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林落落主動攀了上來,回應了她的動作,寧九塵才終於緩了過來,眼神裏的瘋狂一寸一寸地往下消退。


    察覺到寧九塵鬆開了對自己的束縛,她推開了對方,第一次像個孩子一樣,對著寧九塵拳打腳踢,小動作不停,卻沒再用上像之前呼過去的那一巴掌的力氣。


    使不使力氣,心疼的都是她。一下又一下,她像是要把這麽多年的委屈都發泄出來。她的心裏有怨,九塵也罷,長安也罷,她都從自己的世界離開了太多年,甚至上輩子,她還和自己刀劍相向了。


    寧九塵站在那兒,任憑落落髮泄,直到落落累了,動作慢了下來,她才伸手,將人撈進懷裏。她總是如此遲鈍,後知後覺地才意識到,落落到底是計較什麽。


    「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虔誠,認真,她的眸子裏,星河閃耀,皆是眼前意中人,「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你就會騙我,我明明就知道不可能的」,她用下巴輕輕抵在寧九塵的肩膀上,就是知道對方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這忍了又忍,蓄在眼眶深處的淚水,才能沒忍住,落了下來,一點一點落在了寧九塵的肩上,「偏偏我就是傻了吧唧的,你說什麽都信」。


    若不是落落正趴在她的肩頭,些許滾燙的濕潤滑落在她肌膚上,她都不知道落落哭了。


    人就攬在懷裏,她的心,卻是一陣一陣酸澀的感覺起伏著。


    她讓自己心愛的姑娘滿腹委屈,滿心失望,有怨有苦無處訴,歷盡滄桑重來後,還對著個騙過自己的騙子說相信,她就是這般嗬護對方的麽?


    鬆開懷中的落落,她的骨節處攥到發白,眼睛驀的合上又睜開。看著站在跟前,沒有動作,眼裏的緊張都還未隱下去,不想讓她看見的脆弱都急得顧不得的落落,那感覺,就像是糖中摻著玻璃碴,甜的,可它痛。


    她舉起右手,並著三指指天立誓,她還不曾做過這般幼稚的事。


    過去,她是不信這些的,畢竟這樣的表麵功夫,她不屑,就算是違背了,又有誰來懲治,不過謀個好名聲罷了。而如今,為了安落落的心,她恨不得這誓言,字字擲地有聲。


    「從今往後,我若是拋下你一人,我就」


    「行了」,落落揮揮手,意在翻過這一章,她不想再計較了,「我信你」。


    她話說的很有氣勢,卻實實在在是,一點都不捨得這人受到一點傷害。若是一開始就知道寧九塵即長安,她想她是無論如何也狠不下那個心,對她有意的靠近拒之門外,對這個人,她終究是毫無抵抗力。


    那是年少時光裏,永恆的溫暖,是她生命長空裏,永遠永遠都不會墜下去的太陽。


    「為什麽沒有回去找我?」


    兩個人窩在一處坐著,落落靠在她的懷裏,聽著她用低沉的嗓音,說起了不亞於夢魘般困擾了她幾十年的,她想要的解釋,一個她從不知道的故事。


    她所怨的,不過是對方承諾於她的一紙空文,歸根到底,她在意的,不過是對方對她的不在意,由著她一腔深情錯付,甚至是冷眼旁觀。而如今,在對方口中,知道了她不是不想回頭找她,而是被綁架,再到心因性失憶,忘記了過去……


    微微一笑,終釋然,攪在她心底深處,盤根錯節纏繞了幾十年的結,終於解開了。


    而後,是心疼。


    即使是輕描淡寫,她也能隱約想像出來,寧九塵到底是受了怎樣非人的虐待,才能被逼得忘記了這些前塵往事。而上輩子,她們便是這麽錯過的麽?


    如今喪屍化的寧九塵,也算是涅槃重生,能回憶起這段過往,亦是猜出了重生的自己。落落忍不住感嘆,這是她們的天可憐見,亦或是因禍得福吧?


    沉默了許久,她側身,輕輕吻在了寧九塵的薄唇上,良久,分開。


    「不如往昔不念,來日可期罷。」


    「好」


    寧九塵應道,她看著落落的眼神,目光裏都是繾綣的溫柔,如水般,細膩輕柔。


    「等等,向南庭是怎麽回事?」


    該來的還是得來,寧九塵萬分慶幸,至少因著係統的事不能說出來,她為了自原其說,半真半假有所隱瞞,但聰明的沒說自己也是重生過來的。原身上輩子幹的蠢事,她可不替對方背這個鍋,哪有她撒丫子和安故裏攪和到一起,讓自己一個人吃苦的道理啊?


    「落落,這可真不關我的事,恢復意識之前,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就末日之前,我們遇見的時候,我就對你有了好感,那時候我還以為我是一見鍾情……」


    這話真假對半,她既不能坦誠,便隻能故意引著落落往命運掌控的方向引,橫豎她也並不理虧,從頭至尾,她的心裏,都隻住過並且將一直住著她一人。


    落落點點頭,麵色冷淡,未置一評,而且問起了另一個更刁鑽的問題,「那司琮呢」?


    媽耶,寧九塵心裏那個氣啊,她怎麽把這個不□□忘了。該怎麽解釋呢,該怎麽解釋呢,總不能說那不是她幹的事吧,看著落落臉色越來越黑,她急了,隻得繼續瞎掰了下去。


    「那不是腦子壞了不懂事,信了那個人-渣的甜言蜜語嘛」,偷偷瞥了一眼落落,臉還是挺黑,她又繼續說道,「我有天啊,做了個夢,夢見你的前生,以局外人的身份,還是心疼的不行。然後我氣他不過,你還記得最後一次偶遇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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