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門前,趙仙媛聽了沈訣的話,麵上瞬間血色全無。


    她哪裏曾想過,沈訣竟然有三個月的時間不在京城。


    明明之前他還很是清閑,怎麽就這麽巧,偏偏在這一段時間離開了京城?!


    現下,她的謊要怎麽圓?


    趙仙媛腦中一片空白,而圍觀的群眾聽到沈訣的話,這才反應過來。


    原來眼前的女子是過來碰瓷的。


    誰知道肚子裏懷的是誰的野孩子,竟然想要栽到別人身上。


    若不是他剛好離開了京城一段時日,豈不是就任由她潑了髒水了?


    趙仙媛能夠感覺到落在自己背後那一道道目光,她強忍著羞愧,重重地在沈訣麵前磕了個頭,道:“大人,我……”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沈訣便突然出聲打斷:“是誰指使你來誣陷本官?”


    他沒有自稱“我”,而是自稱“本官”,一下子就將她的罪行上升了一個高度。


    誣陷朝廷命官,那可是重罪!


    沈訣這是連半點生路都不給她留了!


    趙仙媛連連搖頭:“我不是!我沒有!”


    沈訣接著道:“本官從前幫襯過你,卻沒料到如今被你恩將仇報。”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嘩然。


    這女子看著柔弱,竟能想出如此惡毒的法子來誣陷曾經幫襯過她的朝廷命官,可見其心有多惡毒!


    沈訣不願與趙仙媛再多費口舌,他揚聲叫了一旁的小廝過來,吩咐道:“將她移送官府,交由府尹處置吧。”


    幾個小廝應了一聲是,上前將趙仙媛拉起來,將她的手反剪在後,押著朝官府的方向走。


    趙仙媛踉蹌著走了兩步,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沈訣是真的一點情麵都不給她留了。


    她眼底湧出一絲恐慌,開始瘋狂掙紮起來。


    誣陷朝廷命官,那可是大罪,府尹一定會把她關進大牢的!


    她一個弱女子,進了牢獄,哪裏還有活路啊!她早就聽說過,看守牢房的衙役,會對女囚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如果她真的被關了進去,不知要受到多少侮辱,與其如此,倒不如自行了斷!


    她目光發了狠,猛地使力掙脫開了眾人的桎梏,朝著門前的石獅子撞去!


    小廝被她掙脫,踉蹌著後退兩步,眼睜睜看著她跑過去,根本來不及阻攔。


    可就在趙仙媛即將撞過去的一瞬間,突然衝出來一個婦人將她抱住,趙仙媛堪堪收回力道,卻還是與那婦人一同撞在石獅子上。


    宋湘寧原本隻是在一旁看著,但當她看清了那婦人的臉時,連忙上前將她攙扶起來,關切道:“秦夫人,你沒事吧?”


    她怎麽也不會想到,居然會在這裏碰見太子妃的母親。


    而且她為何要突然衝上來,不惜一切護著趙仙媛?


    秦夫人擰著眉,來回深呼吸了幾次才緩過來,向宋湘寧行了一禮,道:“多謝公主,我沒事。”


    長音及時過來攙住秦夫人,麵上驚魂未定,“夫人,您可嚇死奴婢了!”


    萬一夫人有個什麽好歹,她可怎麽向老爺交代啊?


    秦夫人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她的目光落在趙仙媛身上,卻見她躺在地上,已然昏了過去。


    沈訣見到宋湘寧對待秦夫人的態度,便猜到了她的身份,不由得上前來,沉聲問道:“秦夫人,您這是為何?”


    就算她再慈悲,也不至於會對一個素未謀麵的女子舍身相救吧?


    秦夫人眼中閃爍著淚光,她偏過頭望向一旁看在看熱鬧的人群,低聲道:“沈大人,這件事我們還是進去說比較好。”


    沈訣點頭,向小廝使了個眼色,他們便上前去,揮散了圍觀的百姓。


    百姓陸陸續續散開,等到沈府門前空無一人的時候,沈訣才指使小廝將趙仙媛抬進去,自己則對秦夫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秦夫人趁著轉身的功夫,拿帕子拭了拭自己眼角的淚珠,跟在小廝身後進了沈府。


    沈訣沒有進去,而是轉身對宋湘寧道:“公主,你……”


    宋湘寧後退一步:“這是沈大人的家事,我就不摻和了。”


    她好不容易才出來這一趟,再不去逛一逛,可就到了要回宮的時辰了。


    然而沈訣卻上前兩步,擋在她麵前,懇求道:“此事關乎我的聲譽,煩請公主做個見證。”


    宋湘寧有些不解,沈訣隻好繼續道:“今日之事若是傳到其他官員耳中,難免會有不知情者上奏,若公主知曉真相,也能在皇上麵前證實我的清白。”


    他這一番話言辭懇切,像是真的隻是請求她來做個見證而已。


    宋湘寧抿唇想了想,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罷了,他好歹救過她一命,她今日就替他做個見證,若來日真的有人上奏參他,她自會在父親麵前替他證實清白。


    一行人走到正廳,秦夫人已然落座,見到沈訣和宋湘寧進來,連忙向他們跪下,懇求道:“請大人和公主饒她一命吧!”


    沈訣連忙後退一步避開她的禮,伸手將她扶起來,問道:“夫人為何要如此,難不成你與她相識?”


    可即便是相識,也不至於會做到這種地步啊。


    秦夫人麵上神色悲愴,哽咽道:“她、她是我的女兒啊!”


