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平生道:“得了吧,就他還想封官啊?”對這事,霍平生好像也沒有很在意,聊了幾句,她便去找霍大哥了,留下阿花笑眯眯看著她,說:“我帶你去租車的地方吧,我認識老板,他會給我們便宜的。”雖然留下的隻是湊數的,但對方看起來和霍平生關係很好,也算是個溝通的渠道,傅平安說了聲“謝謝”,決定帶上她。這女孩……身份肯定可疑,但應該於她無害,畢竟若是有害,正月十五在宮中便能動手。至於身份,回頭叫陳宴去查就行。因為停留了太久,時間門已經有些不夠,於是幹脆租了馬車,傅平安、陳宴、王霽帶著洛瓊花,加快速度前往城外。這馬車與傅平安平日坐的完全不能比,車輿就是用幾根木條搭的,上麵墊著些稻草,阿花說平時這種車一般拉貨,所以不是那麽適合坐人,但習慣了顛簸之後,如此出行卻也別有一番樂趣。此時已是早春,草木萌發,空氣濕潤清新,太陽高懸,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傅平安躺在稻草上,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靈亭,連心情都輕鬆了。她扭過頭,看見躺在身邊的阿花,閉著眼睛,卷翹的睫毛像是蝶翅,微微顫動。她忍不住問:“你是故意想教市場裏的孩子文字麽?”阿花睜開眼睛,扭過頭來,陽光下她的眼睛是淺褐色的,像是陳年的蜂蜜。因為靠得很近,曬過太陽的稻草香氣縈繞在她們的鼻尖。“不是故意的。”她這麽說,“隻是機緣巧合,我帶了《倉頡篇》過去,沒想到很多人都想學,我便教他們了。”“而且……從前我阿翁有個朋友,說人識字才能知禮,我想看看這是不是真的。”這有點像是過去彈幕經常跟傅平安說的。彈幕時常提醒傅平安親政後一定要普及全民教育,雖然很難,但教育之利,不在眼前,功在千秋。這種想法與朝堂中許多元老大儒都不一樣,她據說是直臣的太傅薄孟商就曾經說,人生來便應各司其位,不需要所有人都讀書識禮,普通人讀書反而會亂性。她盯著阿花,她有點想問“你到底是誰”,但卻又覺得,問出這個問題就會破壞此刻悠閑的氣氛,如此猶豫了片刻,竟然有些不忍,便轉而問:“那你現在怎麽看呢。”阿花麵露思索,過了一會兒,喃喃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這樣吧。”傅平安卻有些好奇了:“跟你說這話的人是誰?”洛瓊花正要說話,馬車突然停了,前方迎麵也來了一輛馬車,由三匹馬拉,車輿豪華馬匹健美,把路給堵住了。駕車的陳宴扭頭問傅平安:“小妹,我們要讓麽?”傅平安想也沒想:“讓啊。”她可不想弄出什麽太大的動靜。他們讓到一邊,傅平安直起身望著這馬車,見馬車車廂用的是上好的梧桐木,車廂四角都掛了玉飾,車窗上雕了鏤空的團花,馬車路過,車上傳來馥鬱的香氣。“不知是哪位公卿之家?”按禮,隻有公卿之家能用三匹馬拉車。阿花指著車廂上的紋飾:“這是王家家紋,這是越州王家的馬車,車上是不是公卿不知道,反正王家有錢。”傅平安一愣,望向前方正靠在稻草上的王霽。王霽低著頭,當做什麽都沒聽到。【失眠的一天天:事到如今,我也覺得該說了,當初不是有人說原著裏你滅了一個世家全族麽……】【失眠的一天天:咳咳,是王家。】【芋泥波波奶茶:不過現在一看,理由應該不隻是暴君……嗯,應該是因為王家有錢。】【長安花:王家隻逃出了一個名叫王勵勖的少年,雙足盡斷,容貌盡毀,用兵奇詭,被稱作鬼軍師。】傅平安忍不住歎了口氣。王霽卻抖了一下,她以為陛下是對王家越禮之舉不滿,擔心被牽連,忙說:“王家行事逾禮,粗野不堪,我、我也唾棄。”她不敢看陛下,見聽到陛下問:“你認識王勵勖麽?”!第四十二章 王霽因為擔憂忍不住變為跪坐姿勢,聽到這話有些驚訝,道:“小……小妹怎麽會認識王勵勖?”“哦?這麽說,你真的認識他?”“他是族長的幼子,少有才名。”王霽提起這件事,忍不住陷入回憶,她唯一一次見到王勵勖,是在上次族中祭祀的時候,少年意氣風發,頭戴鮮花身穿錦緞,眼神驕傲身姿挺拔,活像是宮中開屏的孔雀。若不是因為是地坤,如今想必也該有官身了。傅平安若是知道了王霽腦海中的想法,一定會抓著對方的肩膀問“王勵勖竟然是地坤?”,幸好她不知道,於是她腦海中還琢磨著,自己這次肯定不殺雞取卵,直接滅了王家,如此,不知道王勵勖能不能投到她麾下。