東方”。
韓薄回到家，鞋子一踢， 把自己摔到窄小的床上。
視線裏，電腦對著眼球。
該直播了。
贏得大胃王比賽的視頻上了熱搜，韓薄也在網絡上小火一把，平台那邊打了幾次電話過來催促，讓他好好利用這波熱度，今天更是連地產公司都發信息求合作。
韓薄知道這是一個機會，利用好了，他將開啟從未有過的事業第一春。
但是……
韓薄把頭埋進枕頭，閉上眼。
陌生又熟悉的畫麵呈無數碎片飛入腦中。
韓薄試著抓住它們，可最終不過是兩手空空。
碎片飛走了，遙遠的光影中，看不清臉的男人淺笑著。
“因為有時候，我也會克製不住對你的喜歡。”
要了老命了……
韓薄豬哼一聲，鬱悶極了。
到底是誰啊，臉都看不見，人也不認識，但就是無法抑製的心動。
自己已經要淪落到和夢境裏的幻影假想戀愛了嗎？
他正絕望地想著，手機忽然震動一下。
韓薄摸出手機，屏幕上浮現信息提示，上午不停騷擾他的公司又發來一條。
【可以約個時間麵談嗎？在“城市之東”，g城的地標大廈，如果有意願的話，請聯係我，謝謝。】
“城市之東……”韓薄自言自語一句，他搜索了下這個名稱，琵秀地產的總部在g城cbd地段最東側，寓意為如太陽般引領城金融發展。
東邊……
韓薄心中微微一動，他切回信息麵，對著文字若有所思地看一會兒，打過去：“你好，我是韓薄，關於合作，可以約個時間麵談嗎？”
韓薄在第二日步入琵秀地產，相比其龐大的經濟實力，這家公司的總部的裝飾卻相對簡約，看起來甚至有些寒磣。
“因為老板是那種節儉的類型。”接待的人事笑著說，“說是與其在門麵上瞎搞，不如多花點功夫在策劃和宣傳上。”
“哦……”韓薄點點頭，眼神越過人事，望向牆壁上的介紹，各類經理董事邊上，並沒有放置照片，他看一會兒，轉回眼來問人事，“你們那位老板，長得難看嗎？”
人事：…… ？
人事：這說的是什麽話。
“從客觀上看，他十分帥氣。”人事說。
“哦。”韓薄有些失望，但還是禮貌說，“謝謝。”
韓薄在前台等了一會兒，宣傳部的經理到來，把他帶入會客廳。
經理拿出一份合同，詳細地和韓薄講解兩方將展開的合作項目。
韓薄卻有些走神，有一搭沒一搭地敷衍回應。
“這份合同您可以先帶回去，我們開出的條件是不錯的，希望您能仔細考慮下。”
“好。”韓薄知曉這是逐客令，對方從剛才開始就不斷看手表，顯然是之後有安排，他知趣地起身，“那我就先告辭了。”
經理也起來，準備和他握手道別，但這時電話響了，他說句抱歉，接起來“賈總您好”一聲，表情卻忽然變了。
“對……還在，您要過來？好的，好的，我讓他留一下。”
“稍等一下！”經理掛斷電話，著急叫住往外走的韓薄，“您能稍微留一下嗎，賈總想見您。”
“賈總？”
“賈琵修。”經理看著韓薄一瞬變色的麵容，“您認識？”
“應該是不認識……”碎片又開始在頭腦裏飄舞了，韓薄揉揉太陽穴，確認道“我就在這等就？”
“對，麻煩您了。”
韓薄在椅子上坐下，他微微閉上眼，感覺虛無的霧氣飄了起來，霧氣裏的身影若隱若現。
是誰呢？
韓薄皺起眉，認不出那人的身份。
太陽從雲端鑽出來，陽光透過玻璃，射入高樓最東端的房間，韓薄被光線刺得眯起眼，耳側響起兩聲敲門。
咚咚。
克製的敲門後，一人走進房間。
韓薄轉身背過光，眯眼看向門口。
那人帶著無數碎片，從霧氣中走出，韓薄隻覺眼前敞亮，拚圖紛紛歸位，拚湊出缺失的情景。
節儉又不太好看的總裁走入房間，衝韓薄伸出手：“你好，我叫賈琵修。”
“你好。”韓薄頓了片頃，才起身，伸手與他相握。
兩人手相握，就見剛才還衣冠楚楚風度翩翩的賈琵修忽然垮了氣質。
“不是說最多兩周嗎？”他委屈地說，“我找了你整整一個月。”
作者有話說：
韓薄把手機調成飛行模式，再靜音，隨後收起來：“還是聊完再看吧，我很尊重占卜的。”
