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話,一?雙明亮的杏眼?懇切地看著沈青葙,沈青葙猜測她是想要探聽更多消息,然而以她的立場來說,上次提醒隻是出於?公義,並非有?意投靠應璉,此?時?便不肯接話茬,隻含糊說道:“殿下一?片真心,陛下必然會了解。”


    崔睦笑著歎了一?口氣:“便是心再真,假如?不能讓人知道,也是無用,可惜呀,殿下一?向孤直,從?不懂藏什麽私心,做了什麽事?也不懂得說出來讓人知道,結果現在,父子之間反而不能通達順暢,也找不到一?個可靠的人代為傳達心意,若是能有?這麽一?個人就好了,若是有?這麽一?個人,殿下和我?必定感激涕零,加倍地敬重?。”


    沈青葙微微含笑,隻當?做聽不出她的弦外之音:“陛下英明神武,假以時?日,必定能體會殿下的真心。”


    崔睦見她不肯接茬,便也沒再勉強,隨便又說了幾句閑話,就見徐蒔慢慢地從?內室中走了出來,深色翟衣襯得她年輕嬌媚的容顏顯出幾分超越實際年齡的深沉,耀眼?奪目的花釵又給她增添了許多華貴雍容,崔睦眼?睛一?亮,拍手讚道:“哎呀,這身禮服果然很襯你!”


    沈青葙也附和道:“風度氣派,十分令人向往。”


    徐蒔莞爾一?笑,一?雙貓兒眼?朦朧悠遠,輕聲道:“當?初在洛陽時?,怎麽也沒想到能有?這麽一?天?,真像是做夢一?樣?啊。”


    仙居殿中。


    應璉侍立在神武帝旁邊,看著他手中的《道德經》,幾次三番欲言又止。


    神武帝隻道他是又想勸阻入道的事?,沉著臉放下書,道:“你是不是有?話要說?要說就快說,吞吞吐吐的,成何體統!”


    應璉歎了一?口氣,聲音低下去:“阿耶,我?……”


    神武帝有?些意外,他待應璉一?向嚴厲,以至於?應璉在他麵前都是恭敬到近乎畏懼,便是隻有?兩個人的時?候也極少稱呼阿耶,此?時?突然改了稱呼,神武帝本能地覺得應該是有?什麽不同尋常的事?,皺了眉頭:“什麽事??說吧。”


    “阿耶,我?昨夜又夢見了七妹。”應璉低著頭,聲音沙啞,“這段時?日,我?總夢見七妹。”


    啪一?聲,神武帝重?重?拍了桌子:“誰許你提她的?”


    他變了臉色,氣息粗重?起來,拍著桌子怒道:“誰許你提她?還不快給朕閉嘴!”


    若是以往,應璉多半就不說了,然而此?時?,因為已?經知道神武帝的心思,便一?口氣說了下去:“阿耶,我?近來一?直想著七妹,心中十分懊悔痛苦,我?總是在想,雖然當?時?我?並不知道阿妹的打?算,隻能靜觀其變,雖然我?害怕說出來會離間阿耶與七妹的父女之情,雖然我?擔心一?切都是我?誤會了,七妹並沒有?誤入歧途,但無論如?何,我?都應該提前告訴阿耶,哪怕因此?招了阿耶的厭棄,我?也該提前告訴阿耶,阻止七妹!”


    神武帝沒想到他竟然說出這麽一?番話,一?時?間意外加上懊惱,心緒翻騰不定,半晌才冷哼一?聲,啞著嗓子說道:“這時?候說這些,還有?什麽用!”


    應璉聽著他的語氣已?經鬆動了許多,連忙又說道:“至於?事?發當?天?,七妹說要去偏殿的時?候,我?就一?直在阻攔,可惜沒攔住。”


    他掉下眼?淚,聲音也哽住了:“我?總覺得,隻要攔住七妹不讓她過去,一?切就不會發生,沒想到陰差陽錯,直到最後我?還是沒能攔住……再後麵七妹拔劍時?,我?太擔心阿耶了,全幅心思都放在阿耶身上,隻顧著保護阿耶,卻沒想到七妹她……阿耶,我?好悔!我?當?時?以為,有?阿耶在,有?我?在,怎麽都會對七妹網開一?麵,七妹一?定是知道的,她不會有?事?,沒想到七妹那樣?倔!早知道這樣?,我?肯定會奪下七妹的劍,哪怕我?因此?喪身,也絕不會讓七妹出事?!”


