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藍鳶斜睨道:“看來你也挺樂意跪啊。”柯月彌懶得理她,直接問:“有什麽事麽?”柯藍鳶舔了舔嘴唇:“你有沒有錢?”柯月彌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你有沒有錢。”柯藍鳶重複了一遍。柯月彌驚呆了:“魏、魏朝廷不是給你發俸祿麽,先前從王廷也帶來不少珠寶,不都在你那麽,你怎麽會沒錢?”柯藍鳶紅了臉:“我自是有需要錢的地方。”“你說清楚。”柯藍鳶惱羞成怒,厲聲道:“你在宮中養尊處優,自是不懂,我在太學是如何艱難,那些魏國學生們看不起我,我若沒有別的長處,如何自處?”柯月彌驚呆了:“你給他們花錢。”“不是!”柯藍鳶狡辯道,“我要與他們相處,自是要出門喝酒賞樂看歌舞,也不能每次由他們花錢吧,總有我請客的時候,還有同窗生辰,搬新屋,成親,多是花錢的地方,別的不說,再過一段時間門便是那雲平郡主的生日,她平日照顧我許多,我總要送禮吧?”柯月彌目瞪口呆。說實話,她沒想到是這樣的原因。在她原本的想象裏,柯藍鳶可能是在花錢引誘魏人通敵之類的。實際上,若她多問幾句,便會知道柯藍鳶最開始確實是這樣的想法,她想著打入敵人內部,要先從和他們搞好關係開始,結果這個搞關係的過程是曲折的,她不知不覺迷失在其中了。“你到底有沒有錢?”柯月彌在袖中掏了掏,掏出了一袋碎銀:“我也隻有這些……”柯藍鳶一把奪過,道:“謝了,使官被抓入獄一事,你知不知道是為什麽?”“什麽,使官被抓了?”“嗯,然後被遣返了。”“我……我不知道呢。”柯藍鳶瞥了她一眼:“別裝,我知道和你有關,但你知道每月能支援我一些銀錢,這是我就隻當不知道。”柯月彌:“你……”“我怎麽了?你別以為自己長得像魏人就真是魏人了,別忘了自己的出身。”這麽說完,轉身走了。柯月彌呆愣許久,突然想起柯藍鳶話裏提到雲平郡主,想問點什麽,對方卻已經消失在人群中了。柯月彌皺起眉頭來。雲平郡主?照顧她?……而此時,慈幼院內,傅平安和洛瓊花接見完修建慈幼院和掌管慈幼院的官員之後,便先進了暖閣小憩,正喝著茶,雲平郡主進來了,進來便說:“那東胡王女實屬朽木不可雕也。”傅平安便問:“怎麽說?”“你不是說叫我不必拘束她,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麽,我便帶她學了很多學科的入門,她全不感興趣,如今最感興趣的,卻是那城東坊市的歌舞和茶點。”傅平安點頭:“食色性也,合理。”穆停雲又道:“更兼太學中本就攀比之風愈盛,新進的世家子弟學識上毫無進益,對一些奇技淫巧倒是頗感興趣,今天這人辦了場精巧的宴會,明日那人便要半場更具巧思的來搶了風頭,這一來二去,附近的商鋪倒是賺足了,你說是不是?”這句話是望著洛瓊花說的,因她也知道,附近很多商鋪,都是沈卓君與英國公夫人常敏名下的。洛瓊花笑道:“確實,今年第一季度的賬本很好看。”穆停雲道:“謔,原來賺錢的是你。”傅平安道:“這都不奇怪,繁華本就迷人眼。”穆停雲驚訝:“你早就想到了?”傅平安道:“那也不是,朕隻是懶得管她。”穆停雲假意生氣:“那便交於我管了,難道我非得擔這個責任麽?”傅平安道:“第二季度給星相閣的撥款可以加點。”穆停雲頓時笑了。笑完,又正色道:“還有另一件事,阿枝最近可過得非常辛苦。”傅平安也收起笑意來。她知道這事,畢竟上次在太學,收上來的密函其中有一封,便是說起學生私議上官,這私議的,便是阿枝。那陳辜明至今仍被關著,也未必沒有對方的名字同樣出現在了這封密函之中的緣故。於是後來傅平安也遣人去打聽了,知道隨著時間門過去,兩邊鬧得愈發的僵了,薄孟商上個月回薄府一次,想要定下來,結果被薄父薄母趕了出來,並大罵她們不聽父母之名,無媒苟合,毫無廉恥之心。這話罵得重,便傳出來了。但光看表麵,確實是事實,如今大魏的風氣,便是兩家定親,先要找媒人上門提親,由媒人帶著庚帖來交換,而媒人的身份越高,這份婚事自然就顯得越體麵。如今阿枝和薄孟商的情況,卻是沒人願意做他們的媒人的。