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魔秀的製片人王比貨是霍比特人。這位小個子先生的脾氣和他袖珍的個頭成反比。他為人十分固執,二十來歲的年紀愣是活成了八十多歲的老頑固。


    金錢和權力都沒辦法買通老頑固,祝籬用盡人脈也隻要到了一個麵試機會,能不能上,還要看韓薄自己的造化。


    麵試那天,韓薄揣著賈琵修出門了,為了維持良好的體態,他刻意減少了早餐的進食,以防止臉部水腫,上鏡效果不好。


    一路上韓薄對著水麵鏡子玻璃板等反光體照個不停,從倒影中滿意地端詳自己尖俏的下巴。


    在他第n次在車窗前停下時,賈琵修忍無可忍地叫了一聲。


    “吱(恕我直言,少吃一個漢堡不會起到立竿見影的消腫效果,尤其當漢堡總數為50的時候。”


    【讚同】聽懂鼠語的係統發出共感。


    但不管一貔貅一係統如何不滿,韓薄仍是我行我素地臭屁自己的“美貌”,正如製片人全不在意選手的背景一般。


    聽完韓薄敘說自己的商業價值以及收視潛力,達魔秀製片人王比貨不為所動。


    “我們節目從不看背景選人。”他冷淡說。


    吱。


    在口袋裏的賈琵修納納悶地一聲。


    那你倒是把收的那1000個金幣還給祝籬啊。


    “隻看選手的本事。”王比貨幽幽說,“年輕魔,你有什麽本事參加這個節目。”


    “我是這個世界上最能吃的魅魔。”韓薄說完,頓一下又糾正道,“不對,我是這個世界上最能吃的生物。”


    “哦?”王比貨來了興趣,“如何證明?”


    韓薄把光屏遞過去,上麵錄製了他做吃播時進食的加速視頻。


    王比貨不接:“我比較相信眼見為實。”


    “我看你們宣傳單上說的,提供展示道具……包括海選。”韓薄淺笑,“王製片或許有足夠的預算給我提供食物?”


    王比貨抬頭看他,視線還沒飄上魅魔的臉,先被他胸口袋中的白球吸引。


    賈琵修扒拉著口袋邊,毛茸茸的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一般。


    兄弟,不要答應。


    賈琵修真情實感地提示。


    會變得不幸。


    王比貨:……


    這倉鼠怎麽和磕了搖頭丸似的。


    或許是賈琵修的暗示過於強烈,王比貨最終沒有堅持要求韓薄當麵展示。他接過光屏,瀏覽幾個吃播視頻後,不得不認可眼前這小魅魔和他的前輩一樣,有著令人驚歎的天賦。


    當然比他前輩更加費錢。


    王比貨關閉光屏:“我認可你的才能,但你要如何向觀眾展示呢,我們節目雖然資金充足,但並不富餘。”


    不是收了1000個金幣嗎。


    賈琵修不滿地吱一聲,他在球形時總是格外放飛情緒。


    1000個金幣不夠他吃一頓嗎?


    ……


    好像真不太行。


    麵對王比貨的質疑,韓薄早有準備:“您可以發起一個投票,讓觀眾花錢給自己喜歡的選手打投,抽出其中一部分購買表演道具,剩下的錢納入節目資金。”


    他這說法新穎,達摩秀往年不乏有觀眾為了喜歡的選手大打出手,而讓這些情緒激動的觀眾花錢買單並非難事。


    王比貨比倉鼠眼還小的眼睛稍稍一亮,卻還維持著製片人的矜持:“我考慮一下。”


    韓薄知道,這是答應了。


    “但是你不能從預選賽開始就展示‘吃’的才能。”對於提供新搞錢思路的選手,王比貨很是和顏悅色,他好心提醒道,“你需要保持新意,尋找新的才能。”


    作壁上觀的賈琵修又懂了。


    什麽保持新意。


    這糟年輕頭子就是舍不得花錢買食物。


    比他媽貔貅還扣門。


    韓薄卻和看不出來似地,認真思考一會兒:“有道理,但我這人……魔,除了吃外,沒什麽才藝……或許您看,馴獸可以嗎?”


    “馴獸?”王比貨窄小的上半身前傾,願聞其詳。


    賈琵修忽覺不妙。


    他的不詳預感總是對的。


    下一秒,賈琵修被韓薄從口袋裏掏出來,抓在掌心舉到王比貨麵前。


    “獸。”他言簡意賅道。


    王比貨默然看著還沒魅魔手掌寬的“獸”:“你要訓他幹什麽?”


    頓一下,又嚴謹地質疑道:“它能幹什麽?”


