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平安於是知道,攝政王是有能力的。她在當天晚上詢問,這是否代表攝政王是個好人,彈幕卻說【萬萬想看月亮:啊?隻能更說明她很認真地想當皇帝吧?】【芋泥波波奶茶:甚至可以理解她為什麽造反了,改革改到一半停了很難受啊。】【公爵:強迫症不能忍。】傅平安:“……”過了幾天傅平安看了本書,書上說,奪取權力的步驟是:除掉以前的統治者;找到錢;建立一個小聯盟;給他們剛剛好足以保持對他的忠誠的錢。傅平安恍然大悟。攝政王後麵幾點已經做得很好,而她傅平安可能是那個需要被除掉的從前的統治者。還有些雜七雜八的,薄孟商也說了,這些內容斷斷續續說了有個月,傅平安熬過了一個格外冷的冬天。春天一到,萬物複蘇,傅平安卻不好受,外麵花團錦簇,傅平安卻一聞到花香就咳嗽,這是從前沒有的症狀。彈幕認為她是因為體內有毒,免疫力低下,導致出現了花粉過敏症。傅平安看了眼餘額才九十八萬!【平安寶寶真可愛:很快很快,你放心,萬能解毒劑一喝,藥到病除!】但花粉過敏確實嚴重,於是除了上課,她更少出門了,更何況雖然薄孟商這樣兢兢業業教她,她卻仍是不能露餡的,所以表麵上看她還是天打魚兩天曬網,實際上在自己寢宮翻著係統通宵達旦。大約是因為她太過體弱又太過憊懶,對太後又是言聽計從,太後漸漸放鬆了對她的觀察,連每日早晚的請安都免了,隻讓她一旬請安次。不僅如此,每有補藥美食靈丹,第一時間便是送到金桂宮來,時不時還叫太傅寫一些言辭精美表達關懷的詔書,於是表麵上看來,這對養母女簡直是母慈子孝,其樂融融。時間倏忽而過,熬過苦夏,又是深秋,這幾個月裏傅平安偷偷把陳宴的名字塞在一堆人裏給她升了個官,陳宴成了五品中郎將,能帶二十來個小弟了。她又聽說傅靈羨和太後在朝堂上吵得厲害,因傅靈羨想把災民收編成軍隊去開荒,太後卻擔心傅靈羨是想擴充勢力,兩方僵持不下。然後過了幾天,攝政王的生辰到了。有一件事足以證明太後和攝政王的關係在不斷僵化。傅平安記得她登基的第一年,太後主動提出她需要在攝政王生辰是去攝政王府祝賀以示優容,還特意叫上傅平安選了個禮物,到了去年太後就沒提這事,隻下旨叫內庫準備了一下。然後到了今年,十一月中旬,傅平安都沒聽太後說起這件事,還是折子上明示了,太後才準備了禮物,然後折子上又暗示是不是要禦駕出宮,去攝政王府上祝壽。過去一年傅平安都沒能出宮,於是心中自然還是很想出宮的,哪怕是去給討厭的人祝壽。更何況陳宴之前就說,田公會在自己出宮的時候想辦法接觸她,誰成想她一直沒能出宮,傅平安都有些擔心,這位姓田的舅舅會不會放棄她雖然可能性不是很高。總之,她想爭取一下這件事。下一次請安時,她在太後麵前大發牢騷,大致是說,那麽多折子叫她親自去攝政王府上,實在是讓她覺得難受,上次去攝政王府,就覺得大家對攝政王的態度比對她還恭敬,她是不想再經曆這種事了。太後聞言若有所思,道:“皇帝說得對呢,如今朝堂上下,多是以攝政王馬首是瞻。”傅平安噘嘴道:“明明朕才是皇帝,母後才是太後,唉,在宮中母後待朕如此好,那些臣子卻偏偏叫朕去攝政王府上受辱。”太後從前定是要假惺惺勸誡一番,這次卻抱住傅平安,唉聲歎氣道:“這些朝臣全圍著那傅靈羨,欺侮我們孤兒寡母罷了。”兩人坐在一起說了好一會兒攝政王的壞話,太後自覺與傅平安關係更近了些,於是第二天便同意了大臣們叫傅平安去攝政王府上的折子畢竟傅平安要是又受了辱,豈不是更站在她那邊,討厭傅靈羨了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太後雖在深宮,也明白這個道理。