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工人噴完大大的‘拆’字,紀南岑急忙把手機交到大媽手裏,拜托著:“麻煩你幫我拍張照,我想留個紀念。”大媽也不好意思拒絕,便搗鼓著手機,揮揮手:“拍的不好看別怪我哈,去吧去吧,姿勢擺漂亮點。”“沒事沒事,我長的好看不怕醜。”紀南岑走到牆根下,雙手高高舉起,把圈著拆字的圖案托在了手上,仿佛托起了一顆大太陽,她朝著鏡頭咧嘴一笑:“茄子~”在拍下照片的那一瞬間,紀南岑是恍惚的,眼裏的光漸漸黯然。如果小廢物在的話,大概會把她架在背上托著拆字合影留念,然後帶她去高級餐廳大吃一頓,再買幾身好衣服,暗戳戳的慶祝狂歡。待到看熱鬧的人散去,紀南岑回到院子裏,環顧著被歲月摧殘的房子,掐指算了算,從翡冷翠退役回國,一轉眼在這巷子裏盤踞了好幾年。激動之後,空虛變得更深沉。別人遇到拆遷,全家上下激動萬分,恨不得把好消息分享給全世界,等輪到自己,好像也翻不出幾個能分享喜悅的人。“你可混得真蹉跎呀!”紀南岑嘲諷著自己,轉頭看向遲遲沒有種菜的那塊地,說好的一起種土豆吃炸薯條,結果成了一場空。不過拆了也好,起碼把屬於冷冰沁的一切都埋進廢墟裏,還能斷了自己渴望有家的妄想,一定會像陸之默說的那樣,時間能撫平所有的不習慣。酒勁還沒完全褪去,興高采烈過後腦袋又開始疼,她倒在沙發裏正要閉目養神,後知後覺,昨晚是誰把自己送回的家?斷片了啥也想不起來,深怕遭了賊,立馬一個翻身而起。兜兜轉轉檢查了好幾圈,也沒發現什麽異樣。等走進主臥,總覺得少了點什麽,像是在玩找不同小遊戲,來回踱步終於發現了端倪。床上的小綿羊娃娃不見了,在床底找了半天沒找著,於是又把懷疑的矛頭指向了富貴。富貴正在狗房裏打著盹,硬是被紀南岑給拽了出來,可是裏麵啥也沒有。總不可能報警說小綿羊娃娃被偷了吧?紀南岑自己想著都覺得好笑,大概那隻小綿羊自己長腿跑了吧。......蘇嶼汐終於嚐到失憶一周的惡果。開完冗長的會議,又馬不停蹄的趕回辦公室,需要審批的文件已經堆成小山,讓人看了一個頭兩個大。過了午餐時間,她實在分不出精力休息。‘叩叩叩’門被敲響,也沒引起她的注意,道了一聲‘請進’便沒了下文。季顏提著打包的日料,木質餐盒包裝繁複精美,一看就是不便宜的高級定製。快要走到辦公桌前,她才開口勸著:“把午餐吃了再忙吧。”聽到讓人厭棄的聲音,蘇嶼汐沒有抬頭看向來者,眉心微妙的蹙了一下,裝作沒聽見也不搭話。季顏含著笑意,慢條斯理的解開包裝上的布條,將壽司盒子一一擺正,最後把筷子送到了蘇嶼汐麵前,“你可以討厭我,但不可以討厭吃的。”蘇嶼汐盯著眼前的筷子,不說也不動,仿佛時間凝固了一般。季顏也不動,任由自己的手懸在空中。二人都在固執的較勁,就想看看究竟是誰最先動容。“一邊吃一邊聊吧,就當是休息一會兒。”落敗的人是季顏,她抽掉蘇嶼汐手中的鋼筆,將筷子放了上去。蘇嶼汐歎息著靠近老板椅裏,把玩手中的筷子,依舊堅持自己的態度:“吃就免了,要聊什麽,你長話短說。”“伯父伯母難得回國,我爸想在家辦宴請招待,怕你忙工作忘了這件事,特意要我過來邀請你。”季顏道明來意,字裏行間未提婚事,但字字都在告訴蘇嶼汐,這是一趟鴻門宴。蘇嶼汐就著筷子指向桌上的文件,想要借此拒絕:“父輩敘舊,沒我們什麽事,我這裏一堆事情忙不完,實在分身乏術。”“就算是退婚,兩家人也要坐在一起把話談開,散人不散情,何必為難父母們的情誼呢?”