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擔心, ”顧白垂眸,拿起杯子灌了一口水:“剛剛在想別的事而已。”


    “那就好。”同伴放心得鬆了口氣,“你平常也別把自己弄得太累, 多注意休息。”


    “嗯。”顧白放下杯子,冰冷的玻璃碰在木質的桌麵上,發出一聲簡潔利落的脆響。


    目光依舊銳利, 讓人想起來寒雨天高高的屋簷上垂下來的冰棱,可望而不可即。


    明月步伐輕盈, 一個拐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直到她坐下來,腳踝上似乎還隱隱約約殘留著滾燙的熱度。


    “明天我們就要開始軍訓了。”田茵無精打采得拿筷子戳著盤子裏的食物,歎了口氣。


    “希望我們的教官仁慈一點。”任文珺推了推眼鏡,想起來今天白天的溫度就臉色發白。


    “如果我們是一個班的就好了, 會方便很多。”陶江又開了雞尾酒往杯子裏倒,一邊說道。


    “沒辦法,宿舍是隨機分的。”明月搖搖頭放下筷子。


    田茵看了她兩眼,忽然說道:“哎月月,你的發型是怎麽卷的,挺好看的,教教我唄?”


    “是挺自然的。”她這麽一說,陶江也將視線移了過來,上下打量了兩眼,語氣微妙。


    明月眨眨眼,抽了張紙巾擦擦唇,聲音輕快:“好啊,回去就教你,就拿卷發棒卷的,很簡單。”


    吃完飯散步回去,已經近八點了,明月換了身休閑一點的衣服和鞋子,然後拿出自己的卷發棒:“來啊茵茵,我教你卷頭發。”


    田茵眼裏閃過一絲驚訝,坐了過去,明月把鏡子擺在她麵前,手把手叫她怎麽卷,幫她卷了一半:“好啦,差不多就是這樣,你自己試一下吧。”


    話音落,她拿皮筋將自己的頭發紮了起來,拍了拍任文珺的肩膀:“去跑步嗎文文?”


    對方的注意力勉強從電腦中移開:“不了,你知道的,我就是個數據宅。”


    “好吧。”明月也沒有勉強,自己去了附近的操場,一圈一圈跑了起來。


    大概是剛開學,燈火通明的操場上除了遛狗的、帶孩子的老師,學生並不多,跑步的就更少了。


    跑完了三圈半,明月喘著氣拖著沉重的步子走了起來,就在這時,身邊忽然傳來一陣喧鬧的聲音:“小心——”


    什麽?


    明月下意識循聲望去,卻見一隻半人高的大型犬正直直得衝她跑過來。


    來不及細想,她幾乎是瞬間就冷醒了下來想往旁邊移,好避開它,但一旁忽然伸出來一隻手把她拉了過去,鼻尖撞上一片硬邦邦的肌肉。


    “你沒事吧?”略帶關心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掌心下是過快的心跳和不斷透過球衣傳遞過來的熱度。


    “我沒事,謝謝,”明月抬頭,發現是一張熟悉的臉:“……學長?你怎麽在這裏?”


    是飛機上遇見的那隻小金毛,他不是華大的嗎?


    小金毛放開了他,撓撓頭指著身後:“啊……來和朋友打友誼賽。”


    明月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是一群高高壯壯的大男孩,穿著和小金毛差不多的球衣。


    她微微斂眸,遮住眼底的猶疑和思緒,抿了抿發白的嘴唇,苦笑道:


    “這樣啊,謝謝學長了,要是今天沒有學長,我這次可能要摔得不輕了,明天能不能順利軍訓還是個問題呢。”


    小金毛笨拙得安慰:“沒事的,不存在這樣的假設,不是有我嗎?別害怕。”


    “嗯。”明月輕輕應了一聲:“那學長繼續和他們打球吧,我太累了,就先回宿舍了。”


    “好。”小金毛乖巧得應了一聲,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操場,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微微發暗。


    直到現在對方也沒提出要交換姓名甚至聯係方係的事。


    不上鉤哎,為什麽……渣女不是更吃這種純情小處男的人設嗎?難道她偏偏是個異類?


