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電話聽得不真切,隻言片語的幾句話。那樣的家庭關係已經冒犯到孟薑頭上了。孟薑做不到善解人意,不聞不問不出手。她意思表達明確,齊思嘉眼底蔓了絲笑意。“你想知道我什麽時候都會告訴你。”孟薑反握住齊思嘉的手,直勾勾看著她,也不吭聲。“我是獨生女,鄭欣不是齊鈞親生的,鄭環秀嫁過來之前,做過結紮手術,這輩子都沒可能再有孩子了。我前些年不在寧城圈子裏活動,也不在齊鈞眼皮底下養著,鄭欣便頂著齊小姐的身份生活很多年。”“鳩占鵲巢。”孟薑摩挲著齊思嘉手背,唇角凝了絲將笑不笑的弧度:“之前聽說過她,沈圖楠找到我這邊想叫我帶她,被我拒了。”“說來,齊鈞前一段時間也求到我這裏,談合作,我也給拒了。”孟薑一點不覺得這話題轉得不漂亮,直白問齊思嘉:“你說我這算不算,給咱們在一起增加難度。”上回齊鈞去錦標名庭找孟薑,齊思嘉看到過,眼底帶了點兒笑。齊思嘉答:“你按照自己節奏走,公事公辦。”言外之意,齊鈞和鄭欣無論誰冒犯到齊思嘉頭上,孟薑想怎麽處置就怎樣處置。不需要顧忌他們這一層麵的關係。得了準話,孟薑展唇笑了下。照顧著齊思嘉情緒,放軟語調,哄著說:“既然他們在你心底是無關輕重的人物了,以後不用放在心上。”齊思嘉低眼,與孟薑沾染垂青的眼睛對上,失笑問:“孟老師害不害怕?”“怕什麽?”“五年前,齊鈞跟蔚雲芳離婚那陣,起因是我在家裏公布了性向。”齊思嘉有意要說自己的事情,她本來打算跟孟薑把節奏慢下來相處,有些事情慢慢說,一點點叫孟薑消化。但眼下氣氛太好了速度快慢好像都不重要。話題到這了,上回被孟薑打斷的家庭問題索性一次聊完。“他們婚姻產生的分歧是把我養壞了。”“所以送你去戒同所?”孟薑抬眸問齊思嘉不置可否。“那裏是什麽樣的地方?”心下澀然,孟薑嗓音幹澀問。黑暗、鞭、笞、電擊……以及日複一日的道德經。齊思嘉看進孟薑眼底,晦澀的心疼、懺悔幾乎要從她漂亮的鳳目內溢出來,心疼到眼尾蕩出一尾飄紅。齊思嘉歎息一聲,抬手摸了摸孟薑眼尾。毫無負擔的叫了聲:“姐姐。”哄人的語氣,壓低聲線。長手從身後穿行環住孟薑腰肢,把嘴唇停在孟薑輕顫的睫毛上。齊思嘉細語輕喃說:“要抱一下你嗎?”第53章 053五年前的事情對於孟薑來說, 她同樣充當了刺中齊思嘉傷疤的一筆。之前回避這件事,是不敢。但眼下提起來,則是心疼懺悔。眼底盛著化不開的種種情緒, 齊思嘉的擁抱都不足以安撫她。齊思嘉把孟薑表情看在眼底,不由失笑。區別於剛剛哄人的語氣, 她神色沉靜地繼續著先前話題。“齊鈞那種性格大約一輩子都沒辦法接受女兒喜歡同性, 他有根深蒂固傳宗接代的思想。就好比現在,無論我跟他過去有多麽傷筋動骨的關係, 他仍要我回去接手齊氏。這就跟他無法接受我性別一個道理。”“所以我剛才問你怕不怕。”孟薑抬頭,剛才也隻是淺淺皺眉, 眼下眉頭深鎖,她看向齊思嘉。齊思嘉也在看她, 以一種始終如一的眼神。那樣平淡溫和的目光, 令孟薑感到自己才是被安慰的那一個,張了張嘴, 不知道說些什麽, 孟薑把臉靠向齊思嘉肩窩,聲音悶堵問:“你同意了?”“什麽?”齊思嘉反問。“繼承家產?”孟薑笑容淺淡, 凝在唇角。齊思嘉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她, 沒吭聲, 她並沒有開口說任何一句“我沒事”、“別擔心”等無用寬慰。統共那些經曆擺在麵前,都是齊思嘉的過往,攤開說每一樣好像聽起來都挺窒息。但其實不算窒息, 她比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幸運,就好比現在, 她還有千億的資產能夠繼承。由著孟薑將這個擁抱加深,齊思嘉沒有開口給自己遭遇加上任何定義名詞。孟薑同樣也沒有, 哪怕眼下紛繁的種種心疼後悔,抬眸之際,孟薑看到的不是齊思嘉的痛苦,而是一種通達的沉靜。