兩人中間，一個淡藍色的水晶球幽幽發著光，這是房間裏唯一的光源，光線照亮牆上複雜的紋路，看起來很像是小型詐騙現場。
穿著披風的騙子預備役笑兩聲，低低開口：“我以為如今已經沒人相信占卜了。”
“我以前也不相信。”韓薄坦然道，“但最近出了一些事……我總莫名情緒不高，還老做一些奇怪的夢。”
“什麽夢？”
“比較複雜，我在夢裏去到陌生的地方，我很確認那些地方我沒去過，但又莫名的熟悉，還有一些陌生人會和我說話，我不認識他們，但夢裏的我好像又知道他們是誰……”
“恕我直言。”占卜師打斷他的話語，“根據您描述的情況看，這像是中邪了，中邪這塊不歸我管，建議找個風水師改一下家裏的布置，效果可能會更好一些。”
“我沒錢請風水師。”韓薄直白地說，“因為你這報價便宜，我就來了。”
他這話說得沒錯，眼前的占卜師雖然看起來不靠譜，但在民間流傳的風評非常好，占事業卜姻緣都很準確，收費還不貴，可以說是物美價廉的典範。
“……了解了。”做這一行就沒指著能遇上正常人，占卜師理解地說，“所以你今天是想來占卜些什麽呢？前世的經曆？”
“不。”韓薄說，“我是想找個人。”
“……”占卜師久違地更為難了，“不好意思，這也不歸我管，如果你真的需要這方麵的服務，我可以推薦幾個私家偵探……冒昧問一下，不會也是因為預算不足，所以你才代替找偵探……轉而來找了我？”
“不是。”韓薄果斷地否認了，“我來找你，是因為我也不知道我要找到人是誰，偵探在工作前也得知道那人名字……所以我希望你能幫我把人名占出來。”
占卜師：……
占卜師也算見多識廣，上至國家級科研人員下至牙牙學語的幼兒都曾是他的客戶，但即便服務過了各種憨批，眼前這位掉色的金發少年仍然能算得上他職業生涯裏一大難關。
要說奇葩的程度，也隻有上星期那位穿著體麵但出手吝嗇的房產公司總裁能和他媲美了。
名字都沒有就要求得到定位信息……
這不是占卜，這簡直是招魂。
占卜師忍耐著將這位客戶請出去的衝動，而韓薄對眼前人的煩躁一無所知，還在侃侃而談。
“我印象中，這個人很高……而且非常醜，有點錢，但很吝嗇……”
“這也是你夢裏夢到的？”占卜師滿頭黑線，“那不能叫‘印象’，隻能叫臆想，我親愛的客戶朋友。”
“對，是夢裏夢到的。”韓薄肯定道，“但不是臆想，因為我和那位不知道是誰的人在夢裏談了戀愛，還接吻了，感官非常真實。”
“事實上，比起真實，我想用一個更準確的詞形容你的夢。”占卜師誠懇地說。
“什麽？”
“春夢。”
“……”
“我沒有在開玩笑。”韓薄正色，“我很認真地在告訴你信息。”
“但這些信息都是無用的信息。”占卜師無奈攤手，“根據它們我根本無法占卜出你想要的東西，你能再具體一點描述下那個人嗎，或者說下主觀上你對他的印象。”
“沒什麽印象了。”韓薄思考片刻後說，“我很喜歡他，這算印象嗎。”
占卜師：……
占卜師歎口氣，正襟危坐，他把手指交叉，真摯地前傾：“這位客戶，你是來砸場子的嗎？”
“不。”韓薄也很真摯，“我是來尋求玄學幫助的。”
“你這樣我根本沒辦法幫你。”占卜師苦口婆心。
“……我可以加錢。”
“不是錢的問題。”占卜師搖頭，“上星期有個本市財富榜上的地產老總來找我，讓算七七八八的東西，我也沒能算出來……我就一個搞占卜的，業務能力實在有限，如果你想占事業或愛情，我都很樂意效勞，但這種玄幻的東西，我是真沒辦法……也不能瞎編騙人不是？”
占卜師說完，滿意地看見眼前奇葩的客人沉默了。
果然，也是意識到自己的要求有多離譜了吧。
他暗暗想。
然而占卜師一口氣沒舒到底，就見那掉色金毛青年抬頭，真摯地說：“我明白了，但是還是麻煩你幫我占一下吧。”
“……”
在韓薄的死纏爛打下，占卜師無奈地用已知信息，勉強給他占了一卜。
“你要找的人在東方。”
“是城市的東方還是哪裏的東方？”韓薄欲仔細詢問。
“天機不可泄漏。”占卜師神秘地說著，把他轟了出去。