於是攝政王生辰那日,傅平安擺駕出宮。那天傅平安興奮的一晚上沒睡著,起了一早也精神奕奕,一路上她都想著是不是會有什麽意外,比如馬車上突然躥上一個人啊,或者馬車撞到了什麽給她傳個消息,結果都沒有。畢竟禁軍開道,提前通知了京城管理衙門,驅散街上的民眾,想在路上做什麽花頭,難度確實有點高。她非常順利地來到了攝政王府邸,傅靈羨親自來迎接她,在眾朝臣麵前向她跪拜,傅平安沒等她跪下就將她扶起,兩人一同進了大門,傅平安掃視全場,隔著眾人看見了在門內被眾人簇擁著的雲平郡主,現在她知道對方的名字叫穆停雲。隔了一年,對方似乎有些變化,但她也隻能匆匆一瞥,立刻移開眼去,又望向了眼前的傅靈羨。要說起來,攝政王傅靈羨,傅平安見得也不多。而現在知道了許多事後,看著傅靈羨,傅平安的心情更複雜了。!第三十三章 傅靈羨在陛下身邊也有些不自在。上朝與朝後議事時,陛下是很少說話的,她看上去完全像是太後的應聲蟲,不會違抗太後的任何指令。但傅靈羨總覺得,有時對方目光掃到自己,又似乎帶著點悲哀與哀求,仿佛在時候自己是逼不得已,需要她的幫助。雖然過去很久,傅靈羨仍會想起陛下中毒後醒來,第一時間召見了自己,且言之鑿鑿道:“皇姑母……我知道肯定不是你下的毒。”這孩子真的是看起來那麽簡單的麽?傅靈羨很懷疑這一點。就好像現在,對方又用一種孺慕的目光看著她,感歎道:“皇姑母家中仍舊是如此簡樸呢。”傅靈羨道:“臣很少在家,也不擅長此道。”傅平安便仰頭看著她,問:“那雲平姐姐會管家裏的事麽?”對方蒼白小巧的麵孔包裹在毛絨絨的圍脖之中,頭發細致的紮成小辮束在頭頂,綴著紅綠相間的瑪瑙,但鬢邊還是有毛絨絨的胎發,耳朵白到露出細小的血管,脖子也是細到好像一掐就斷。她是說,陛下看起來是一個脆弱又漂亮的小東西,就好像伸出爪子來撓你,都隻會讓你覺得有點癢而不是痛的小貓小狗。這叫她想起停雲小時候。傅靈羨明知她大概率有心眼,聲音還是忍不住壓低放輕,有種好像提高聲音都會把陛下嚇一跳的感覺:“雲平身體不好,也不適合管家,臣在軍中久了,也習慣這樣的生活。”“哦。”陛下低下頭,露出一截雪白纖細的脖頸,傅靈羨忍不住說:“陛下平日也要多吃點吃好點,看著太瘦了些。”傅平安又仰起頭,眨巴著眼睛道:“母後說吃太多了容易積食生病,而且,她說一道菜也不能吃太多,萬一又有人下毒就不好了。”傅靈羨道:“那就多吃幾道。”傅平安:“……皇姑母不是說,宮內也要節約,宮內奢靡,上行下效,於國不利。”傅靈羨:“……”她好像是這麽提議過。傅平安舔著嘴唇望著麵前新上的菜肴,兩個侍從試吃了,傅平安才能下筷子,傅靈羨也覺得這做皇帝確實不容易,忍不住歎了口氣。傅平安便又望向她,眼睛發亮:“皇姑母,等一下朕可以去找雲平姐姐玩麽?”這短短的一次談話,傅平安提到了兩次雲平。傅靈羨想起雲平回來也是,也是好長一段時間茶飯不思,有一次吃著飯笑起來,傅靈羨問她想到了什麽,對方猶豫了一下,說是想到了陛下。傅靈羨想了想,也覺得可以理解,這些年雲平不愛出門,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唯一同齡的玩伴,也隻有陛下了。實際上昨天晚上,雲平特意來了她的書房,有些期待地問能不能和陛下聊一會兒天,說這句話的時候對方眼睛裏都在發光,和平時看起來都像變了個人。傅靈羨當時隻能說:“這要看陛下的意思。”雲平聽到這話,看起來有些失落。如今看來,陛下也是一樣的。