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若真想問一下,但考慮到家裏還有那麽多人,最終還是作罷,畢竟問了也不一定能得到答案,這種事元利和不先告訴她,肯定是有難言的隱情。出於對沈棠的信任,她還是當做無事發生,吃完早飯在家待到九點多,這才帶著沈棠離開。下午去店裏,晚上回家。過後的幾天一如既往的美好,小石子投進了水裏,掀起圈圈漣漪,可最終還是歸於平靜。元若心頭吊著一根線,隨時都會斷掉。這樣的發展讓她更加沒底,總感覺心慌,直覺哪裏有大問題,但沈棠沒什麽反應,每天都待在家裏,偶爾還會去店裏幫忙,看不出任何問題。周二這天,元若逛街遇到了聞姐,那會兒聞姐正跟她老公挽著手,打算去喝咖啡。既然遇到了,聞姐就把元若叫上,讓晚點一塊兒逛,多個人熱鬧些。元若自覺不當電燈泡,隻跟著去喝了杯咖啡,之後還把單買了,沒和聞姐去逛街。聞姐也不強求她,站在咖啡店外聊了幾句。聞姐並不知道她和江聽白鬧掰的事,以為她倆不繼續合作隻是不合適,便給她支招,讓多跟江聽白聯係一下,談合作嘛,熟了好說話。元若對此並不表態,不想讓聞姐難做。由於不清楚這些彎彎繞繞,聞姐說話也沒遮攔,什麽都往外抖落,壓根不會顧忌誰。忽然間她想起了一件事,毫不猶豫就告訴元若。“昨天我在北街那邊遇到小棠了,她跟江聽白在一塊兒,你讓她去的?”元若一愣,全然不知道這些。她沒有否認,反問:“書店那兒?”“咖啡廳,就上次買裙子的店鋪對麵。”聞姐沒心眼地說,“當時我還有事,來不及進去打招呼。”元若擰巴,挺在意這個。她和江聽白鬧矛盾,沈棠是知道的,雖然她沒有詳細提過到底咋回事,但這人清楚她倆不合,然而沈棠單獨去見了江聽白,還瞞著她喝咖啡,明顯就是有私事,而且還是那種比較重要的,誰都不知道的事。元若太了解沈棠了,小孩兒不可能真是去喝咖啡的,她跟江聽白非親非故,對方還倒坑了沈梨一把,這兩個人絕對不是能走一條路的人,湊不到一起。這件事過於奇怪,哪哪兒都透露著不尋常。告別聞姐以後,元若提前到家,想著要跟沈棠好好聊一聊。然而小崽不在家,出去了,發消息不回,電話也打不通。不知怎麽了,元若莫名有點慌,直覺真出事了。她先前還能保持淡定,等著沈棠給自己解釋,這回卻冷靜不下來了,無端端生出一種說不清的感覺。思來想去,她給大哥打了個電話,問問究竟咋了。第一個電話沒接通,第二個才被接起。電話裏有些吵鬧,聽著像是有別的人在,而且不止一個。似乎早就料到她會打電話給自己,大哥先開了口,沉穩地問:“小棠回大院子了。”元若一怔,喉嚨不受控製就緊了緊。“回去做什麽?”她幹巴巴地問,用力抓著手機。電話那頭的大哥並未立馬給出解釋,而是沉默了片刻,遲疑了半晌才說:“你要不要過來看看?”元若完全緩不過勁兒來,隱隱有了個猜測,但不敢深想,生硬地“啊”了聲,說不出別的話。大哥說:“小棠家裏人來了,也在這邊。”開門見山,不繞彎兒。元若抿抿唇,小聲問:“她外公?”“不是,別的人。”大哥說,“是她舅舅。”“哦。”雙方都沉默,各自不言語。元若有些難過,可沒時間繼續傷心,一邊接電話一邊拿包換鞋,準備過去一趟。還沒出門,大哥繼續說:“小棠的外公病重了。”元若不應答。電話那頭再次傳來聲音“她明天就得走。”第三十八章 天色陰暗,路上在堵車。一段路不長,卻十分煎熬,很是磨人。元若沒把車開進去,停在巷子外麵,再下車走路。大院子周圍還是那麽安靜,斑駁的牆壁,灰白的青石板路,還有茂盛生長的樹木。元家的客廳多了好幾個陌生人,帶頭的那個穿得比較正式,身形高大,坐在沈棠對麵。而沈棠旁邊坐著的則是楊何英和元利和,老兩口插不上話,做不了主,為難地坐在那兒。沈棠一言不發,眼眸微微低垂,不知在想些什麽。一行人已經談得差不多了,現在也沒什麽好說的,談感情太虛偽,敘舊太尷尬,各自都在僵持。還是元利和在中間打圓場,使喚一旁的大哥:“再去泡壺茶來,茶水都涼了。”楊何英也在這時候站起來,局促地拉了拉衣角,笑著說:“孟先生留下來吃個飯吧,反正明天才走,這時間還早,那我先去忙著了,你跟小棠多聊聊,有需要的地方可以叫我們。”來者是客,對方又是沈棠親媽娘家那邊的人,有些事外人真不好插手,一切都看當事人的想法,隻能讓沈棠自己處理。元家的人在這裏杵了這麽久,忙沒幫上,反而成了人家交流的阻礙,眼下這局麵實在太僵,楊何英他們都有眼色地離開,把空間留給這一家人。元利和也沒繼續待在客廳,隨便找了個借口就去了樓上。廚房裏,楊何英抻著脖子往外瞧,見大哥端著茶壺進來,趕快把人拉住,悄聲叮囑:“看著點,別鬧起來了。”