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姮肌膚似雪, 綰著雙花小髻, 稍作凝眉思想,然後道:“卻也簡單,隻需將窗子關上,另取紅棗五個、白胡椒十顆, 先將紅棗洗淨去核,白胡椒壓裂,在每個去核的紅棗內放入白胡椒二顆,蒸飯時至於飯麵上蒸熟食用1。有驅寒暖胃溫中之效,且還不難吃。先吃三日,若然好轉便不用叫太醫了。”


    她入太醫署醫學院已有兩年半餘,通常藥師三到四年畢業,畢業後經由太常丞年試,優秀者可留在太醫署當職,或入殿中省尚藥局與藥藏局,亦有些派至京都或各州省的官醫館,為尋常官員、軍隊與百姓看病的。


    衛姮早在八歲上便已經半自學半在祖父的指導下學藥經,現下本可畢業的,隻她尚在跟隨祖父學醫理,因此並無出師打算。而她,似是對學醫天生靈心慧性,許多醫理衛衍正點到了,她自己便能暢通的領略,甚為天資卓越。


    傅太後自小瞧著小姑娘長大,幼年圓潤嬌憨至醇,長大這般聰穎靈俏,貌美如畫,因而是愈見喜歡的。時有把她叫進宮來,嘮嗑嘮嗑,增添熱鬧。


    魏賢妃記得先陣子皮膚黯淡,恰叫衛姮配了幾樣花草養生飲,效果十分顯著。今日又伸手叫她搭一下:“來,翹兒也給我瞧瞧。”


    魏賢妃生有四皇子蕭鏗,前世太子勢衰,四皇子亦有異動,後其與跟隨者皆下場慘烈。隻魏賢妃卻是個和樂好相處的人兒。


    衛姮轉而把小凳移至她膝前,搭上脈,凝思道:“娘娘有些內火,想來是當歸與桂圓吃得勤了點,先頭這副方子雖有頤養美容之效,卻也非經年久食。尤其秋日-幹燥亦上火,可暫將它停一停,待得春天食用為佳。回頭我再給您寫一副秋季的新方。”


    她還未進入尚藥局,給藥配藥一事暫且莫要參與,宮中是非多,怕蠅營狗苟鬧不清,隻單純開方劑便可。


    小姑娘說得頭頭是道,一時亭下樂嗬嗬的。紀皇後便也幹脆伸手:“給本宮也搭個脈看。”


    紀皇後保養得精致雍華,衛姮小心搭上,卻隻覺脈象光滑,往來流利,是為喜象。


    她不自禁抿了下唇,忽而記起前世,就是在這差不多的時候,皇後被診出了喜脈。此時皇後都已四十出頭了,因著生下小皇子,便如珍如寶,對太子東宮那邊的關照也少了。


    後來太子成親後日漸清減,皇後中宮有失勢之象,太子出世入道後,紀皇後有想過扶持小皇子,然而鄭淑妃那邊匡扶三皇子之氣焰日盛,終究擋不住大局。


    紀皇後瞧著姑娘家微微輕顫的睫毛,如若掩著一汪清泉,啟口問:“怎麽,你可是診出了什麽?”


    衛姮就忙站起,兩手搭禮一福道:“翹翹兒不敢說,但若是診得對了,可就為大喜事一樁。皇後娘娘應叫有經驗的太醫再確認下。”


    紀皇後輕勾嘴角,便嗬嗬笑起來:“你可是說本宮,又該添喜了?”


    她臉上有含蓄又不掩飾,自己也是有感覺的,隻暫時沒去請太醫瞧罷了,竟讓小姑娘頭一個提出來。


    這些年皇帝蕭宥基本被鄭淑妃霸著,雖其餘宮中娘娘也沒少出,但皇後這邊卻是少的。上上個月皇帝留宿了一次,這剛過沒多久……


    呂貴妃最是好善心的,訝然附和道:“呀,皇後姐姐的意思,可是腹中……那不僅是姐姐的大喜,對皇上,對整個宮中都是喜呀!”