季顏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反倒把蘇嶼汐給架住了。沉悶的吐息,蘇嶼汐放下筷子,起身走到全景玻璃前,眺望高樓林立的城市風景,大概是在認真思考,參與宴請的意義。季顏走到她的身旁,指著街道盡頭聳立的寫字大廈,打趣:“其實這樣看來,我們的公司隔得並不遠,起碼比我站在你麵前更近。”蘇嶼汐雙手環胸,目光並沒有順著季顏指的方向,也懶得去細品話中深意,而是別著頭看向了商圈的另一端舊城改造區。所以,昨夜醉生夢死的人,此時此刻又在幹什麽呢?就在這一瞬,蘇嶼汐想到了徹底擺脫季顏的方法。隻是太過離譜,離譜到剛剛萌生,她便打消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第36章 重逢“嶼汐, 我...”季顏腳下挪移幾步試圖靠近,眸裏閃過貪婪的光芒,指不定下一秒會做出什麽失格的動作。感受到對方伺機而動的小心思, 蘇嶼汐機敏的退開半步,無疑是在告訴季顏, 她們需要保持安全的距離。“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蘇嶼汐突兀的提起從前, 季顏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神色無措又惋惜, 似乎在為彼此並不美好的開始,而感到自責。當初被父母逼著和訂了娃娃親的人見麵,季顏叛逆又抵觸,於是故意把約會的地點安排在了酒吧。當蘇嶼汐站在酒桌前自報來意時, 她正左擁右抱著香豔的美人, 連正眼都懶得看, 甚至用言語奚落詆毀。回想起這些細節, 季顏除了深深的懺悔, 已經別無他法,“抱歉,給你留下了糟糕的印象。”“你喜歡肆意灑脫處處留情, 那就一玩到底, 不要中途又改成深情人設,這樣會成為笑話的。也別對我抱有任何期盼, 我不會把寶貴的人生, 浪費在沒有意義的事上,宴請我不會參加, 替我向季叔叔道歉。”蘇嶼汐的語氣就像一潭死水, 毫無波瀾可言, 她極力做到降低言語傷害,甚至沒再提及關於包養的事。被一再拒絕好意,季顏黯然失色,她攥緊了拳頭,無法泄出憋在胸口的氣憤,終是哀怨的指責道:“你太傷人了。”蘇嶼汐坐回到老板椅裏,嘴角蕩起輕鬆的笑容,戲謔著:“難道你做的事就不傷人了麽?就當是我們扯平了吧。”“你本就屬於我,這是父母的約定你不能違背!”季顏終於破防,她嘶吼的聲音在辦公室裏回蕩著,“誰敢跟我搶你,我都不會善罷甘休的!”蘇嶼汐審視著滿腔怒火的她,平靜的反問:“你在威脅我?”“其實你一直都知道我是個瘋子,因為害怕所以想逃避?”季顏雙手撐著桌子,暴露自己的真麵目,她直勾勾地盯著蘇嶼汐,“一定是照片裏的那個人攪亂了一切,我會把她揪出來的。”明明是兩個人的糾葛,非要扯出第三個無辜者,蘇嶼汐的耐心消磨殆盡,她厲聲嗬斥:“你給我出去!”“這麽害怕我傷害她?那我偏偏不信邪。”季顏梗著脖子,眼睛映出陰鬱的詭譎,給自己留下最後一點尊嚴,氣憤的甩門而出。蘇嶼汐穩定心緒,隨手拿起一份文件繼續審閱。被季顏這麽一攪合,工作的心思早沒了,盯著一行字出了半天的神,手中的筆狠狠的砸在桌子上,她傷神的扶著額心小憩。正如季顏說的那樣,她就是個瘋子。蘇嶼汐在過往的調查裏,發現了她不隻有包養女人的秘密,那變態暴力的嗜好是調查的隨贈品,也是徹底壓垮這段關係的最後一根稻草。離譜的念頭又蹦了出來,她試圖摒棄,卻又耐不住季顏即將發起的糾纏攻勢。