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這話何意?”


    聶風多少有些沒反應過來,側頭看向步驚雲。


    “他殺了掌門全家上下十三口……”


    步驚雲盯著趙禦,一字一句的說道。


    “不錯!”


    趙禦點了點頭,這才說道:“他不知用的什麽辦法,在那掌門一家的飯食中下了劇毒。


    一家十三口,上到耄耋老者,下到未滿周歲的孩兒,全都斃命當場。”


    “這也……太殘忍了。”


    聶風眉頭微微一皺,略微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阿彌陀佛,冤冤相報何時了……”


    聽到這裏的雪達摩,伸手理了理黑瞳眉梢的青絲,然後雙手合十誦了一聲佛號。


    剛開始,大家還都很同情趙禦嘴裏的這個農夫,但是到這一刻,卻又覺得這人下手太狠了些。


    “殘忍?”


    趙禦抬頭看了一眼聶風,隨即耐心的問道:“依你看,應當如何才算對?”


    “禍不及妻兒,自然是找那掌門報仇,這事情從頭到尾,關他那一家老小何事?”


    聶風理所當然的說道,而一旁的劍晨也跟著點點頭。


    隻有步驚雲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血腥氣。


    聶風是天生良善,而劍晨是從小生活在無名的庇護之下,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是人間疾苦!


    “找那掌門報仇?”


    趙禦眉頭一挑,有些好笑的看著聶風和劍晨說道:“一介農夫而已,找一派掌門報仇?”


    “這……”


    聶風也猛地反應了過來,那人隻是一個普通農夫而已。


    他剛剛在想的時候,隻是將他自身帶入了那農夫的事情當中。


    對於他這個雄霸的高徒來說,區區一個小城的不入流掌門,自然不會放在眼中。


    可對於農夫來說,找到掌門報仇,這和找死沒什麽區別!


    “最後呢?”


    魔主抬起頭,看向趙禦,她明白,趙禦要說的,絕對不是眼下的這些事。


    “那農夫被秋後問斬,而他的事之所以能出現在錦衣衛的檔房內,是因為他當初在公堂之上所說的一句話……”


    趙禦微微眯起眼,腦海中仔細的回想著那個場景的每一個細節。


    “什麽話?”


    魔主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她還真想看看,一個農夫說出什麽樣的話,能讓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都如此唏噓。


    趙禦站起身,看著遠處逐漸下沉的金烏,沉聲的說道:“這一切本來就不公平。


    我可以為了生活而忍氣吞聲,可以接受卑微的活著。


    但是他們不能像蟲子一樣把我隨意踩死!”


    其他人聽完趙禦的話,都沒什麽太大的觸動,甚至於聽了個一頭霧水。


    唯獨眼前的魔主,聽完這句話之後,渾身劇烈的顫抖起來。


    她還記得,當初之所以會跟著神一起走,就是因為當年她在大災之時,私自打開了自家的糧倉!


    那些人的無奈和卑微,她這個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卻很是清楚。


    趙禦再次環視了一圈,這才來到魔主的麵前。


    “你抬起頭看看他們的表情……”


    隨著趙禦的話落下,魔主微微顫顫的抬起頭,朝著周圍的人砍了過去。


    “他們對這句話沒有絲毫的觸動,我一點都不意外!”


    趙禦看著魔主逐漸明亮的眼睛,輕聲的說道:“因為在他們的潛意識中,那些農夫……與螻蟻並無區別!”


    魔主來回看了好幾遍,別說步驚雲這樣冷酷無情的人,即便是聶風,在聽到趙禦說出那句話的時候,都感覺一頭霧水。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他們自身潛意識中,把對於平民的良善,當成了一種賜予!


    終究還是避免不了高高在上……


    ……


    京城奉天殿中。


    江玉燕一身龍袍,端坐於九龍台階上的龍椅上麵。


    下麵兩夥人依舊吵的不可開交,即便是趙禦上一次送來密信,她將一些朝臣都關進了詔獄,但支持裁撤衛所軍的朝臣,還是如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


    “大同急報!!”


    就在兩夥人都吵鬧的時候,一名錦袍太監雙手舉著一隻明黃包袱,快步從龍道走來。


    “宣!”


    江玉燕看到那太監所持包裹,嘴角微微翹起。


    一旁侍候的憐星立刻上前,從門外將明黃包裹拿了進來,快步走上九龍台階,送到江玉燕的手上。


    打開包裹,江玉燕從中取出一份奏折,細細的看了一遍之後,將其再次交給憐星。


    憐星會意,接過奏折之後,走下九龍台階,將奏折交到了內閣首輔張維的手中。


    “韃靼人大舉進犯?”


    在朝堂上混跡了幾十年的張維,都被這奏折的內容嚇了一跳。


    還不等眾人議論,又有太監高聲吆喝著,快步從龍道走來。


    “遼東急報!!”


    邀月走下九龍台階,接過太監手中的黃封奏折,不等她轉身,又有傳旨太監自龍道而來。


    “福建急報!!”


    “天津衛急報!!”


    ……


    這一天,奉天殿內邊關急報不停,新朝邊關,拒外蠻夷似乎都像是商量好了一樣,一起舉兵進犯中原!


    原本吵鬧的奉天殿,在這一聲聲急報聲中,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江玉燕不緊不慢的將所有奏折看完,隨即掃視了一圈朝堂眾臣,淡然的問道:“新朝初立,四方蠻夷便來進犯,各位愛卿有何退敵良策?”


    眾朝臣聞言,紛紛交頭接耳,卻沒有一人敢接新皇的話。


    張維雖然看著臉上著急,但是眼神之中,卻沒有半點心焦的意思。


    “內閣首輔張維……”


    半晌,江玉燕見無人答話,隨即點了張維的名。


    “下臣在!”


    張維出班,躬身行禮。


    “你可有良策?”


    江玉燕抬手,將手中奏折放在一側的龍案上,語氣平淡的問道。


    張維再次躬身行禮,這才轉身,一臉傲氣的看向那些主張裁撤猥瑣軍的同僚,朗聲道:“新朝雖初,隻是衛所卻有數百萬大軍,驅除四方蠻夷又有何難?”


    張維的話落下,他身後那些支持他,支持衛所製的官員們,卻同時臉色一變。


    衛所軍雖有百萬之眾,但這其中能戰之兵有多少,他們心知肚明。


    他們的領頭羊這一舉動,看似是在打壓那些主張裁撤的官員,實際上是把他們往死路上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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