    鄭淑妃楞了下,明白過來,語氣裏難免酸酸的意味。皇後自生下太子和大公主這對胞胎後,已近20年無所出,竟然四十了還能再有一胎。她就說:“真的假的,這倒也甚是……驚喜了。”


    紀皇後白了她一眼,對翹翹嘉賞道:“是該叫太醫來瞧瞧,若是真的,本宮該賞賜你!”


    太子蕭欽在一旁陪座,他慣是孝敬的,時有從東宮忙完,得空便陪母後坐坐。今日剛巧從父皇的勤政殿出來,就聽到了這樣的好消息,當下也應道:“若然是真的,孤也得好好賞賜翹妹妹。”


    說著,睿亮的眸子含笑看了眼衛姮。


    太子在今歲春訂了親,定下的太子妃是戶部尚書的千金宗解玉,按製十一月就該行大婚典禮了。今世的時間或有幾分變化,前世的定親似乎會比這早個一年餘。


    原本英國公府竇家,做為先帝的親國舅,又是百年大貴族,太子本應娶的是竇家的大小姐。可蕭欽察看了宗□□呈上來的畫冊,卻獨獨中意了戶部尚書之女。


    而竇家大小姐是絕不願屈居側妃的,因而隨後便自己定了個親——河東同是百年舊士族的大家嫡長子,寧做貴族長媳,也不願伏於正妃下。


    呂貴妃現時還沒將二皇子與竇三小姐竇韻定親,畢竟這樣上趕著攀扯竇家,怕皇後心裏不適,應該還有過個一年左右。


    太子蕭欽已然二十歲,著一襲刺繡龍在兩肩墨黑常袍,內襯淡藍中衣,玉冠上垂青玉珠,濃眉長眸,雅然而筆展。


    衛姮睇著太子,忽然想,前世太子身康體健,是連祖父都少有去東宮診脈的,但在成親一年多之後身子開始出現衰弱,若能夠把出點什麽,是否便可提前預防。看此時的太子英姿翩朗,怎麽會後麵變得漸虛呢?


    衛姮便盈盈含笑請示:“衛姮也想給太子殿下把把脈,不知可否?”


    蕭欽好笑:“可以啊,翹翹想要的,有何不可?”說著便抖袖伸出手腕來。


    他對衛姮好耐性,幼小時候覺得翹翹兒肉肉的,黏黏糊糊,見著了又怕觸傷她、又怕被纏上。可是後來翹翹卻恁般乖巧嬌美,叫他看了心底裏也觸動柔軟,像個甜慧的妹妹般得人喜愛,想要疼護。


    蕭欽眼眸有神,玉樹臨風,笑起來時似綻光,甚為溫和。衛姮沒想到還能得太子這樣的笑,若非太子定了親,她隻怕真的難免會春心萌動。


    晶瑩指尖覆上男子主附脈,但覺脈象沉穩,從容和緩而流順,便道了句:“太子殿下好康健。”


    聽得紀皇後那邊也越發高興。


    太子頷首脈脈道:“孤卻是越發要賞賜你了。”目睇一眼,幾分言語未述。


    瞧瞧,多麽登對的小兩個啊。傅太後想起初衷,初衷便要這兩個在一塊的,不免感歎道:“眨眼這麽大了,記得翹兒才剛出生兩個月,便知道兩眼追尋太子瞧不動。小的時候也滿心崇慕得緊,進宮了便找著太子哥哥,吃飯也要同太子一個桌。如今長大,卻是拘謹了,哥哥也不叫了,就稱呼太子殿下,嗬嗬。”


    亭廊下絲竹悅耳,滿目富饒貴氣,綠裳宮女端來果品小食,傅太後掂了一簽子入口,芳香四溢。


    廣陽公主在一旁應道:“母後又不是不知道,自從衛翹翹上了書院,可被我們那三房李琰小子纏上了,素日好言好語哄著,捧護嬌寵。都知李琰品貌生得俊,小姑娘家被哄著,莫不暈頭轉向了。太子這,自然就淡了。”