    應璉跪倒在神武帝麵前,抱著他的雙腿痛哭起來,神武帝撐不住,跟著也掉下眼?淚,低低地哭出了聲。


    王文收早在應璉開始說話時?就帶著人退下了,此?時?門窗緊閉,隻剩下父子兩個一?聲一?聲的哀泣,許久,應璉哭著說道:“阿耶,我?很想念七妹,每天?夜裏都夢見七妹,還時?常想起七妹小時?候我?帶她一?起玩耍的情形……”


    “阿耶也經常想起長樂小時?候,”神武帝老淚縱橫,從?眼?中落到腮上,沾在胡子上,聲音抖得幾乎不成句子,“那時?候她是多麽活潑可愛,要是她永遠不會長大,該有?多好!”


    “阿耶,”應璉又往他身前湊了湊,臉放在他膝蓋上,眼?淚滾下來,打?濕了衣裳,“我?有?件事?情想求阿耶。”


    “說吧,”神武帝抬手撫了撫他的頭發,聲音沙啞,“什麽事?要求阿耶?”


    “七妹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尼庵外頭,太可憐了。”應璉哽咽得說不下去,仰起頭看著神武帝,“七妹從?小就愛玩愛熱鬧,怎麽能讓她如?今這麽冷冷清清呢?阿耶,能不能網開一?麵,把她遷入皇陵?”


    “你以為阿耶不想嗎?”神武帝垂淚說道,“可是國家有?國家的法度,先不說已?經出嫁的公主沒有?葬皇陵的道理,就說長樂自己,她背負那麽大的罪名?,又怎麽能歸葬皇陵?”


    “阿耶,”應璉嘶啞著聲音說道,“要麽就讓兒子上書來說這事?吧,有?什麽罵名?都衝著兒子來,兒子不怕!”


    “好孩子。”神武帝抖著手摸摸他的頭,歎了一?口氣,“你是儲君,無數雙眼?睛看著你呢,你更不能走錯一?步啊!長樂她命該如?此?,也隻好這樣?吧,以後你想著過年過節的時?候給她上柱香,去她墳上看看,阿耶就很欣慰了。”


    應璉已?經多年不曾被他如?此?親密地對待,雖然一?多半都是事?先策劃,可到此?之時?,依舊覺得心潮澎湃,天?然生出一?股孺慕之情,心情激蕩著說道:“兒子不怕!隻要七妹能好,隻要阿耶能安心,兒子什麽都不怕!”


    “好孩子。”神武帝又摸摸他的頭,歎著氣說道,“你身為儲君,事?事?都要小心謹慎,此?事?做不得,阿耶知道你的心意了,長樂她泉下有?知,也會感激你這個哥哥。”


    他不再說話,隻是一?下一?下輕輕拍著應璉,以示安慰,應璉激動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想著這麽多年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一?般做這個太子,想到神武帝所有?的父愛幾乎都給了應長樂,想到自己明明什麽都知道,卻還會為了他偶爾流露的親情激動不已?,一?時?間又喜又悲,隻趴在他膝蓋上流著眼?淚,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許久,神武帝先開了口:“其實長樂那裏,也算有?人陪伴吧。”


    應璉故作不知,抬頭怔怔地問道:“誰?”