花了一上午時間，就占出個虛無的“東方”。
韓薄回到家，鞋子一踢， 把自己摔到窄小的床上。
視線裏，電腦對著眼球。
該直播了。
贏得大胃王比賽的視頻上了熱搜，韓薄也在網絡上小火一把，平台那邊打了幾次電話過來催促，讓他好好利用這波熱度，今天更是連地產公司都發信息求合作。
韓薄知道這是一個機會，利用好了，他將開啟從未有過的事業第一春。
但是……
韓薄把頭埋進枕頭，閉上眼。
陌生又熟悉的畫麵呈無數碎片飛入腦中。
韓薄試著抓住它們，可最終不過是兩手空空。
碎片飛走了，遙遠的光影中，看不清臉的男人淺笑著。
“因為有時候，我也會克製不住對你的喜歡。”
要了老命了……
韓薄豬哼一聲，鬱悶極了。
到底是誰啊，臉都看不見，人也不認識，但就是無法抑製的心動。
自己已經要淪落到和夢境裏的幻影假想戀愛了嗎？
他正絕望地想著，手機忽然震動一下。
韓薄摸出手機，屏幕上浮現信息提示，上午不停騷擾他的公司又發來一條。
【可以約個時間麵談嗎？在“城市之東”，g城的地標大廈，如果有意願的話，請聯係我，謝謝。】
“城市之東……”韓薄自言自語一句，他搜索了下這個名稱，琵秀地產的總部在g城cbd地段最東側，寓意為如太陽般引領城金融發展。
東邊……
韓薄心中微微一動，他切回信息麵，對著文字若有所思地看一會兒，打過去：“你好，我是韓薄，關於合作，可以約個時間麵談嗎？”
韓薄在第二日步入琵秀地產，相比其龐大的經濟實力，這家公司的總部的裝飾卻相對簡約，看起來甚至有些寒磣。
“因為老板是那種節儉的類型。”接待的人事笑著說，“說是與其在門麵上瞎搞，不如多花點功夫在策劃和宣傳上。”
“哦……”韓薄點點頭，眼神越過人事，望向牆壁上的介紹，各類經理董事邊上，並沒有放置照片，他看一會兒，轉回眼來問人事，“你們那位老板，長得難看嗎？”
人事：…… ？
人事：這說的是什麽話。
“從客觀上看，他十分帥氣。”人事說。
“哦。”韓薄有些失望，但還是禮貌說，“謝謝。”
韓薄在前台等了一會兒，宣傳部的經理到來，把他帶入會客廳。
經理拿出一份合同，詳細地和韓薄講解兩方將展開的合作項目。
韓薄卻有些走神，有一搭沒一搭地敷衍回應。
“這份合同您可以先帶回去，我們開出的條件是不錯的，希望您能仔細考慮下。”
“好。”韓薄知曉這是逐客令，對方從剛才開始就不斷看手表，顯然是之後有安排，他知趣地起身，“那我就先告辭了。”
經理也起來，準備和他握手道別，但這時電話響了，他說句抱歉，接起來“賈總您好”一聲，表情卻忽然變了。
“對……還在，您要過來？好的，好的，我讓他留一下。”
“稍等一下！”經理掛斷電話，著急叫住往外走的韓薄，“您能稍微留一下嗎，賈總想見您。”
“賈總？”
“賈琵修。”經理看著韓薄一瞬變色的麵容，“您認識？”
“應該是不認識……”碎片又開始在頭腦裏飄舞了，韓薄揉揉太陽穴，確認道“我就在這等就？”
“對，麻煩您了。”
韓薄在椅子上坐下，他微微閉上眼，感覺虛無的霧氣飄了起來，霧氣裏的身影若隱若現。
是誰呢？
韓薄皺起眉，認不出那人的身份。
太陽從雲端鑽出來，陽光透過玻璃，射入高樓最東端的房間，韓薄被光線刺得眯起眼，耳側響起兩聲敲門。
咚咚。
克製的敲門後，一人走進房間。
韓薄轉身背過光，眯眼看向門口。
那人帶著無數碎片，從霧氣中走出，韓薄隻覺眼前敞亮，拚圖紛紛歸位，拚湊出缺失的情景。
節儉又不太好看的總裁走入房間，衝韓薄伸出手：“你好，我叫賈琵修。”
“你好。”韓薄頓了片頃，才起身，伸手與他相握。
兩人手相握，就見剛才還衣冠楚楚風度翩翩的賈琵修忽然垮了氣質。
“不是說最多兩周嗎？”他委屈地說，“我找了你整整一個月。”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