在一陣深思熟慮後,蘇嶼汐終是撥通了某人的電話,尋求幫助。.......翌日,清晨。秋高氣爽的好日子,紀南岑心情不錯,站在五朵金花麵前,叉著腰招呼:“讓我看看,今天是哪位佳麗成為爆蛋mvp?”挨著雞窩摸蛋,嘴裏發出一聲‘謔’的驚歎,等搜刮完所有雞蛋,她提著籃子宣布結果:“今天,二花爆產四枚蛋,姐妹們要向它學習呀,比學趕超奮發圖強,每一顆蛋都是你們努力的成果,加油加油加油!”剛給五朵金花洗完腦,手機響了起來。看清是陸之默的電話,她故意磨磨蹭蹭,等進了廚房才接通:“有事請燒紙。”“有個大業務接不接?哦,你已經死了...那我換其他人來做。”陸之默語氣平靜的接住了梗。打開冰箱,將新鮮雞蛋放進格子裏,聽到有大業務,紀南岑立馬來了精神:“別別別,什麽業務說來聽聽唄。”“具體要求我也不清楚,酬勞倒是挺豐厚的,按300萬年薪來算,會預付30%的定金,一年以後再結尾款,並且每個月給你支付2萬元的生活費。”“天啦嚕!最近我是不是捅了財神爺的窩,這可是大肥差呀!”紀南岑一雙大眼睛冒出$$金錢的光,激動的捏爆了手裏的蛋。她忙慌著清理蛋液,又嚴肅的威脅著:“醜話說在前麵,這個任務隻能交給我,誰要是敢搶,別怪我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放心,香餑餑任務肯定首選你,畢竟你是臭財迷...”聽筒裏傳來陸之默的調侃聲,接而叮囑著:“客戶要求今天中午12點,尼洛克咖啡館見麵,帶上你的身份證和戶口本。”“嘶...什麽客戶這麽嚴謹,現在搞點安保工作都需要實名製了嗎?”紀南岑也沒想太多,嘮叨兩句,已經跑進臥室找戶口本。“建議你好好飭一下,給客戶留個好印象,千萬別遲到。”陸之默再次叮囑後,掛了電話。既然是出手闊錯的大客戶,紀南岑自然不敢馬虎對待,說不定幹得好,人家一開心又還給小費。先來個沐浴焚香,再化個美豔動人的妝,選一套帥氣性感兩不誤的套裝,怎麽都能加50印象分!.還沒到午餐時間,咖啡館裏的客人屈指可數。肖樂遙將律師起草的協議書,交到蘇嶼汐的手上,臉上浮起擔憂的神色:“這樣的決定風險太大了,萬一老爺和夫人接受不了,怎麽辦?”“這些不是你該擔心的事。”接過文件,蘇嶼汐習慣性選擇靠窗角的位置,“你先回公司,有事電話聯係。”“好的蘇總。”目送肖樂遙離開,蘇嶼汐招來服務員,就著老習慣點了不加糖的熱拿鐵。坐在紀南岑當初相親的位置上,半個多月前發生的鬧劇曆曆在目。看了看手表,還沒到約定的時間,她翻開協議書仔細檢查著條款,好以消磨等待的時光。紀南岑按照陸之默提供的消息,在咖啡館裏尋找穿著時髦套裝的年輕女人。放眼望去並不難找,沒想到在老位置上發現了客戶。紀南岑穿著緊致修身的機車皮衣,長發束於腦後,顯得颯氣又爽利,斜挎的鉚釘皮包也很搭她的氣質,手裏提著最愛的鯊魚頭盔。她疾步走到桌前,微彎著腰禮貌致歉:“不好意思,久等了。”蘇嶼汐恍然抬頭,視線交融的刹那,她在紀南岑錯愕驚異的眼神裏,尋到了一絲孤寂的哀涼。好似在埋怨為什麽不辭而別,為什麽把她獨自丟在寥落的院子裏,隨之而來是泄氣的輕鬆,連帶著塌下的肩頭都蘊著暗暗竊喜。明明分開不過半個月,卻有著久別重逢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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