    “衛恒鶴。”神武帝以為他什麽都不知道,越發放心下來,“他自請去守陵,朕已?經答應了。”


    “衛先生?”應璉鬆一?口氣,歎息著說道,“沒想到他竟然能做到這步,看來他對七妹,還真是忠心耿耿。”


    “衛恒鶴俊雅超逸,各項樂器也都來得,從?前也曾服侍過長樂,對她的脾性也都了解,”神武帝道,“有?他守陵,想來長樂也是歡喜的,你放心吧,長樂她不會孤單寂寞。”


    “那就好。”應璉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跟著又道,“阿耶,我?知道阿耶怕觸景生情,不想留在長安,不過七妹一?個人在那裏,真是可憐,等過了年,我?們還是回去吧,想念七妹的時?候也方便過去看看。”


    “再說吧,”神武帝哭了太久又上了年紀,這會子覺得筋疲力盡,懶懶地向後麵靠了靠,低聲道,“等過了年再說。”


    應璉看出他的疲累,連忙膝行著到側麵攙扶住,又取來引枕給他靠著,輕聲問道:“阿耶要不要去床上躺一?會兒?”


    “罷了,阿耶待會兒就要過去打?坐了。”神武帝懶洋洋說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近來天?氣太冷,總覺得提不起精神,也唯有?與羅公論道的時?候才覺得精神健旺。”


    應璉差點又脫口說出勸阻的話,極力忍耐才忍了回去,低聲道:“許是天?氣太冷的緣故吧。”


    神武帝點點頭,歪在榻上與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閑話,氣氛輕鬆。


    等應璉從?仙居殿出來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裴寂在東宮外麵等著,老遠看見他時?連忙上前幾步,以目相詢,應璉向他點點頭,走到近前時?才低聲說道:“妥了。”


    不由想到,神武帝身邊,還真是得有?這麽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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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1章


    臘月二十六的時候, 徐蒔的封妃大典如期舉行,後宮正式易主。


    和談也在爭吵扯皮中一天天進行下去,奚怒皆的意思, 是想著割地一百,換得天授朝立刻撤軍, 神武帝卻咬死了要奚人割地五百, 並且簽下和談書, 從此後歲歲納幣,再不得騷擾邊境。


    這天談判時又為著割地的數目爭執不休, 奚怒皆大王子怒道:“割地五百,還要納幣, 你們真是欺人太甚!現?在天寒地凍,你們中原幾?十萬張嘴每天都要吃要喝要穿,不信你們還能撐多少天!”


    裴適之?淡淡說道:“我朝糧草充足, 兵馬雄壯,再打一年也不在話下, 大王子不妨細想想,若是我們不撤兵,這個冬天過後, 大王子國中還能剩下多少人?”


    大王子啞口無言。北地極寒, 隆冬之?時別說種糧食, 就是打獵也不可能, 所以奚人每年春夏秋三季都要囤積糧食, 冬天的時候就躲在家中避寒吃存糧,可這幾?個月先是諸王子內亂,跟著又與天授朝大軍激戰,死傷極多, 屯糧也都見了底,況且天授朝一天不撤軍,道路就一天不通,外麵?的商賈和物資就進不來,如今國中的貧民?已經餓死了不少,王公貴族也多有鬧饑荒的,如果不能盡快談妥撤兵,等過完冬天,凍死、餓死的還不知道會有多少。


    大王子忍著氣說道:“五百不行,沒有這麽獅子大張口的!”


    裴適之?不動聲色:“五百是我朝天子所定,沒有商量。”


    “你!”大王子拍著桌子站起來,吼道,“欺人太甚!”


    門外,神武帝負手聽著,哂笑?一聲:“他撐不了多久了。”


    他邁步離開,邊走?邊向沈青葙說道:“青葙,你猜這和談什麽時候能談妥?”


    沈青葙搖搖頭,說道:“恕臣愚鈍,猜不出來。”


    “慢則明天後天,快則今天,”神武帝道,“奚人必定低頭。”


    沈青葙不由自?主問?道:“為什麽?”