    他想著自己查的那些資料,難道說前男友都是渣男這件事並不是巧合,而是她本來就喜歡渣男這種類型的?


    嘖,難搞,草率了。


    明月回到宿舍就把他拋在腦後洗洗睡了,如果隻是巧合,以後應該也很難遇見了,如果不是……那他還會自己想辦法湊上來的,她隻需要靜觀其變。


    第二天早上八點,教室裏陸陸續續坐滿了穿著軍訓服的學生,明月進去時愣了一下,一個穿著常服的高大青年正斜斜得靠在講桌旁,手中漫不經心得甩著一個粉筆頭。


    腳步微頓,她走了過去坐在他麵前第二排靠走廊的位置。


    幾乎是在她剛出現在門口,就有一堆目光聚了過來。


    明明穿著和大家一樣的迷彩服,蓬鬆柔軟的頭發也被半捆了起來,鬆鬆散散得垂下一個慵懶的丸子頭,比例優越的身材卻讓她莫名多了種特殊的氣質,抓人眼球。


    是個不需要細看就足以造成驚豔的人。


    他們學校幾乎每個班級人都很少,一個班才二十多個人,桌子是那種橫著一排一排的,前兩排都沒人,後麵卻沒幾個空位置了,明月自己坐了過去,雖然有點顯眼,但似乎合情合理。


    還沒上課,坐下去後,她就拿出手機撥弄,講台上這個人她也在十個人的名單上見過,衛謹言,大三,心理學。


    之後又陸陸續續來了幾位同學,有的坐在了明月旁邊,有的和後麵的同學擠在一起,第一排空空蕩蕩。


    鈴聲響,青年的聲音帶著點微微的磁性,看著他們的目光似乎含著笑意,細看下卻一片冷寂:


    “初次見麵,我是衛謹言,大三,你們的學長,從今天起,我將擔任你們的助教,有什麽問題都可以來問我。”


    “助教有女朋友嗎?”一個女孩子大膽得問道。


    衛謹言似是輕笑了聲,目光循著聲音落了過去,像在看她,又似乎什麽都沒看:“沒有。”


    教室裏掀起一片興奮的熱浪。


    明月坐著最顯眼的位置,卻安安靜靜得托著下巴垂眸看向桌麵,一言不發,看起來似乎有點無聊。


    “助教想找一個怎樣的女朋友呢?”或許是講台上那個看過來的目光給了她勇氣,女孩子再次問道,聲音嬌俏。


    “我嘛,”衛謹言懶懶得拖長了尾音,似乎在思考,“我喜歡活潑的女孩子。”


    一句話將氣氛推向了熱烈的頂點。


    幾乎所有人都控製不住得聯想了一下,活潑的女孩子?剛剛那個女孩子不是就挺活潑的?


    包括她本人。


    大概是位置實在離他太近了,明月抬頭,卻分明瞧見他眼底似乎洞悉一切的傲慢和將別人戲耍與掌心的玩味。


    比起冷冰冰的顧白,這個人似乎更有可能是她的任務目標。


    但還沒有見過其他幾個人,不好妄下定論。


    明月還在思考,放空的眼神中卻忽然撞進來一雙深棕色的眼睛,深邃,幽暗,甚是懶得掩飾自己對她的好奇。


    衛謹言在她剛進教室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個女孩子,漂亮的東西總是更容易吸引人類的目光。


    在他兩句話嫻熟得把全班的情緒都調動起來的時候,她卻漫不經心得展示了自己的無聊和無動於衷。


    衛謹言突然覺得,被導師壓過來當助教似乎也不是那麽無聊的事了,起碼他已經給自己找到了點樂趣。


    他十分清楚自己無非是被她帶來的落差感激起了興趣,就是因為清楚,所以他傲慢到放任了這種情緒的發展,隻為了一點類似於找到玩具的興味。


    像世界上所有不折不扣的賭徒和瘋子。


    對視了兩秒,明月率先移開目光,神色自然,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


    衛謹言忽然輕笑了聲,看了看表:“行了,時間差不多了,你們該去找你們的教官了,走吧,我帶你們過去。”