    此話一出,不僅沈訣,就連宋湘寧都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她隻知道秦婉若是秦夫人的女兒,可那個趙姑娘怎麽會……


    她愣了一瞬,突然想起來,錦心曾經無意間說過,趙姑娘和秦婉若有些相像,當時隻覺得是巧合,可如今看來,或許並非如此。


    沈訣雖然也有些震驚,但還是謹慎地問道:“據我所知,秦夫人隻有太子妃一個女兒。”


    秦夫人扶著椅子的把手,緩緩坐下,一字一句地將從前的那些個過往都說了出來。


    她隻有一個女兒,小名叫囡囡,八歲的時候被山匪給擄了去,秦家傾盡人力找了許久,最終卻隻得到一個她已經被殺害的消息。


    她當時悲痛萬分,整整兩年都沒有走出這個陰影。


    後來她過繼了二房家的女兒,也就是秦婉若,這才慢慢恢複了正常的生活。她本來以為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了,誰知、誰知老天竟然又讓她見到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當初那群山匪為何會說謊,她已經不願追究了,她隻知道,她的親生女兒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囡囡手臂上有一道很長的傷疤,是小時候不慎被樹枝劃到的,我方才看得清楚,絕對不會有錯!”


    上一次在如意繡坊,她離得遠,隻以為自己的眼花了,可今日她卻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一條傷疤,與囡囡手臂上的一模一樣。


    她說了這麽多,沈訣卻還是沒有相信,隻淡淡道:“單憑一道傷疤,無法斷定她就是您的女兒。”


    這世上毫無血緣關係卻長得十分相似的人都有不少,隻不過是一道傷疤而已,根本就無法作為依據。


    “對了!我記得小姐的鎖骨下麵,還有一道胎記!”秦夫人還未接話,一旁站著的長音卻突然開口。


    “若是那女子身上也有塊同樣的胎記,是不能就能證明了?”


    此話一出,秦夫人臉上頓時升起了一抹希冀。


    話說到這個份上,沈訣自然沒法拒絕,便吩咐侍女去看一看。


    宋湘寧靠在椅背上,一手撐著額頭,饒有興味地等著結果。


    過了半刻鍾的功夫,侍女回來,向眾人行了一禮,道:“那姑娘的鎖骨下麵的確是有一道青色的胎記。”


    她伸出手指比了比,“大概這麽大。”


    秦夫人瞬間便激動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雙眼閃爍著淚光,“不會有錯了,那就是我的囡囡,是我的女兒!我唯一的女兒!”


    正廳門外的牆根處,偷偷跟著侍女過來的趙仙媛捂住嘴巴,麵上滿是不可置信。


    她竟然是秦夫人的女兒,秦夫人啊!那是多麽富貴的人家,她竟然是她的親生女兒!


    對麵突然走過來一個小廝,趙仙媛連忙屏住呼吸,弓著身子躲下去。


    正廳內,一直默不作聲的宋湘寧突然開口:“就算證實她是您的女兒,您又要如何呢?把她接回秦府嗎?別忘記了,您還有一個女兒,是東宮的太子妃。在世人眼中,太子妃才是您的親生女兒。”


    方才的一出鬧劇,想必秦夫人也都看見了,這趙姑娘未婚先孕,懷的還不知道是誰的孩子。


    如果秦夫人這個時候讓她認祖歸宗,那就是壞了整個秦家的名聲,連帶著壞了太子妃、太子甚至整個皇室的名聲。


    秦夫人又怎麽會想不到這一點,她雖然很想和自己的女兒相認,但卻也不得不顧全大局。


    沉默片刻,她攥緊手帕,忍痛道:“懇求公主、沈大人饒她一條生路,我會把她送到莊子上好好養著,至少讓她下半輩子無憂,至於她的身份……我這輩子,就隻有婉若一個女兒。”


    如此,倒也還算說得過去。


    沈訣的手摩挲著茶杯,沒有接話。


    秦夫人便將期冀的目光投向了宋湘寧,還沒等她開口,宋湘寧就搶先道:“這件事情與我無關,我自然不會多說什麽。”


    她站起身,理了理自己坐的有些皺的裙擺。


    “好了,如今事情都弄清楚了,我也該走了。”


    至於沈訣要怎麽處置那位趙姑娘,就不是她該管的事情了。


    沈訣還想攔住她,但秦夫人還在,他不好多說什麽,隻好起身將她送了出去。


    秦夫人也跟著一道出門,等到宋湘寧走後,她還想再進來同沈訣細說,卻被他給攔了下來。


    “秦夫人先請回吧,我還要再考慮考慮。”


    “可……”秦夫人張張嘴,終於還是什麽都沒有說,隻點了點頭,落寞地帶著長音轉身離開了。


    沈訣看著秦夫人的背影,眼裏的神色冷了下來。


    趙仙媛幾次三番欺騙他,今日甚至還做出這種事情來,他不是聖人,不可能就這麽輕易地放過她。


    入夜,沈訣洗漱過後,靠在床頭看書,才翻過兩頁,外麵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隨後同和推門而入,上氣不接下氣道:“大人,趙姑娘出事了!”


    第50章 賜婚一事,是公主提議的……


    沈訣過去的時候,趙仙媛正站在院中,腹部纏著什麽東西,像是從哪裏扯下來的帷帳,她雙手交叉,死死地勒著自己的肚子。


    她的裙擺上全是血跡,地上也洇開了一灘,但她卻像是感覺不到疼似的,甚至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她放聲大笑,眼神中帶著一抹癲狂,侍女小廝圍在她身邊,卻無人敢上前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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