    廣陽公主是巴不得衛姮跟李琰一門親的,畢竟太後喜歡衛姮,衛姮與李琰好,那太後自然也會對齊國公府多上心。而自己的緋兒,便也更多機會嫁東宮太子。


    提起李琰來,各人不免又唏噓,這男兒在盛京也是個風雲人物了。


    李琰少年去邊關從軍,雖然時日不長,但驍勇多謀,銳不可當。起先是隨在父親李陵身邊作戰,後麵逐漸獨擋一麵,做了領兵的遊擊將軍。


    偏他生得清逸冷俊,幾分斯文倜儻,然而手段卻又是異常的狠絕。有一次單獨帶隊出去巡邏,遇到了突厥部落的一群莽將,為首頭目一看是個年輕貌俊的小將,難免輕視,結果口中汙濁之言還未落音,李琰已經一彎刀飛過去削下了他耳朵。


    是比他父親李陵的英武忠良裏,又多了另一種的冷厲。傳出去都知道他用兵奇巧而犀利,短短時日,已立過軍功幾次了。


    出京這二年餘,也每個季度都給衛姮寄來東西。慣知她喜愛珠寶美玉、華裳美食之類的,便有時給她寄一盒從路過波斯商人買的瑪瑙水晶寶石,滿滿的,夠她換著戴一整年;有時給她寄一籃子吐蕃葡萄幹與堅果,有時是一些外藩胡人的絹絲刺繡等等。


    然後簡短附信一封,或為:“春刮風沙,漫天彌散,晨起口中會有硬物咬含,不看便知沙子無誤。然天高浩渺,是為豁爽。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吾心念你,翹翹兒。”


    或為:“漠北孤煙,長河落日,渺萬裏層雲,是秋冬已近。戰事漸緩,今夜執筆書信,記得穿暖,仔細防寒。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念吾小翹兒。”


    每次寫完,結尾情詩一句,再來道思念。仿佛隔著薄薄的信箋,都可窺見他鳳眸中的熠熠光芒。


    而且每次都是特意讓驛使送去太醫署,或者侯府大門前,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讓人來取。像生怕盛京百姓不曉得他惦記衛家大小姐似的。


    衛姮也是很無語,好像自從分別時城門下對她表白完,後麵就愈發恬不知恥了。對比前世那個躲去營房半月不歸的折衝府將軍,簡直判若兩個人。


    她也不曉得給他回寄去什麽東西好,就隻回過三次。一次是武將們常係的額巾,紅黑青藍色的共四條,自己親手裁製的;一次是冬天的護膝和護腕;還有一次是一盒糖果,各色各味的水晶硬糖,蜜桃味兒、荔枝味、西瓜味、檸檬味各種。用漂亮的銀盒子寄給他,夠他吃很久了。


    聽說李琰收到後,便把額巾係上了,他慣是額豐神俊,墨發翩然,那黑巾襯得越發冷傲不羈,英氣非凡。叫軍中的軍戶女子瞧見,怕不是又要掉去幾條魂。


    其餘的也都隨身戴著,尤其先前衛姮給他繡的小荷包,更是貼在心口放著。


    那一盒糖果估計得有一百顆,隻他李琰藏著舍不得分人,被巫旋實在嘮叨得忍無可忍了,才分給了他兩顆。時有打開盒蓋含入一顆在口中,讓淡淡的香甜味化開,仿佛想起翹翹兒嬌矜粉嫩的模樣,薄唇便勾了勾,彎出一抹玄弧。


    衛姮心裏本來也有那麽一丁點想他,此刻被婦人們這般議論,不禁微微赧然,但裝作鎮定自若。


    傅太後接著廣陽公主的話:“可不是,好在這二年多出去,可算消停了,不然耳根子都鬧不清淨。什麽花與土,我心慕你,可都是他說的。年少不知道臊。”


    紀皇後自然深諳廣陽公主打的什麽主意,她是想塞自己女兒李緋兒入東宮。但紀皇後也無有不可,終歸這裏頭都是相互利益製衡的。


    隻她如今卻越看翹翹越喜歡了,幼年便覺得這個隻有美貌絕塵沒心計的丫頭,頻頻惹人發笑,怎麽著都是輕鬆,如今長大這樣伶俐天然,又是另一番舒適自在。


    可比會鬧騰的李緋兒好了不要太多,李緋莫不就是未來的另個鄭淑妃麽?