傅靈羨想了想,說:“宴中陛下累了,想去休息的話,臣會安排好房間,隻是也要叫人跟著保護。”傅平安心領神會,這話的意思,大約就是可以讓她和雲平小聚一會兒,她立馬上道地回:“那是自然,朕會叫上禁軍守衛的。”傅靈羨點了點頭。如此酒足飯飽,傅平安打了個哈欠說要去休息,於是群臣起身向她行禮,她帶上陳宴,被領著到了後院。穿過遊廊,他們漸漸聽不到中廳喧鬧的聲音,傅平安瞟了下左右,見院子裏種著幾棵臘梅樹,已經結了花蕾,中央用青石壘了一個池塘,此時已經結了冰。她又望向房簷與屋頂,去歲傅靈羨從南越歸朝之前,為了褒獎她的勝利,她的住宅是由宮中撥款重新修繕過的,但今年年初卻有人彈劾,說簷櫞上的紋飾逾製,暗示她有不臣之心。攝政王便上書直言,修繕工作並不由她負責,她完全不知道這件事,這絕對是有人蓄意誣陷。傅平安也覺得這應該是有人誣陷,攝政王如今正在重訂禮製,像這些規則,本就是由她提出的,她大可不必在明麵上還要打自己的臉。傅平安本來以為這一定是太後黨的人惡心攝政王,結果後來薄孟商和彈幕一分析,她發現上書彈劾的根本就是攝政王的人,也就是說,更有可能是攝政王發現了這件事,然後自導自演了一場,好讓原本要伺機搞她的人失去了機會。總之,社會很複雜,傅平安要學的還有很多。這樣想著,她被領到了一個房間前麵,攝政王府的侍從敲了敲房門,房門打開,雲平郡主一臉驚喜地欲衝出來,看見這個侍從,把笑臉憋了回去,道:“是你啊。”侍從彎腰退到一邊:“陛下已經來了。”傅平安也是真的高興,上前幾步,目光灼灼上下打量雲平郡主,然後發現:“你長高了。”雲平郡主先前明明和她差不多高,隻是一年沒見,居然比她高一個頭了。雲平郡主驚喜的表情變成了嫌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你快進來吧,外麵冷得很。”她把傅平安迎進來,又瞪著外麵的侍從,說:“你們走遠點,不準偷聽我們講話。”侍從卻說:“若遠了,怕沒辦法及時保護貴人。”他一邊這麽說,一邊打量了下房間裏麵,房間裏隻有一個侍女,正跪在地上行禮,隻是房間暗,看不清形貌。雲平郡主罵他:“你看什麽呢。”侍從道:“郡主放心,小的就在門口保護。”雲平郡主氣呼呼哼了一下,沒說什麽,走到房間裏,重重帶上了門。因天氣冷,門窗上加了厚厚的氈子帷幕,所以關上門後,房間更暗,帳子縫隙裏透出的光不足以照明,房間裏還點了幾盞銅燈,爐子上燒了熱茶,那侍女給傅平安奉上茶,傅平安接過,正要喝,看見彈幕說【木晨君:這侍女長得好像有點奇怪。】【墨臨kaza:是奇怪,再看一眼。】傅平安放下茶盞,望向侍女,這侍女埋著頭,隻能看見黑色的發頂和一些白色的皮膚要說起來,這皮膚白的有些不正常,像是上多了粉。傅平安開口:“你抬起頭來。”話音剛落,那侍女還沒說什麽,雲平郡主噗嗤笑出了聲。傅平安疑惑的神情在侍女抬頭後變成了驚恐,那根本不是一張年輕侍女的麵孔,而是一個看得出年紀的老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登基的那天朕發現自己是反派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曉夢致幻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曉夢致幻生並收藏登基的那天朕發現自己是反派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