大哥挺淡定,平靜地說:“不會,你放心。”這種事哪能放心,楊何英忍不住發愁,眉頭微蹙,問:“給阿若打電話了嗎?”“打了,”大哥回道,“應該還在路上。”其實這事應該最先就通知元若,畢竟這四年多以來都是元若在費心,元家其他人不好插手,但元若有資格過問,本來最起碼得問問她的想法,可家裏的人都清楚,按元若那脾氣,這事沒得談。沈家父母還在世時,孟家那邊就對這些人不聞不問,六年前出了意外,孟家的做法也說不過去,如今老的那個快病逝了,終於想起c城還有個外孫女,無論如何都要把人喊回去,那就更沒理了。雖然當年的種種有諸多隱情,孟家也不是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麽奇葩冷血,但元若肯定是忍受不了的,更不會輕易同意沈棠離開。這亦是元家其他人瞞著元若的原因,不管怎麽說,那都是別人的家事,即便元若收留了沈棠四年又如何,都這種時候了,外人還是別管太多,得讓沈棠自己來處理。楊何英歎了口氣,這都什麽事兒啊。客廳。孟知行看了對麵的沈棠一眼,淡然地輕聲說:“明天早上的機票,晚點過去把行李收拾好,到時候我會派人去接你。”沈棠不吭聲,修長的手握著杯子。分明是親戚,做在一塊兒卻冷淡得像陌生人,好好說句話都不行。孟知行就是沈棠的舅舅,沈棠親媽的大哥,這次過來的目的就一個,把小孩兒帶回去。當然了,不會拿刀架在沈棠脖子上逼她走,由她自己決定,她不同意孟知行也沒法兒。現在機票都訂好了,自是談妥了,沈棠點頭同意的,因而沈家這邊也不能阻攔,隻能給元若打電話。沈棠和孟知行好些年沒見過了,當初沈家父母還在世時,曾經帶著姐妹倆去過h市孟家,過程不太愉快,後來聯係就少了。沈梨還活著的那些年,由於生活所迫,曾數次想把沈棠送到那邊去,但最終都沒能去成。其實沈家和孟家的聯係沒有斷過,沈棠與那邊也有不少接觸,隻是出於某些緣由,外人不清楚這些而已。現在客廳裏就這一家子,沈棠不應聲,孟知行就不再繼續原先的話,他審視著麵前這個熟悉的麵孔,仿佛在沈棠身上看見了誰的影子,反倒一時感慨。他瞧著沈棠,隻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問:“四年前為什麽不願意走?”這個問題過於直接,且不合時宜。沈棠依舊不應答,連眼神都不勻一個給對方,不知過了多久,她才低聲問:“他怎麽樣了?”他,指的孟家那個外公。孟知行抬眼望著這個外甥女,似是看不透她,一會兒,他揉了揉眉心,如實說:“沒幾天了。”沈棠沒有太大的反應,聽到這句話臉上的神情都沒變過,冷淡得要命。這些都在意料之中,孟知行沒指望她能有多深的感受,有的事他心裏還是有數的,從小就不在孟家長大的孩子,且這些年起了不少不愉快的摩擦,能有多親?孟知行坐直身子,沉吟半晌,又說:“他就想見你一麵。”打感情牌。不賣慘不道德綁架,句句實話。可惜沈棠已經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對此沒有半點觸動,她很是平靜,偏頭問:“所以呢?”孟知行完全不在意她的不禮貌,反而挺能理解,聞言,實誠地說:“你願意回去就好。”雙方說話都直白,完全不像親人,沒有半分溫情。沈棠並不想跟這個所謂的舅舅攀關係,不客氣地問:“你找過來,他給了多少好處?”這話實在難聽,孟知行皺眉。“應該不是全都給你,”沈棠說,“既然要把我叫回去,肯定有我一份。”孟知行沒說話,但神情嚴肅,應該是生氣了。沈棠不在乎他怎麽想,往廚房那邊瞥了眼,慢悠悠地說:“這都是我姐拿命換的,不要不行。”她盯著孟知行,眼神冰冷,不帶任何感情。許是記起了什麽,孟知行臉色難看至極,可不曾反駁一句,他隻聽著,許久,麵無表情地開口:“這麽久了,你還是放不下。”沈棠瞧了他一下。孟知行說:“當年隻是意外,誰都沒有料到,沒人想害阿梨。”沈棠不動容:“所以跟他無關?”孟知行說不出應對的話,嘴皮子張張合合,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講。兩個人談話夾槍帶棍的,跟仇人沒兩樣,但又沒波及到旁人。在別人家裏談這種事,著實不應該。沈棠沒再繼續,孟知行也不多說了。大哥從廚房泡好茶端出來,到這邊給兩人各倒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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