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夜色帶著十足的涼意,還沒有到徹底暖和的時候。


    「多謝。」這是第二次說謝謝,江清月這個人雖然話少,但做事總是很周到。


    兩個都是很守禮的人,一心都在工作上。


    江清月之前在錄音棚隻顧著揣摩自己的部分,現在聽謝雲故的詞從唇間出來,心下也忍不住讚嘆。


    副歌也不過幾句,謝雲故這唱腔醇厚流麗,還真隱隱約約有點兒梅派的風格。


    「雲故是什麽時候學的戲。」江清月問了一句,這樣的戲幾嗓子就能聽出來好壞,這功底兒沒個十幾年出不來。


    謝雲故滯了一滯,道:「沒有練過,隻跟著聽過幾場戲罷了。」


    她自然是沒有什麽功底兒的,能唱成這樣,一半是因為學東西快,一半是因為原身的好嗓子。


    「是麽。」江清月看著她,心下有幾分疑惑。她前兩天剛看完謝雲故和陳熙當年參賽的剪輯,貌似謝雲故音色是不錯,但音準可是奇爛無比的。


    「你說時光能改變人多少?」驀地,江清月道了一句,她手中端著咖啡,眸光落在杯上,似問非問。


    謝雲故將手裏的詞稿放在她手邊的桌子上,淡淡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何況是許多年。」


    這話說的一點沒錯,經歷大風大浪再不做出改變的人,也不會繼續留在這個圈子裏。


    江清月聞言略略笑了一笑。她將手裏的杯子放下,嘆道:「我沒想到。」


    她確實也想不到,現在不論哪個公司的藝人出道,都是挑著各種大眾喜歡的人設往自己身上套,要麽就是走先黑再紅的套路。從來沒有哪個,是像謝雲故這樣一糊到底。


    這幾次接觸的直覺告訴她,謝雲故不該是那種人。如果真的想走先黑再紅這一條路,那洗白的代價也太大了。


    江清月起了身,從桌上拿起謝雲故放下的詞稿。


    謝雲故學著她剛才的動作帶上電腦前的監聽耳機,江清月的聲音,通過麥克風的採集化成可見的音軌又傳入耳中時更添了幾分低沉,這種聲音格外適合靜謐的夜。


    江清月不是天賦型歌手,也從來沒有標榜過自己的唱功,可聲音中另有一種感覺在引人入勝。


    謝雲故天生喜歡近似完美的東西,也有著極高的審美。江清月的嗓音和情感雖然沒有到完美的地步,但十分吸引她。


    兩人在錄音室呆了很久,練習時錄下的幹音也選了一些發給了錄音老師。


    等到第二天日上中天的時候,練習才停了下來。


    謝雲故的精力尚佳,不過還是先主動要求了休息。她能看到江清月眼底的疲憊,也能聽出她音色的改變。


    江清月這才有時間在沙發上小憩。


    這個人工作很認真,也很拚命,這大概是她為什麽會成為影後的原因。


    謝雲故坐在電腦前看著詞稿,等江清月醒來才辭了行。


    拒絕了江清月開車送她的好意,謝雲故徒步走了很久才看見計程車。


    司機是個很實誠的人,直接把更快捷的打車方式告訴了她。


    謝雲故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不論身在何方,手機上的一個小軟體都可以喚來車輛。


    這東西,還真是神奇。


    回到家的時候管家艾爾正孤零零的滾落在地上,謝雲故將它撿起來放在桌上。原本應該亮起來的部分仍舊是黑漆漆的一片。


    楚青翹睡在沙發上,聽見動靜才緩緩睜了眼。


    「雲故?」


    謝雲故這才發現沙發上還躺著一個人。


    「你怎麽睡在這裏。」


    明明是有很多房間的地方,這人偏偏要睡在客廳。


    「你昨晚去哪兒了?」楚青翹問她。


    謝雲故道:「在錄音,劇組要唱插曲。」


    「插曲還要你唱,他們劇組也太會省事了。」楚青翹話一出口,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謝雲故昨晚是去錄音,可是桐城的錄音棚仿佛沒有營業整宿的,而且謝雲故可是今天中午才回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江清月:這好像不是一個人


    謝雲故:錯覺


    第24章


    如果不在錄音棚,這期間又是去了哪裏。


    楚青翹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按理說不論去哪裏都應該是謝雲故的自由。可是要是不問出來,她能把自己憋死。


    「天還沒有熱起來,在沙發上睡覺會著涼的。」謝雲故把垂在地上的被角撿起來。在她眼中凡人真的很嬌貴,天冷會著涼,天熱會中暑,心情不好了還會肝氣鬱滯。


    「在等你。」楚青翹道了一句,她垂著頭,像是隻等待主人回家的小動物。


    謝雲故記得織造處的小仙子曾經養過一條通體雪白的靈犬,和楚青翹現在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她愣了一愣,伸手摸了摸楚青翹的腦袋:「沒有必要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楚青翹這麽等她,會讓她愧疚。


    似乎沒有想到謝雲故會伸手摸她的頭,楚青翹滯了一滯,問她道:「昨晚是去哪裏錄音?」


    「江姑娘的家,那裏有一間錄音室,很幹淨。」謝雲故在腦海中找合適的形容詞,幹淨這兩個字形容江清月的家和她這個人十分貼切。


    楚青翹本來有些恢復的心情,一下又落了下去。


    江清月,如果她沒記錯,這個人前幾個月剛剛拒絕了一位影帝的追求。她在圈子裏這麽多年,到現在都好像還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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