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那紅衣女子手臂拄在蝴蝶上,手掌托著下巴,目光在饒有興趣的看過來,步天歌皺了皺眉,咬緊牙關。那女子隻是普通的坐著,雖然身後的蝴蝶座椅是有些奇葩吧,但不知道為什麽,這給步天歌的感覺,偏偏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意味,就像它如今自下而上的看去,竟然有一種麵對帝王的威嚴。而對於步天歌而言,那是一種拘謹彷徨,渾身戰栗的心悸感。步天歌很奇怪自己的感覺,就像它更奇怪明明沒見過這個人,但卻偏偏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一樣。不是眼睛的熟悉,而是一種來自於心靈,身體的熟悉感覺?!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是誰?是你控製了巫族的族人?也是你驅使這些妖獸襲擊屠殺人族的嗎?”但那女子隻是笑。似笑非笑的笑:“我是誰?你還沒有猜出來嗎?小家夥。”又是一個小家夥,但這一聲,在這個女子的嘴裏說出來,步天歌隻覺得自己一陣不舒服。和薑姒以及軒轅昊天叫它的感覺完全不對,而且她說的這話是什麽意思?她是什麽人,步天歌一定能知道嗎?!那女子哼笑一聲,眼睛上的紅色霧氣忽然間就像活了一般,晃了幾晃。那熟悉的氣息似乎牽動了身體的某一處,步天歌隻覺得自己身體裏像是有什麽東西正欲噴湧而出,再次抬頭望了望那女子,步天歌一瞬間恍然大悟,驚駭的眼睛都發了直,失聲驚道:“你是,你,你莫非就是,大巫九鳳!!”第251章 雄圖大巫九鳳!!那紅衣女子哈哈大笑,霸氣而威嚴,凶戾而暴戾:“終於想起來了啊,你這個,偷了我血脈的半人半妖。”這惱人的稱呼步天歌已經下意識完全忽略掉了,它隻是驚駭不已的看著那紅衣女子,亦可以稱呼她為,九鳳!大巫九鳳,竟然真的是那傳說中的大巫九鳳?!它,醒了!!雖然心裏極為震動驚駭,但步天歌還是忍不住問她:“你既是大巫九鳳,巫族之祖,那你為何要控製他們屠殺人族,他們,可都是你的後裔子民?!”如果是傳說中的大巫九鳳,那一切都說的通了。作為十萬年前的上古大巫,巫族之祖,她的確有這個能力控製巫族族人,也的確有這個能力驅使南域大山之中的上萬妖獸精怪。但為什麽?!但聽見了步天歌的話,那九鳳隻是哈哈大笑,最後冷笑道:“本王的後裔子民?別說這種蠢話,本王可沒有這等懦弱無能的子民。”“巫族,十萬年前就注定是這片大地的主宰……”要不是妖族的那十個老王八鑄了一柄“屠巫劍”,也不會害的整個巫族落了個如此下場。一想起這件事,九鳳就壓抑不住自己的火氣和憤怒,眼睛上的紅色霧氣騰騰迸發,一瞬間,無形的威壓轟然將至。轟!竟然一瞬間似乎引爆了空氣,發出連續的悶雷聲。一瞬間狂風大作,黃昏天際,竟是莫名響起了電閃雷鳴,轟隆作響。那些妖獸精怪們貼在地上的頭顱竟是“轟隆”一聲,不管大小種類,天上飛的,還是地上跑的,所有的妖獸精怪們都同時砸在了地上,發出了一連串“轟隆轟隆”的巨大聲響,仿佛整個山穀都在這一下子之間整個塌陷了一般。竟是一瞬間地動山搖起來,過了很久才平息下來。即便是步天歌也是如此,那重重的威壓打在身上,就仿佛背負著大山一般的沉重,猝不及防之下,步天歌也不禁發出了一聲嚎叫,隻覺得身軀無力,雙腿發軟,八尾身軀也一下子砸在地上。頭“砰”的一聲砸在地麵上。疼得它一雙妖瞳劇烈的收縮著,眼底發狠,強自掙紮著抬起頭,獠牙尖利,狠狠的咬在一起,抬眼去那大巫九鳳。“……”“而他們,竟膽敢反抗本王,居然與本王說什麽和平,不願征戰,不想天下,簡直荒謬!荒謬!!”九鳳冷笑,那布滿了紅色霧氣的眼底,是步天歌隱隱看到的強烈震怒。“十萬年了,血脈退化不可避免,但若是連巫的雄圖霸業,巫的天下都退讓了,那簡直可笑至極,可恨至極。”“他們不配稱巫,更不配做本王的後裔子民!!”“既然不配,那死了,也便死了。”“又有何幹!!”果然,都是被脅迫的。步天歌隱隱鬆了口氣之餘,也真的很想質問九鳳,十萬年前有十萬年前的輝煌,十萬年後有十萬年後的現在,那如何能夠混為一談。但步天歌實在沒氣力再說,再者,同這個沉眠了十萬年的老古董,一心隻想著殺戮和稱霸的老頑固,它也實在沒什麽好說的。敵人是傳說中的大巫九鳳,步天歌沒有絲毫戰之,而且勝之的信心,所以它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逃!!當即化作一道火光,步天歌簡直是用出了吃奶的力氣,用盡了最快的速度轉眼向遠方疾馳而去。但那九鳳也隻看了它逃開的方向一眼,並沒有任何追趕的意思。但其實對於九鳳而言,追不追都沒有意義,毫無意義,因為所有人都會死,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她九鳳,不差這些時間。