    紀皇後便悠慢著嗓子道:“孩兒們一輩的緣分,卻非我等三言兩語來斷的。小的時候那些稚言笑語當不得真,大了還看他們各人的造化。”


    意即小時候過家家的,說再多情話哄著,卻能當什麽憑證。


    旁邊的孟芳欣眼見著紀皇後似要抬舉衛姮入東宮,忙看了眼鄭淑妃。


    鄭淑妃閑閑地瞄一眼,淡笑道:“喲,這怎的又從把脈議論到了嫁娶。若說嫁娶,我看宇文殿下就很不錯,靺鞨與大晉交好,宇文宕又在衛太醫門下學醫,與翹翹青梅竹馬,他日結作姻緣,也是極為般配的一對。”


    今日竇韻、李緋未入宮,眼下京都適齡的小姐們多已定親,就她們這幾個稍微小些的還沒有,便都拿著衛姮一個來說事了。


    孟家不知使什麽手段巴結上了鄭淑妃,當了綢緞貢商,素日芳娘常入宮拜見。衛姮也覺得奇怪,孟家能給鄭淑妃什麽好處,讓淑妃幫忙說話呢。鄭淑妃出自傅太後的母家,性情驕縱傲慢,難道要權要勢她會沒有嗎?


    或是為了錢……為要幫助三皇子蕭錚活路子的錢?


    衛姮從前卻是從未想過。


    這二年來,大嫂林玥筱開始經手侯府的掌家賬目了。此事是衛姮同祖母和二嬸提起的,因著順安侯府幾代門清府淨、德風高潔,祖母和二嬸習慣了一世無爭無鬧,衛姮都覺得自己的心眼兒比兩位長輩還要複雜。


    也剛巧那次芳娘受寒躺了一陣子,衛姮便提了建議,讓大嫂幫忙芳娘掌家。畢氏和傅氏一聽,莫不就是嗎,素日芳娘隻說讓玥筱照顧婆母,兩人竟也疏忽了,來日這個家莫不是要交給衛澤與玥筱這對長子長媳當家的?


    大嫂經手後,很快便發現了衛家有筆多餘的錢款出入。起先拿去問祖母,畢氏不知,再去問孟氏。孟氏楞楞,便赧然笑說:“哦,是我自家有一筆賬從這裏過了,實在太忙便圖個方便,反正進來出去的很快,便沒同玥筱說起過。”


    孟家一個商賈,竟然從侯府衛家走賬,這事兒說來簡單,隻是入賬即出,但林玥筱畢竟心細,又去翻了往年的賬目,雖發現翻不出什麽,之後卻讓她注意起來。


    前世芳娘怕衛姮嫁去靺鞨做王後,今世估計巴不得趕緊把她遠遠的嫁走,好使得她再沒法插手提點吧。


    宇文宕是個很好的男子,英俊魁梧,包容有擔當,衛姮同李琰成親後,宇文宕從關外來接,其實是有過心動的。李琰若那次對她決絕點,沒有把她摁在牆上親吻亂揉,衛姮可能就不會覺得已經和他有肌膚之親,便一衝動隨著宇文宕去了。


    隻今時,她卻心有掛念,不打算再去那樣遠離故鄉的地方。


    衛姮便收起藍紺織金錦小脈枕,站起身來赧笑道:“娘娘長輩們就別說我了,說得翹翹兒下次可不敢進宮來。大晉國土富饒,男兒英武俊朗,他年我想留在盛京,擇個良婿出嫁,守著太後奶奶和祖母家人們。不過今時隻想繼續好好學醫,太後奶奶您說可不可?”