傅平安道:“朕知道,所以今日出行,還有另一件事要做。”這麽說完,便把遣人把阿枝叫了過來。……阿枝正焦頭爛額。剛才府中來人,說薄父薄母竟趁今日上下忙於啟聖節,派了人去府中,要把薄孟商帶走。這還是對方第一次真出了手,先前也不過是態度不好,口頭責備。思來想去,或許是因為這幾個月薄孟商的態度表現得確實是太篤定了,令薄家那邊也著急了起來。阿枝其實是有些心虛的,她猜想別的地坤一定不會有這樣的經曆,麵對薄父薄母的時候,她時常有種搶走了他們女兒的愧疚感,於是就算是被罵,也低頭接受,全不回嘴。壓力太大,幾乎叫她想要動搖,但看到薄孟商,她便覺得,若是對方都能堅持,自己卻動搖,就太不應該了。何況那麽多年,好像總是自己在動搖。無論如何,也到了她該堅持的時候。今日也是,府中下仆說,正是因為薄孟商將自己反鎖在了房中,薄家人進不去,所以僵住了。她想回去看看,可陛下還沒回宮,她脫不開身,偏是這個時候,陛下又召她到了。她忙收拾心情,待到禦前,便令自己麵上恢複了鎮定,然而剛跪地行禮,陛下開口便是一句:“你們請不到媒人麽?那朕來做你們的媒人,怎麽樣。”不等阿枝拒絕,傅平安便道:“你可別拒絕,你也算宮中嫁出去,嫁妝單子,朕可都準備好了。”!第二百一十章 傅平安選擇在今日突然告訴阿枝,便是知道,依阿枝的性子,是很有可能拒絕的。為了防止這種可能,傅平安便幹脆先叫人做好了準備,才在今日給了阿枝一個措手不及,而阿枝聞言,呆愣許久,半晌紅著眼眶跪下了:“謝……謝陛下。”洛瓊花在一邊看著,也頗為動容。朝中如今總有人說陛下剛愎自用冷酷無情,但洛瓊花越是接觸,越是發現陛下其實對自己信任的人,向來是很寬容的。便是田,或許他的辭官確實是出自陛下的授意,但洛瓊花如今卻好像也隱約懂了,這或許才是陛下想要保下對方的一種方式。在比如傅靈羨,穆停雲……想到穆停雲,洛瓊花不禁抬眼將目光挪到陛下身側下首,穆停雲正坐在那,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也抬頭望來,微笑頜首。她看上去對眼前情形也頗具感慨,眼圈微紅。仔細想來,少時她們一起,應該有許多回憶。想到這,洛瓊花突然發現,此時想到這一樁事是的心情,已與從前完全不同了。從前明明知道不該和不必,卻還是難免心中醋意,仿佛是自己差了一著,不免患得患失。可今日卻隻是感動於她們這多年之後仍得以留存的深厚情誼。洛瓊花低頭想了想,若有所悟,又想到過去會心生妒意的自己,忍不住低低笑起來。正笑著,傅平安道:“別哭了阿枝,皇後都笑你了,這嫁妝裏有一半還是皇後替你選的呢。”洛瓊花忙道:“孤可不是笑孫正使。”傅平安道:“那你是在笑什麽。”洛瓊花瞪了她一眼:“我不說。”穆停雲在邊上笑道:“你完了陛下,看來是說錯話了。”傅平安不禁露出一頭霧水的表情,在場諸人便都笑了起來。……這邊言笑晏晏,身處孫府的薄孟商卻處在煎熬之中。她靠在門後望著屋頂的橫梁,想著自己此時的狀況,倒像是話本裏被逼嫁的地坤,苦中作樂地笑了起來。她知道自己在做一件相當“離經叛道”的事,這不僅是她選擇了一個在外拋頭露麵的妻子,更是因為她反而為妻子拋棄了一切,老話說成家立業,人們總是覺得對於天乾來說,伴侶應該是他們的助益,令他們更上一層樓的。正常來講,若是成婚,自然是地坤操持內宅,天乾在外搏一份家業,可是為何在所有情況下都是如此呢?她漸漸發現,阿枝比她更適合當官。為何徐謂青也說她更適合去南越發展,這並非是說南越有多需要她薄孟商,而是因為這京師她適應不了薄家也適應不了。薄家所適應不了的,是一夕之間,從橫行京師門庭若市變作了苟延殘喘門可羅雀,是一門十侯,變作了無一人為千石以上官吏,從前有她薄孟商,她辭官之後,便沒有了。薄孟商發現父母做著一些不切實際的夢,仿佛覺得薄家仍可能通過她東山再起,但他們比自己更無遠見,說來說去,便是太後仍在世,卻不知越是太後仍在,薄家越是毫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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