    “在這種情形下,一旦開始暴怒,往往就是無路可走?,不得不準備認下了。”神武帝微微笑?著,誌得意滿,“你要記住,在這種場合發怒,要麽是有恃無恐,要麽就是無能,他一個戰敗之?人,自?然不可能有恃無恐,那麽就是因為無能,憋著一口氣,隻能發發脾氣宣泄宣泄心?裏的不滿,眼下他已經宣泄出來了,接下來就隻能認清現?實,低頭認輸。”


    沈青葙恍然大悟,沉吟著說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他是真的計較各地的數目,為此發怒。”


    神武帝見她露出受教的表情,心?裏更加得意。這些天裏他時時提點沈青葙,從習字到公文,再到朝堂局勢爭、天下大勢,她聰明靈透,往往一點就通,也讓他越教越覺得得了趣味,恨不能把平生所學?都傳授給?她,不知不覺中,越來越喜歡這種為人師的滿足感。


    此時他聽沈青葙說起割地,便笑?著搖頭道:“不,奚人早就知道割地一百朕不可能答應,之?所以說這個數,無非是想有個商量的餘地,所謂漫天要價坐地還錢,雙方一點點拉鋸而已,天底下所有的談判,也都不外乎這個套路。”


    沈青葙感歎道:“聽陛下這麽一說,臣才知道談判竟有這麽多講究!”


    “那是自?然。”神武帝笑?著說道,“你看裴相眼下寸步不讓,就是因為深知討價還價的精髓,先一點點耗盡奚人的耐心?,讓他們的期望越放越低,低到最後時裴相隻要稍稍讓一步半步,奚人立刻就會認下,這才是談判的高手。”


    他邁步向外走?著,閑閑地說道:“別看他們現?在討價還價的熱鬧,其?實這談的結果,仗打完的時候就已經定下了,打勝了,想怎麽談就怎麽談,打敗了,人家要怎麽談你也隻能受著,所以說能不能談、能怎麽談,關鍵就看你自?身夠不夠強,這天下的萬事萬物,也都逃不開這個道理。”


    沈青葙心?中一動,這說法,卻跟她這些時日的感觸不謀而合,原來果然如此。


    神武帝邊走?邊說,看看已經走?到院外,下意識地看了下九洲池的方向,向沈青葙說道:“走?吧,你陪朕去看看承露閣建得怎麽??了。”


    王文收連忙吩咐傳肩輿,神武帝擺擺手,道:“不要肩輿,朕與青葙邊走?邊說,更自?在些。”


    王文收連忙向沈青葙打眼色,沈青葙知道他是擔心?萬一受了風寒,或者路上磕著碰著,都是擔不起的責任,便笑?著向神武帝說道:“陛下要麽還是坐肩輿吧?平時裏都是走?路觀景,換上肩輿的話高度不一??,看到的景色肯定也不一??,豈不是別有意趣?”


    神武帝哈哈地笑?起來,道:“行了,朕知道你是怕朕累著摔著,不過你把話說得這麽好聽,讓朕都不好不聽你的了!”


    王文收鬆一口氣,連忙傳來肩輿,沈青葙扶著神武帝坐上去,輕聲說道:“陛下身輕體健,自?然是走?上一整天也不會累,隻不過平時走?路看來是一番景致,坐著肩輿看又是一番景致,都要領略一番,才不辜負這冬日的美景。”


    “好,都聽你的。”神武帝自?自?在在地往扶手上一靠,興致勃勃,“倒是要好好看看這景致跟走?路有什麽不一??!”


    肩輿又穩又快地向九洲池走?去,神武帝邊看景邊說話,不多時便已經來到池畔,放眼望去,承露閣三層樓台的結構已經大致搭好,此時正緊鑼密鼓地填補門窗,神武帝手搭涼棚看著那裏,歡喜地說道:“大食國新近獻上了一個玉人,等承露閣建成後,朕命人把玉人擱在樓頂,再弄個承露金盤放在玉人頭上,隻要能接到無根水,就能開爐煉丹了!”


    他語聲熱切:“朕近來看了不少煉丹的秘法,真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試試了!”


    沈青葙強忍著沒有勸諫。近來神武帝越發沉迷道術,每天在羅公那裏總要盤桓上幾?個時辰,而且對煉丹之?事執念更深,隻要有人敢勸,立刻就是大怒,就連蘇延賞也為此吃了好幾?頓排頭,差點又被貶官。


    沈青葙滿心?想勸,但此時神武帝正在興頭上,時機並不合適,也隻能咽下,轉念一想,等到承露閣全部建成,最少還要三四個月,三四個月裏誰知道還會發生什麽事?也許到那時候,羅公就已經失寵,神武帝已經不想再煉丹了呢?