慢慢來,慢慢殺戮,將無盡的恐懼蔓延,看著所有人族和生靈的畏懼和恐慌,這難道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嗎?!所以,不急,真的不急。隻有巫,才是這片大地的主宰。“哈哈哈……”察覺到九鳳並沒有追上來,甚至放任它離開,步天歌下意識回頭看去,敏銳的耳力能清楚聽到後麵,那倒塌了的山穀方向傳來九鳳的笑聲,依舊霸氣的宛如帝王主宰。那是一種,肆意橫行,殺意滔天,將所有生靈都不放在眼底的,藐視一切的笑。步天歌瞳孔劇烈收縮著,心底竟是一片悲涼而起。大劫將至,九州大陸……前方,白聽雪背負著伏羲古琴,一手拎著軒轅古劍,也似乎發現了那山穀方向的異樣而急速而來。和疾馳的步天歌迎麵碰上。“步師妹!!”步天歌停下腳步,落下地麵,神色恍惚,低著頭,竟是大口大口的喘息著,連那一身火紅的身軀都在微微顫抖著,白聽雪落在它麵前,最後赫然發現步天歌那一身的火紅毛發竟然被盡數打濕,濕噠噠的黏在一起。大汗淋漓。“步師妹!!”那模樣簡直讓白聽雪嚇了一跳,鬆開拎著的軒轅古劍,上前兩步抱住步天歌不斷喘息著的狐狸頭,微涼的指尖來回撫摸著它的後頸,清冷不複的嗓音溫柔下來。“沒事了,沒事了,別怕……”步天歌回過神來,啞著嗓音道:“我沒事,師姐。”它真的沒事,就隻是,心裏很沉重壓抑而已。……九鳳沒有追上來。雖然步天歌也知道她既然現在沒有追上來,那麽之後也就不會再追上來了,但她依然不敢大意。掙開白聽雪的懷抱,步天歌晃了晃碩大的狐狸頭:“師姐快上來,我們要趕緊離開這裏,回去我再跟你說。”白聽雪輕聲一應,點了點頭,也不再多問,腳尖一點地麵翻身上了步天歌微低下的身軀,待她坐穩後,步天歌微抬起頭顱,四肢著地快速奔跑,眨眼化作一道火光,消失在越發暗下來的遠方。待兩人重新回到太祥城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馬上就要天亮了,而這還是步天歌拚了老命往回跑的結果。在漆黑夜色中看去,那座雄偉的太祥城,一片昏暗,毫無聲音,寂靜的很。但卻唯有一點紅光在城門前駐足,步天歌歪了歪頭,直到跑的再近了些,白聽雪才赫然發現,那人正是孟黎。而那紅光,也正是孟黎腰間掛著的法寶小葫蘆所發出來的光芒,在漆黑的夜裏,無比明顯。察覺到火光的急速靠近,孟黎指尖掐訣,全神戒備起來,直到步天歌叫了一聲他的名字,熟悉的聲音才讓孟黎鬆了口氣。“原來是你們啊,塗少主,白師姐,可嚇死我了,你們可算是回來了,你們不知道,我可擔心你們了……”嘮嘮叨叨的一頓說,說的步天歌這個煩躁:“你趕緊給我閉嘴。”“……”孟黎。步天歌帶著白聽雪在城門前停了下來,可沒管孟黎一臉幽怨的模樣,問道:“你怎麽在這兒?這座城裏的人都已經撤離了嗎?!”孟黎鼓鼓臉,但他不敢吱聲反駁,將小葫蘆掛回腰間,回答道:“對,他們都已經撤走了,現在就隻有我一個在。”說著說著,孟黎的話嘮屬性又不知不覺被激發,搖頭晃腦著嘻嘻笑道:“至於我嘛,我當然要在這裏等塗少主你和白師姐回來啊對不對,我能幹逃跑這種不講義氣的事嗎?對不對?”但對這話,步天歌完全嗤之以鼻:“你不能跑,那之前在巫族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帶著孟不打一聲招呼就跑了。”孟黎尷尬的撓頭笑:“那這不是意外嗎?我姐都失蹤三十多年了,這下可算找到人,我不是著急帶她回去見老娘嗎這。”步天歌翻了個狐狸眼,懶得再跟這個沒臉沒皮的人繼續掰扯下去,反正到最後找他算賬的人也不是它。微低下頭,讓白聽雪翻身從它身上下來,清冷著嗓音道:“走吧,我們先進城裏再說。”步天歌點了點頭,便和白聽雪一道順著打開的城門進了城,孟黎在身後瞧了瞧那無邊的沉寂夜色,縮了縮頭,趕緊也跟上了兩人的步伐。進了城後,孟黎反手就將城門給關上了,那響動在寂靜的夜裏無比的響,雖然他心知肚明這也起不了什麽作用吧。城中寂靜,毫無光亮,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步天歌妖尾卷起白聽雪手中自己的衣衫,隨便找了一家空無一人的店鋪進去,這才化回了人形,穿好了一身白衣出來。一邊走一邊簡單用手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長發,拿過嘴裏叼著的一根發帶,簡單的紮了馬尾。旁邊就是一家客棧,三人進入其中。這客棧之中空無一人,漆黑一片,孟黎顯然很清楚位置,或是做賊做慣了,居然很輕車熟路的跑到櫃台裏邊翻出了兩包蠟燭和備用燭台,拿出幾根點燃放在燭台上,最後才拿到了桌前。燭火搖拽的光亮驅散了少許周遭的黑暗。步天歌趴在桌子上,手臂碰了碰上麵放著的茶壺,竟意外發現那茶壺還挺沉,顯然其中還有茶水,雖然也不知是多少日之前的了,早就涼得透徹,但步天歌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