如此這般想著,王家的馬車也遠去了,她們一行人沿著大道繼續向前,很快就到了城門口。出城還算簡單,但進城的方向卻排著長隊,傅平安直起身向人群望去,見大多數人連城內居民的生活水平都沒有了,身上與其說是穿著衣服,還不如說是披著布條。不過人群雖擁擠,卻也井然有序,又行了一段路,便看見一個粥棚,如今邊上已經聚集起了不少人,阿花說:“快到施粥的時候了。”“你對城外也很了解麽?”傅平安問。阿花道:“西市很多小孩,便是從城外災民中收留的,冬天特別嚴重的時候,我時常來這。”傅平安有些探究地看著對方:“你為什麽要關注這些?”阿花笑了:“不是特意關注,我隻是好奇外麵的世界到底是什麽樣的。”“那這城外施得粥如何?”“不錯,都是稠的可以立筷的。”“以工賑災的工程在哪呢?”“城郊建了座橋,修了京兆尹府和廷尉獄,城中富戶還集資建了個道觀,在城東,回去的時候你可以順便看看。”傅平安陷入沉思,半晌她開口問:“……你平時很閑麽?”這些事她問陳宴田平,他們都不是很清楚,眼前的阿花卻如數家珍。而且,對方看起來就像是在特意告訴自己,讓她都無法自我欺騙了這不是明顯就是知道她的身份麽?!或許是還覺得有些丟臉,傅平安問出了這句話。阿花攤了攤手:“是挺閑的,你要是還有什麽事想知道,都可以問我,就算我現在不知道,之後我也會幫你打聽出來的。”對方的眼睛亮晶晶的,完全沒有被打擊到的意思,這叫傅平安覺得自己有些小氣,正要說話,鼓聲響起,原本或坐或躺的災民突然都活躍起來,湧向施粥棚,傅平安聽見有人高聲喊:“先小孩,再老人,不準喧嘩!”很快有小孩端了粥跑出來,不怕燙似的,在路上就囫圇喝了,傅平安心情沉重,緩緩低下頭。馬車漸緩,陳宴問:“我們回去吧,城外進去還要排隊,再不回去就要晚了。”傅平安點頭,她抱膝坐在稻草堆裏,心中十分沮喪。阿花在邊上感慨:“如今災民比起冬天來可是少多了。”【諸舞精通達達利亞:感覺這女孩可以做個外應。】【山河灼夜:在這之前要先知道這女孩是誰吧?】【小九794:反正看起來也就十歲出頭,管她是誰呢。】【八顆牙齒曬太陽:會不會是攝政王派過來的細作?就是小說裏那種小時候就埋好的探子?】【泠念永恒:這要懷疑也應該懷疑雲平郡主吧?】【池頌是魚呀:誰都不準懷疑雲平郡主!】【鶴歸:古代真的好慘,抱緊我的貓。】“冬天的時候是什麽樣的情形呢?”傅平安低聲問。“那時候城外的災民都聚集在一塊,幾乎看不到空地,經常會有疫病發生……”她突然沉默下來,勉強笑道,“冬天我家裏管得緊,我看的也不多。”她們擠在百姓之間排隊進城,聽見邊上傳來不甚清晰的聊天“接下來咋辦呢……”“聽說武安公那在收士兵……準備去試試。”“……幸好還有武安公。”武安公便是攝政王。傅平安雖聽到了這些話,內心竟然也不生氣,因為她想來想去,也覺得他們確實該感謝傅靈羨。因為這些確實都是傅靈羨做的。“這群短視的人,要是陛下親政,一定能做的更好!”邊上阿花憤憤不平地說。傅平安瞥了她一眼,她很想問,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誰才這麽說的,在這話在心裏轉了一圈,還是忍下了,隻敷衍點了點頭,然後望向了別處。不遠處又來了一輛由兩匹馬拉著的車輿,雖沒有王家的華麗,也是稱得上精致。這馬車在城門前略停了一下,車窗拉開,有人說了句話,很快便被守衛笑著放進去了。“那是誰家的馬車?”傅平安問。這次阿花擰著眉頭搖了搖頭,確實陳宴說:“這是攝政王門客嚴鬱的馬車,我剛看見他露臉了。”“嚴鬱?他有才華麽?”這其實是問彈幕。【vic你能怎麽樣:有才,但他是攝政王死忠,策反不了的。】【米兔醬:我感覺原著裏他暗戀攝政王。】【打分:-2:真的假的我怎麽沒看出來。】【聞庭有鶴來:隱隱約約是有這種感覺啦。】【公爵不吃芒果:他是o?】【枯榮:b吧,常庸。】陳宴也回答了:“從前坊間是有些才華的,但他是商人子,又是常庸,沒法入朝為官。”【誒嘿:哦豁?】【溫良:那是不是如果給他當官也能策反?】【失眠的一天天:你們有沒有看原著啊,嚴鬱他是深信攝政王一定能做皇帝,他不是暗戀攝政王是對他心目中的理想帝王有種狂熱。】【桐墨:簡單說,他是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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