    回到尚宮局已經是日暮時分,沈青葙歸攏了手頭的事情,走?到韓葉的公廨時,就見她手邊擺著一盞調好的枇杷露,正漲紅著臉連聲咳嗽,沈青葙嚇了一跳,連忙上前給?她拍著背,擔憂地問?道:“尚宮的嗽疾又犯了?”


    “唉,人老了,不中用啊!”韓葉咳嗽著說道,“前陣子都已經好了,結果昨天沒留神被涼氣衝了一下,半夜裏就開始咳嗽,一直到現?在。”


    “尚宮喝點枇杷露潤一潤。”沈青葙拿起枇杷露喂著她喝了幾?口,憂心?忡忡道,“老這麽咳嗽著也不成,要麽還是上報奚官局,請醫師來看看吧?”


    “已經讓人去請了,”韓葉就著她的手又喝了幾?口水,斷斷續續說道,“我感覺這次病得比上次嚴重,馬上就是元旦了,局裏的事情這麽多,萬一我再病倒了,唉。”


    年關的時候各項封賞文書比平時多出幾?倍,眼下尚宮局的人都已經是連軸轉,沈青葙已經連著許多天隻能睡一兩個時辰了,知道韓葉的擔憂也是實情,不免勸道:“再怎麽忙也是身體要緊,尚宮先看病,其?他的再想辦法。”


    韓葉又咳嗽了幾?聲,抬頭看她:“沈司言,若是我需要臥病的話,我手裏的事你能不能接過去?”


    韓葉是尚宮,接了她手裏的活,事實上就是暫時代理尚宮之?職,這卻是要上報神武帝,命令分派的,她來的時日還短,又大受重用,已經招了許多人的眼,若是再代替韓葉的話,別的不說,資曆比她深的葉輕素會不會有想法?


    沈青葙猶豫了一下,還是推辭了:“我剛來不久,有許多事還不算熟練,不如請葉司言代勞?”


    “不做一回,什麽時候才能熟練呢?”韓葉咳嗽著,慢慢地笑?了一下,“其?實要你暫時代替我,也算是我的一點私心?,你來的時間短,大約還不清楚,年下是事情最多、最容易被人挑麻煩的時候,哪怕你照著規矩一步也沒出錯,各處都要找茬挑刺,趁機討要年禮,我一張老臉不怕丟人,也跟他們磨了多年,有我在,多少還能應付,但輕素畢竟年輕些,資曆威望都不夠,仆固尚宮又是個冷硬的性子,若是她們來辦,就怕許多事都難順暢,但你不一??,誰都知道陛下看重你,有你頂上來,那些人不敢找我們的麻煩。”


    沈青葙頭一回聽說這些內幕,又見她說得懇切,也隻得說道:“尚宮先瞧病吧,等大夫看過了,我們再商量。”


    韓葉見她口氣鬆動,這才放下心?來,兩個人絮絮地商量著公事,誰也不曾留意到窗外麵?人影一閃,張玉兒輕手輕腳地走?了。


    天黑時大夫為韓葉診了脈,卻是不大不小的一個症候,需要臥床休養的,韓葉當時便去找仆固雋商議接替的人手,沈青葙正在整理文書,就見葉輕素打起簾子走?進來,問?道:“聽說韓尚宮推舉你暫時接替她?”


    她問?得直接,沈青葙便也沒有隱瞞:“韓尚宮提了一句,不過我當時就跟韓尚宮說了,姐姐更加合適。”


    葉輕素笑?了一下,正要說話時,黃鏡已經匆匆走?來叫人:“沈司言,陛下要你趕緊過去仙居殿!”


    沈青葙離開後,張玉兒走?進來,低聲道:“今日分明是葉司言當值,怎麽又叫了沈司言?”


    “行了,”葉輕素本?來就有些發沉的臉色更難看了,“少說幾?句吧,我知道你的心?思!”


    作者有話要說:  再等一章就放小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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