    “他會算賬。”韓薄說,“你別看他磕磣,這是一隻會算賬的獸。”


    當日晚上,兢兢業業加班的祝籬收到達魔秀的回複信。


    信中,王比貨誠懇地表示了對祝籬的感激,他對祝籬介紹來的關係戶選手讚不絕口,稱其為百年難得一見的商業天才,馴獸高手。


    在信件的最後,王比貨附上一段視頻,說在這裏麵看見了年輕魔的才能和潛力。


    祝籬心下不妙,手抖著點開。


    光屏裏,他老板,一隻努力的倉鼠,正用他那瘦弱的爪子,艱難且心酸地扒拉著算盤。


    魅魔帶著笑的畫外音從視頻裏傳出。


    “糯米糍,20115塊金幣乘以107減去200金幣最後除以69是多少?”


    看著屏內爪子舞出殘影,越努力越心酸的老板。


    祝籬兩眼一翻,差點又昏過去。


    第12章


    被迫“表演才藝”,賈琵修回去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悶悶不樂。


    韓薄把他頂在頭上,感覺腦袋都被這鼠鬱悶的心思壓沉了不少。他撐了一會兒,不得已用手托住酸疼的脖子,問:“我以為你很喜歡算賬。“


    “吱(你別以為了)。”


    “數錢嘛,還是很快樂的,那麽怨念幹什麽?”


    “吱(又不是數自己的錢)。”


    兩人雞同鴨講一來一去,誰都沒能說服誰。


    不過賈琵修在“無上金寶”裏趴了半響,總算緩過些情緒來。他覺得趴著的姿勢不好維持重心,便翻身起來,曲著兩條鼠腿,在韓薄頭上蹲了下來。


    “你看起來真像一隻孵蛋的母雞。”韓薄的吐槽如約而至,他抬手拍拍賈琵修的屁股,“嗨,雞媽媽。”


    賈琵修敷衍地哼唧一聲。


    吱。


    嗨,雞籠。


    韓薄很輕鬆就用教唆倉鼠扒拉算盤的視頻通過了達摩秀的預賽,不少觀眾看了賈琵修努力算賬的視頻後大受震撼,甚至有幾位異族私下聯係韓薄,希望他能開個價,把會算賬的倉鼠賣給自己當會計。


    在賈琵修的強烈抗議下,韓薄遺憾地拒絕了這些人的請求。


    最終,這一魔一鼠,以極高的票數成功晉級達摩秀決賽。


    決賽韓薄計劃一個人上,他把決賽的展示內容方案發給王比貨,通過選票賺得盆滿缽滿的霍比特人很痛快就通過了這個計劃方案。


    “他要在全族魔民麵前直播表演吃火鍋?”祝籬驚道。


    “他要在全族魔民麵前直播表演競爭吃火鍋。”賈琵修冷靜道。


    “和誰?”


    “四個饕餮。”


    祝籬沉默一會兒,幽幽道:


    “……老板,我覺得我們可以考慮發展火鍋店業務了。”


    祝籬的商業嗅覺驚人,韓薄也確實沒讓他失望。


    決賽直播那天,在一堆攝像設備中央,也在熱氣騰騰的鐵鍋麵前,韓薄安靜地待著。


    他身側坐著四位體型巨大的饕餮異族,把魅魔一張小臉襯得瘦削而蒼白,看著像是營養不良的難民小孩。


    但當這“難民”拿起筷子,大呼救命的就變成了旁人。


    三個小時的決賽直播,賈琵修隔半個小時吃倒一人,隔半個小時又吃倒一個……


    比賽開始兩個小時,四位饕餮猛將已經捂著肚子癱在椅子上,懷疑人生地歪頭看著比他們小了兩個號的神奇魅魔依舊堅持奮戰在第一線。


    這魅魔是什麽東西?


    饕餮們的心中充滿疑惑。


    為什麽比饕餮還能吃。


    這比賽看似搞笑,實則劍拔弩張,比賽剛宣布開始,就見韓薄神色輕鬆,一筷子掃起一疊肉,往鍋裏一涮一撈,晾也不晾,直接放進嘴裏。


    饕餮見他動作迅猛,紛紛被激起勝負欲,為了維護種族的榮譽,也相繼跟上。


    饕餮雖然能吃,畢竟也有極限,三四十疊肉下肚,選手要麽減緩攻勢,要麽放棄競爭。


    反觀韓薄,眼前盤子壘成山了,仍是不緊不慢塞一筷子肉進嘴,還沒咽下去又抬手再叫十份。


    收看節目直播的觀眾都驚呆了,魅魔嬌小斯文的體型和其可怕的食量形成巨大的反差,如果這不是直播,觀眾甚至懷疑節目造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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