    他們跟著衛謹言下了樓梯,來到教學樓前坪,他們下來的時候,空蕩蕩的地方此時已經站了好幾個穿著整齊迷彩服的方隊了。


    衛謹言漫不經心得邁著步子,帶他們走到一顆樹前,那裏正掛著一個牌子——“心理二班”


    他走到樹蔭下坐在唯一的凳子上:“以後每天早上八點和下午兩點,準時在這個地方集合,等一會兒會有教官來帶你們。”


    說罷似笑非笑:“教官來之前要做什麽不需要我叫你們吧?看看你們旁邊的其他班是怎麽做的。”


    懵懵的同學們往四周看了看,似懂非懂得按個子重新排了一下大致的位置,然後對齊站得筆直。


    “不愧是我帶的班,還算聰明。”衛謹言的語氣懶洋洋,卻莫名叫他們站得更直了,心裏充斥著一種叫自豪的情緒,似乎得到他的認同是一件很讓人高興的事。


    過了一會兒,一個帶著軍帽的教官走了過來,看著麵前這群學生和衛謹言說著話,突然,衛謹言站了起來朝他們走近,彎了彎唇角:


    “你說軍訓時期的班長啊……”


    帶著笑意的目光在每個人身上劃過,路過明月又走了兩步,在經過那個活潑的女孩子時,似乎停頓了幾秒。


    明月正安安靜靜得垂眸,一雙昂貴的運動鞋闖進了她的視野。


    “就她吧。”語氣懶散隨意,似乎是隨口說著什麽阿貓阿狗。


    明月抬頭,對方正拿著一把小吹風扇對著她,身後那名女孩子灼人的視線似乎要把她後腦勺盯出一個洞。


    嘖……他一定是故意的。


    第42章 去玩消消樂吧   爭執&巧合


    “怎麽?”見她一直盯著自己看, 衛謹言收回手,舉著小電動風扇對著自己吹,眉眼彎彎得看著麵前的少女:


    “你似乎有話想說?”


    “您做了一個非常正確的決定。”明月衝他咧嘴笑了笑, 看起來又甜又有活力, 露在外麵的小虎牙卻毫不示弱得閃著白光,似乎隨時能撲上來咬他一口。


    衛謹言揚了揚唇角:“我也覺得。”


    九月份正是炎熱的時候,臨近中午, 太陽越發大了, 眼前的空氣似乎也化成了熱浪。


    穿著迷彩服的學生們站姿標準,等著教官過來一個一個檢查,動也不敢動。


    其他班的班助早勾肩搭背得離開了,不想在這裏受罪,衛謹言卻大大方方得坐在他們麵前的樹蔭下,一邊吹著涼風喝著冷飲, 一邊看他們受折磨,悠閑地仿佛是在度假。


    同學們看著他這個樣子想笑又想生氣,心裏罵罵咧咧, 關係卻似乎瞬間被拉近。


    明月目光微垂,看著幾米外地麵。


    其他人不知道‘衛謹言’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麽,不代表她也不知道。


    早在從任文珺給她的資料裏確定了那十個人之後, 明月就找人調查了他們,關於衛謹言的資料, 隻成就那一欄就排了好幾頁,包括但不限於——


    一年內給世界上最權威的心理學期刊投稿五篇全被收錄;


    大二去國外某個心理學科強勢的學校做交換生,半年拿到學位,拐了一堆人才回國辦了個實驗室,第一年就評上了國家重點實驗室, 至今實驗成果累累;


    國際心理聯合協會最年輕的成員。


    這樣的一個人要是想和誰拉近關係,豈不輕而易舉?不怪他傲慢。


    “好了,今天上午就到這裏吧,記得下午兩點準時在這個位置集合,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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