    少女馨香的裙裳襲近,白皙手指輕輕拽著傅太後的袖子撒嬌,傅太後心肝都快化了。忙愛寵地拉過她,說道:“可,當然可。也是國運富饒,使得我們如今的女兒們都各有主意,你自己去挑好了,哀家不幹預你。”


    一時逗得亭下的大家都笑起來。


    日頭漸往傍晚,人群便散了,衛姮走出沉香亭。她今日著一抹花素綾百褶裙,搭雲雁蝴蝶短襦,微風吹過禦花園,聞見沁人心脾的似花似幻少女馨香。太子殿下亦走在一旁護著,他高出衛姮一個多頭,玄色袍擺因著步履而時有拂過她裙裾。


    走到一道種滿海棠的台階前,蕭欽忽而對衛姮道:“翹翹兒慢行。孤過些日子便成親了,娶尚書之女為太子妃。但孤從小看著翹翹妹妹一同長大,眼見翹翹妹妹從珠玉可愛到如今聰慧端芳,品格為我所動。皇宮之中正需要這樣品德兼修的女子,乃發揚我大晉風光,亦輔佐帝王聖明……翹翹兒若他年對李琰無意,孤願留著側妃的位置給你。隻你現時還小些,我本不應對你說這些,你可存在心中慢慢思量!”


    太……太子殿下是在對我表白嗎?為何他目光深情地凝著她,英俊雅然的臉龐上,都是欣賞之意。


    衛姮聽得意外,心撲通撲通。她已忘了自己已活過一世,儼然未諳世事之少女。


    雖然蕭欽是因現在還未跟太子妃成親,所以才同自己表達一番話。但衛姮已知他後來會和太子妃恩愛了,她就不便參合,而且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自小在宮裏宮外出入,見多了宮闈心機往來。皇帝伯伯雖也是個溫良醇仁的好男人,可是那麽多妃子,哪兒顧得上來什麽。去做宮中女儀表率什麽的,卻不是自己所追求的。


    衛姮抿了下嫣紅的唇瓣,少女姣好的臉頰低垂著,似仔細平複了幾分,然後才說道:“太子哥哥現年同我說這些,委實有點慌亂了,我聽得心跳停不下來。隻衛姮區區侯府之女,卻不敢有宮廷之夢,唯願平淡怡然。便祝太子殿下英明神武,締結良緣!”


    莫名想起昔年那句:太子哥哥這樣看我,看得我都不敢再吃了。


    蕭欽聽得幾分可愛又可笑,想伸手摸摸小姑娘鬢間的碎發,卻又忍著,幾分溫柔悵歎道:“翹翹心性至純,卻是孤所不及。孤的話便存在你心裏吧,是早了些。”


    說著一道挺拔身軀便攜風掠過了。


    呼~~


    李、琰!真想告訴他,太子殿下剛才對她說了的那一番話,好叫他吃個夠夠的醋勁。


    衛姮木木然地站著,而後對綺綠小聲道:“綺綠,你摸摸我心口,可在跳嗎?”


    沒有想過會這樣,就緊張。


    綺綠覆手過來,直點頭:“真的在砰砰砰地,跳得可快了。還有一點兒鼓起……小姐是不是上倆月來月事了?”


    綺綠就是木訥的性子,說啥對衛姮都直言不諱。


    衛姮蹙眉,兩個月前她葵水確實初次造訪了。別家的小姐因為不懂這個,來了都嚇到哭,婆子嬤嬤一張羅,整個家裏的婦人全都知道了,下一步就要開始說親事。


    衛姮因著有經驗,遂十分淡定,自己默默用綿布條墊住了。


    她摸了一下胸口,有日子沒注意,竟真的隆起了,軟乎乎的像桃子。快要及笄的年歲,似乎也不算早。隻今世可能因身子瘦了,竟驀然覺得桃子變大圈許多,還好平素習慣穿束胸小衣,未看得出來。這回真的雙頰赧然,叮囑綺綠:“你知道就行了,莫要同人說起。”


    “喏,奴婢曉得了!”綺綠又點頭。她比衛姮大兩三歲,早也來了,心想她們小姐是因為學醫嗎,怎的這般淡定不嬌羞。


    轉眼十一月上,東宮太子殿下舉辦了很隆重的大婚典禮,京中熱鬧非凡。


    本以為李琰今年應當要回京了,都快三年,衛姮隱隱的有些小期盼,夜間熬夜刺繡,還準備了新的小荷包。怎料忽而一日,李琰那邊卻因打仗被俘虜的消息傳到了京城。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昨天沒有更是因為這章內容連貫,拆不開,所以一口氣寫了今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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