肢體語言無一處不在說,那些痛苦並不算痛苦,因為入不得眼,揭開來充其量是人生經曆中一灘小小的淺窪,跨過去,連記憶都不要有。在這個薄薄溫度傳遞的擁抱裏,孟薑感到很穩地被支撐住,仿佛齊思嘉自始至終就是這樣一個人,她不會為別人目光情緒去變得更壞,永遠在這裏,隻要孟薑回頭,她們便互相支撐著,擁有彼此,足夠了。情緒回暖沒有需要多長時間,一分鍾左右,孟薑斂了不必要的心疼,兩條細細的手臂,以同樣的力量回擁住齊思嘉。“你還沒回答呢?”孟薑揚眉問,眼底是沾染了溫度的笑意。“繼承家產麽?”齊思嘉挑著眼尾:“為什麽不同意。”孟薑笑了:“那就好,還以為你會為齊鈞那點腐爛的思想,就不要錢了。”*晚上殺青宴定在曼哈頓法式餐廳,到了才知道,餐廳建築實則是一座古堡。暗紅色的磚牆,歐式古堡建築。圍爐壁燈,占地三百平室內宴會廳。穿著中世紀服裝侍應生,托著古銅色托盤的紅酒,穿梭在人群裏。透頂碎燈昏黃,讓人仿佛一刹那置身於神秘古堡內。孟薑與齊思嘉是最後到的。氣氛燈打在中場位置,鋼琴樂響起,有兩人正在舞池裏跳探戈。這場探戈舞步排練得過分性感,舞池裏身材青澀的女孩一襲深v領烘托出熬人的身體曲線,她露出來的肌膚太多了,隨探戈舞蹈進入高潮,與舞伴貼麵,劈腿,這場舞蹈的氣氛徹底點燃,會場有外國人開始吹口哨,眼神熱烈。因為場內火熱的探戈,孟薑和齊思嘉入場時。沒幾個人注意到她們進來。齊思嘉朝舞池看去,目光定格在舞池中間蕾絲裙女人身上,隨後不著痕跡挑了挑眉。孟薑問:“認識?”“鄭欣。”齊思嘉答得直言不諱。孟薑腳步一頓,令人意外的沒去再看一眼舞池裏的人。隻勾著唇中肯評價說:“新樂老總看來沒有用心帶她,這樣一場舞跳下來,熱度是有,但以後恐怕隻能走豔星的路子。”好的影視資源,鄭欣一個都接不到了。孟薑有些看不上這種走捷徑的行為。她的處事標準裏,由來把人分了三六九等,這是她身處環境決定的。但她的三六九等從來不包含走捷徑,靠蹭熱度秀事業線迅速走紅的明星不是沒有,隻是機會不是錢湊的,要用努力去掙。心下給鄭欣伎倆下好判斷,孟薑笑吟吟轉向齊思嘉。“領導準備在今晚公開關係嗎?”“之前說了。”齊思嘉無所謂公開不公開,低眼看著孟薑笑:“領導隨你。”“雖然我這裏很想跟你公開,但我不喜歡被動公開。”孟薑說:“原本以為鄭欣至少是棘手角色,可沒想到這樣的。就沒必要為她破壞我們戀愛節奏了,況且領導不喜歡被大眾關注,你想怎麽舒適怎麽來。”孟薑把手從齊思嘉胳膊肘緩慢抽離,眨眨眼,用甜言蜜語勾著齊思嘉視線說:“往後無論誰我都能為你兜著。”齊思嘉深深看了她一眼,摩挲了下手指,挑著眼尾問:“兜著什麽?”“怎麽兜?”“用哪裏兜?”不緊不慢的語氣,尾音壓低,拖長,性感的女低音故意被主人放的低啞徑直砸入耳底。孟薑眯眼,從侍應生手裏接過一瓶冰凍紅酒,拿在手上,正要喝。sam拿著高腳杯走了過來,舉杯跟孟薑杯壁碰了一下,視線落在在兩人身上打量。見她們沒牽手,也隻是微微斂了點兒調笑。話還是那句話:“吆,你們兩位今晚私奔去呢?來的這樣晚。”sam故意打趣,衝正場熱的舞池努努嘴。“瞧見沒有,慶功宴兩大功臣不在,叫個蹭熱度的小明星奪去了大半目光。”因為不夠看,這話孟薑沒接。睨他一眼,笑吟吟帶了話題:“這段時間還沒改夠劇本啊,表達欲這樣強烈。”sam被哽的無言,麵部表情誇張的把求救目光轉向齊思嘉。“師妹,你不管管。”齊思嘉看著他,笑了一下:“我都和她私奔了,你說我能怎麽管?”sam完全是為打趣,叫她那麽回護,笑得嘴都合不攏。玩笑話在自己人麵前說說可以。眼下投向這邊的視線越來越多,齊思嘉掃一眼逐漸靠近過來的人群,沒再跟sam開玩笑,擺正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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