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溫柔的口氣,讓溫知心產生了錯覺。


    「是啊,」溫知心點頭,有點站不穩,「隻有喝了酒才敢來找你。」


    邵飛的心頭一空,說不上為什麽心疼起來。


    在他的「回憶」裏,溫知心確實是個好姑娘,是在現實中遇到拚了命也會想追求到的姑娘,可惜……


    可惜,認識的時候她已經結婚了。


    那就註定是一場錯過。


    不過他對溫知心的看法沒有之前那麽刻板了,嘆了口氣對她說:「進來吧,穿這麽少,外麵挺涼的。」


    溫知心也沒猶豫,進了屋,一屁股坐到沙發上,看了看周圍的家具。


    「這個茶幾和電視櫃……」溫知心想起這兩個是之前在係統裏去宜家的時候她看上的,那時候邵飛說自己要裝修新房讓她幫忙選。


    這兩樣東西其實並不符合邵飛的審美,隻是當時買的時候看到莫名覺得順眼買了下來。


    「有時候我在想,你說不記得是不是騙我的,你隻是想懲罰我,懲罰我騙了你。」溫知心垂頭喪氣地說著。


    邵飛想起了之前趙故對他說的話,想起了係統裏和溫知心的過去,覺得是時候來個了斷了,他走向她,蹲在她麵前:「我記得。」


    溫知心的眼睛裏一下子亮起了光。


    「我記得這個紋身,我記得和你在商場相遇的,我記得和你去過宜家,還有……」邵飛指了指她脖子上的項鍊,「這條項鍊是我買給你的,我都記得。」


    雖然他說話的內容讓溫知心高興,但他的口氣太冷漠了,冷漠得隨時要接一個「但是」。


    「但是……」


    「我不要聽但是!」溫知心事先就有預感,所以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馬上捂住了耳朵,「你如果記得,就應該記得你對我的那些承諾。」


    「我是對你有過承諾,我說過我會娶你,」邵飛抬高了音量,「但是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你結婚了。」


    「我可以離婚……」


    「你憑什麽會以為我會要一個離過婚的女人?」邵飛的聽上去帶著些嘲諷。


    溫知心隻感覺五雷轟鳴,本來就喝多了有些暈,加上這話讓人迷失了方向,溫知心感覺天旋地轉,下一秒就要暈倒了。


    「溫小姐,不是我對結過婚有什麽偏見,隻是這是我做人的原則和信仰,兩個人在相愛的前提下才會結婚,結婚了就不會離婚,這才是我嚮往的婚姻,在我世界裏,結婚是真的要和一個人共度餘生的,」他慢慢地、認真地說,「別跟我說什麽商業聯姻,你是被逼無奈的這種話,我也不是什麽沒頭沒臉的人,我家也不是什麽無名小卒,我爸媽也給我安排過無數次的商業聯姻,但我都拒絕了,因為我隻想和我愛的並且愛我的人結婚,隻要你夠堅定,沒人能綁著你去結婚,既然結婚了,希望你就對你的丈夫忠誠,和他好好麵對未來的每一天,而不是喝多了跑來一個陌生男人的家裏說一些容易讓人誤會的話。」


    對於溫知心而言,這話聽上去,真的比罵人還難聽。


    她倒是情願現在被扇一巴掌,也沒有現在這麽難堪。


    她僅剩的那點自尊,那點期望,都沒了。


    像被一把火燒了一樣,隻剩下一點骯髒的殘骸和灰燼。


    邵飛把上次溫知心拿來的兩個碗端過來給溫知心:「溫小姐,請回吧。」


    溫知心接過碗,因為手脫力差點沒接住。


    她默不作聲地站起來,一步一步盡量保持著直線往前走,一直到出了門都沒回頭。


    手發著抖想拿鑰匙,卻因為沒力氣手上的碗都掉地上碎了。


    溫知心看著地上碎得看不出原來形狀的那些碎片,感覺那些破碎不堪的殘骸像是自己。


    她蹲下身,無聲地撿著碎片,突然她看到自己纖細白到發光的手腕,腦海裏冒出一個念頭。


    如果這樣一刀割下去,應該一切就都能結束了吧。


    她拿起一片三角形的碎片放在另一隻手的手腕上,微微用力,沒有感覺。


    溫知心一出門邵飛就聽到了這聲巨響,過了很久都沒聽到隔壁開門的聲音,邵飛確定她一定還沒回家。


    他突然開了門,溫知心嚇得把手腕上的那片碎片猛地用手捏緊。


    邵飛看了眼地板,碗都碎得地上全是碎片了,溫知心背對著她蹲在那裏,看上去特別的渺小和柔弱。


    由於手握著碎片太用力,溫知心的手心不知不覺被刮破了,血都滴了下來,然而她卻任何痛的感覺都沒有感受到。


    看到她手下麵有血一滴滴順著她的掌心滴下來,邵飛馬上蹲下去檢查。


    溫知心的手心被隨便掛上,口子看上去不算太深,邵飛站起來:「你等等我。」


    作為醫生,家裏藥箱必然是很齊全的。


    他拿了點紗布和碘伏,回到走道的時候溫知心的位置和動作還是沒變。


    邵飛抓過溫知心的手開始給她小心地消毒。


    溫知心全程低著頭,頭髮遮住了她的臉,邵飛看不見她的表情。


    她隻能用餘光看到邵飛正在給自己小心上藥的樣子,但即使是這樣,她現在都覺得是一種奢望。


    剛才所有的情緒都憋不住,迸發了出來,她強烈控製著自己,希望不要表現得太過明顯。


    然而她還是感覺眼睛逐漸被滾燙的透明的液體覆蓋,然後整個包不住了,一滴滴豆大的眼淚直接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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